第4章 基礎劍訣歪著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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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武場上的死寂足足凝滯了三息。
    那聲低沉的劍鳴還繞著耳尖打轉,鏽劍上一閃而逝的蒼茫氣息也未完全消散,可台下數百弟子臉上的錯愕早已凝固,高台上吳執事眼中的震驚更是濃得化不開——林小滿攥著劍柄的手心裏全是汗,她比誰都清楚,剛才那一切絕不是幻覺。
    【怎麽樣怎麽樣!本劍爺一出手,是不是瞬間鎮住全場?】劍靈在她腦子裏歡呼,得意得像隻剛開屏的孔雀,【你看他們那呆樣,剛才不是還笑你嗎?】
    鎮你個錘子!林小滿在心裏哀嚎,後背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濕。她現在覺得自己就像個抱著炸藥包站在人群裏的傻子,而引線就攥在手裏這把不靠譜的破劍上,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炸了!
    吳執事猛地往前邁了一步,目光像兩道利箭似的盯著那柄鏽劍,聲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你……剛才做了什麽?”
    “我、我沒……”林小滿的舌頭打了結,大腦一片空白。總不能說“我的劍自己抽風了”吧?這話要是說出來,別說吳執事不信,在場的人怕是都要把她當瘋子。
    台下的竊竊私語聲又響了起來,隻是這次沒了嘲諷,滿是驚疑和探究。
    “剛才那動靜是啥啊?從那破劍裏發出來的?” “我剛才是不是看錯了?怎麽覺得心裏猛地一沉?” “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就在林小滿手足無措的時候,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雲弈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高台邊緣,他沒看林小滿,隻是對著吳執事微微拱手,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吳師叔,許是林師妹初次嚐試靈力灌注,一時運轉失衡,才讓器物有了些異常震顫,並非罕見之事。”
    吳執事的眉頭依舊皺著,目光在鏽劍和林小滿慘白的小臉上來回掃了好幾遍。他心裏清楚,剛才那絕不是“異常震顫”,可那股奇特的氣息消失得太快,快得讓他抓不住痕跡;再加上雲弈出麵解圍,他也不好再對著一個雜役弟子深究。
    “……罷了,許是如此。”吳執事最終緩緩點頭,臉色恢複了嚴肅,對著林小滿揮了揮手,“下去吧。引氣不穩是修煉大忌,往後多花點心思,把基礎打牢。”
    林小滿像得了特赦,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下高台,一頭紮回原來的角落,心髒還在砰砰狂跳。可她能感覺到,無數道目光還黏在自己身上,像小刺似的紮得她渾身不自在。
    【切,沒勁!這就完了?】劍靈不滿地抱怨,【我還以為那老頭有點眼光呢!還有那冰坨子,居然說本劍爺是“異常震顫”?簡直有眼無珠!】
    “你給我閉嘴!”林小滿在心裏咬牙切齒地吼,“剛才差點被你害死!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再亂來!”
    【嘿!你這丫頭過河拆橋啊!】劍靈不服氣地反駁,【剛才要不是我,你早就被他們笑到抬不起頭了!】
    “我寧願被嘲笑,也不想被當成怪物!”林小滿氣得肝疼,要不是還在演武場上,她真想把這把劍扔出去。
    接下來的早課,林小滿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她全程低著頭,恨不得把自己縮成個球,隻盼著早課能快點結束,好逃離這讓人窒息的地方。
    好不容易熬到吳執事宣布解散,林小滿拔腿就想溜,可剛跑沒兩步,身後就傳來了雲弈的聲音,清冷冷的,像鬼魅似的:“林師妹。”
    林小滿的身子瞬間僵住,隻好慢吞吞地轉過身,聲音都帶著點發顫:“雲、雲師兄……”
    雲弈的目光落在她臉上,語氣聽不出情緒,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師尊吩咐,既入了藏劍峰,便不能荒廢修煉。從今日起,每日午後,你到後山劍坪來修習基礎劍訣——我教你。”
    【哇!冰坨子小哥要親自教你?這可是獨家輔導啊!】劍靈瞬間又興奮起來,【丫頭你走大運了!跟著他學,肯定能進步快!】
    林小滿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跟這個冷麵師兄單獨練劍?還要帶著這把隨時可能抽風的話癆劍?這哪是走大運,分明是雙重折磨!可她不敢拒絕,隻能硬著頭皮應下:“……是,多謝師兄。”
    回到住處,林小滿的心還是慌慌的。她胡亂應付完喂雞、掃地的雜活,看著日頭一點點往西斜,磨磨蹭蹭地往後山劍坪走。
    劍坪建在藏劍峰後山一處突出的巨大岩石上,視野開闊得很,山風刮過來的時候,能把衣角吹得獵獵作響。雲弈已經在那兒等著了,他穿的還是那身纖塵不染的白衣,身姿挺拔得像棵孤鬆,身邊放著兩柄木劍。
    “今日修習《青雲基礎劍訣》第一式,起手式。”雲弈沒有多餘的廢話,拿起一柄木劍,手腕輕輕一抖,做了個簡單的直刺動作。
    動作看著平平無奇,可在他手裏,卻透著一種說不出的流暢——仿佛他的手臂和劍融為了一體,連周圍的風、天上的雲,都跟著他的動作流動,精準、穩定,還帶著一絲剛冒頭的鋒芒。
    “劍是手臂的延伸。心到,意到,力到,劍才能到。”雲弈收了劍,看向林小滿,“你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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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滿拿起另一柄木劍,學著雲弈的樣子往前一刺。可她的手臂僵得像根木棍,腳步也虛浮得很,刺出去的動作軟綿綿的,別說鋒芒了,連點力氣都沒有。
    【錯了錯了!肩膀太僵了!手腕要往下沉!腳下站穩!發力要透!】劍靈立刻在她腦子裏嚷嚷,【你這哪是練劍,分明是老太太拄拐棍!】
    雲弈的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聲音依舊平靜:“不對。放鬆肩臂,把意念集中在劍尖,不是劍柄。再來一次。”
    林小滿試著調整,可腦子裏全是劍靈的噪音,根本靜不下心體會雲弈的話。第二次刺出去,比第一次還糟,木劍晃得跟要掉了似的。
    【笨死了!看我的!】劍靈像是忍無可忍,那股熟悉的、蠻橫的力量又開始在劍裏躁動,想操控她的手臂。
    林小滿嚇得魂都飛了,趕緊在心裏拚命抵抗:“不行!絕對不行!你別亂來!”
