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風的話像一塊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讓林小滿瞬間愣住。黑風隘口是邊境前線，如今魔氣彌漫，魔修與妖獸出沒，危險程度遠超幽暗之森的遭遇戰。她看著淩風冷峻的眉眼，輕聲問道：“為何選我？論修為，隊裏比我強的弟子有的是；論經驗，我也不如常年駐守邊境的師兄師姐。”
    淩風的目光落在她背後的劍上，語氣沒有絲毫波瀾：“兩個原因。第一，你體內的靈力能克製幽冥蝕氣，對魔氣的感應也比常人敏銳，這在邊境是稀缺的能力；第二，”他頓了頓，眼神多了幾分銳利，“溫室裏練不出真本事。你要找墨淵，要修複古劍，總不能一直躲在宗門裏——實戰，才是最快的成長方式。”
    這番話直接又坦誠，戳中了林小滿的心事。她沉默片刻，抬頭迎上淩風的目光：“我去。”與其在宗門裏緩慢修煉，不如去前線磨礪自己——隻有變得更強，才能應對未來的危險。
    淩風點了點頭，遞來一枚玉簡：“裏麵有黑風隘口的布防圖和近期魔物活動的記錄，你好好看看。三日後辰時，山門前集合，不要遲到。”說完，他轉身就走，白色的衣擺在風中劃過一道利落的弧線，沒有多餘的寒暄。
    接下來的三天，林小滿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準備上。她將《斂息術》練到能在運轉時氣息與草木融為一體，《幻光步》的每一個轉折、每一次提速都反複打磨，直到身形能在院中的竹林間穿梭而不碰落一片竹葉；丹房裏，她又煉製了兩爐培元丹和一爐解毒丹，分裝在不同的瓷瓶裏，塞進儲物袋；最後，她將青鋒劍出鞘，用細砂紙仔細打磨劍刃，確保交鋒時能發揮出最大威力。
    三日後辰時，山門前已聚集了三十名弟子。他們大多穿著勁裝，腰間佩劍，氣息沉凝——最低的也是築基中期，半數是築基後期，還有三名弟子周身靈力隱隱有凝聚成丹的跡象，顯然是半步金丹的修為。淩風站在隊伍最前方，他身邊的柳青青穿著一身水藍色勁裝，頭發高高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氣息比之前更加凝練，看到林小滿時，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輕輕頷首示意。
    林小滿的出現，讓不少弟子投來異樣的目光。一個築基初期的女弟子，怎麽會被選進這支精銳隊伍？有人皺眉，有人撇嘴，還有人露出輕視的神色——在他們看來，這樣的修為去邊境，隻會拖後腿。
    淩風仿佛沒看到這些目光，待所有人到齊後，冷聲道：“出發。”沒有動員，沒有叮囑，三十名弟子同時禦劍而起，青色、藍色、白色的劍光交織在一起，如同流星般向著黑風隘口的方向疾馳而去。林小滿沒有禦劍，而是施展《幻光步》在地麵奔行，身形如一道青影，緊緊跟在隊伍後方，速度絲毫不落下風。
    越靠近邊境，天空的顏色越暗沉。原本湛藍的天空被一層灰蒙蒙的霧氣籠罩，陽光穿透霧氣後變得微弱，灑在地上沒有絲毫暖意。空氣中的魔氣越來越濃，吸入肺中像有細小的針在紮，連呼吸都變得沉重。遠處的山林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翠綠，樹葉枯黃卷曲，地麵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黑霜，踩上去發出細碎的“哢嚓”聲。
    “前麵就是黑風隘口了。”淩風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橫亙在天地間的山脈。那山脈像一條沉睡的巨龍，山脊上隱約可見閃爍的陣法光芒，營地的輪廓在霧氣中若隱若現。山腳下，幾隻被魔氣侵蝕的野狼正圍著一具修士的屍體啃食，看到劍光後，它們眼中閃過嗜血的紅光，朝著隊伍撲來——不等弟子出手，淩風一劍揮出，冰藍色劍光閃過，野狼瞬間被凍成冰塊，摔在地上碎裂開來。
    “這裏的魔物已經開始聚集，大家小心。”淩風說完，率先朝著營地飛去。
    營地建在山脊的平緩處，周圍用巨大的岩石和木樁築起防禦工事，工事上刻著淨化符文，符文閃爍著微弱的金光，將魔氣阻擋在營地之外。一名身穿紫色長老服飾的中年男子正站在營地門口等候，他麵容肅穆，眉宇間帶著明顯的疲憊，正是鎮守黑風隘口的金石真人。
    “淩師侄，你們可算來了！”金石