    她的臉一下子變得扭曲,手臂僵在半空中微微顫抖,看起來像是在跟什麽看不見的東西較勁。雲弈停下了指導,靜靜地看著她,清冷的眼眸裏閃過一絲極淡的疑惑——他能看出來,林小滿不是不用心,可她的身體裏好像藏著某種“衝突”,尤其是在握劍的時候,這種不協調更明顯。
    試了好幾次,結果一次比一次差。林小滿累得氣喘籲籲,胳膊又酸又疼,心裏更是又急又委屈。
    雲弈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或許木劍不稱手。用你的本命靈劍再試一次。”
    “啊?”林小滿傻眼了。用那把鏽劍?還當著雲弈的麵?萬一它再抽風怎麽辦?
    “師兄,我……”她想拒絕,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看得出來,雲弈的語氣裏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沒辦法,林小滿隻好慢吞吞地拿起靠在一邊的鏽劍。剛握住劍柄,她就趕緊在心裏警告:“你給我安分點!要是敢亂來,我真把你扔下山崖!”
    【知道啦知道啦,囉嗦死了!】劍靈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
    林小滿深吸一口氣,再次做了個直刺的動作。或許是鏽劍的重量和木劍不一樣,或許是劍靈暫時沒搗亂,這次的動作竟然順暢了那麽一點點。
    雲弈的目光緊緊跟著她的動作,尤其是那柄鏽劍。就在林小滿的手臂快要伸直的時候,他的眸色微微一動,突然開口:“向左三分。”
    “啊?”林小滿愣了一下,動作下意識地停住了。
    幾乎是同時,劍靈急切的聲音在她腦子裏炸開:【不對!向右偏兩分!聽我的!準沒錯!】
    林小滿的手臂僵在半空,腦子徹底懵了。一個讓她向左,一個讓她向右,她到底該聽誰的?
    雲弈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遲疑,卻沒點破,隻是又重複了一遍,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讓人無法拒絕的力量:“向左,三分。”
    【右邊!右邊才對!相信我!我比他懂劍!】劍靈還在堅持,聲音裏滿是篤定。
    林小滿的頭皮發麻,感覺自己快要分裂了。最後,她咬了咬牙,還是選擇聽從雲弈的指導——畢竟雲弈是正經的內門師兄,總比腦子裏這把不靠譜的劍靠譜。她手腕微微一調,朝著左邊偏了三分,把劍刺了出去。
    動作還是生澀,可不知怎麽的,調整角度之後,劍尖劃破空氣的聲音似乎清脆了些,手臂感受到的阻力也小了一點。
    雲弈看著她,眼底深處掠過一抹極淡的訝異。他剛才那聲“向左三分”,根本不是《青雲基礎劍訣》裏的要求,隻是他根據自己對劍道的理解,結合此刻山風的流向,隨口做的一個試探。
    她竟然真的照做了?而且那微調的角度,雖然不算完全精準,卻隱隱暗合了最佳的發力軌跡。這是巧合,還是……
    雲弈的目光又落在了那柄鏽劍上,眼神裏多了幾分探究。
    【哼!瞎貓碰上死耗子!】劍靈在她腦子裏不滿地哼哼,【明明右邊更好,偏要聽他的!】
    林小滿沒心思跟劍靈計較。她看著自己的手,心裏還在回味剛才那微妙的感覺——這是她第一次練劍時,隱約摸到“正確”的邊,哪怕隻是一點點,也讓她心裏泛起了細碎的歡喜。
    雲弈沒再繼續指導,隻是淡淡道:“今日就到這裏。明日此時,再來。”
    說完,他轉身就走,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蜿蜒的山路盡頭,隻留下山風在劍坪上打轉。
    林小滿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冰涼的岩石上,感覺比幹了一天農活還累。
    【喂,丫頭,明天那冰坨子再來,你聽我的!】劍靈還在絮叨,【我的直覺肯定比他準!】
    林小滿沒說話,隻是低頭看著手裏的鏽劍。雲弈師兄剛才的眼神,總讓她覺得不對勁——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麽?還有這把劍,它好像真的懂劍,可它那蠻橫的性子,又讓她怕得慌。
    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山風吹過,卷起她額前的碎發。林小滿抬起手,看著指尖跳躍的霞光,不由自主地又拿起了鏽劍。
    她回憶著雲弈的動作,還有最後那“向左三分”的調整,小心翼翼地又刺出了一劍。
    劍坪上,女孩笨拙卻專注的身影,在落日餘暉裏一次次重複著最簡單的動作,山風陪著她,鏽劍在她手裏安靜著,連劍靈都難得地沒再吵鬧。
    林小滿自己都沒察覺,有什麽東西,已經在她一次次揮劍的動作裏,悄悄開始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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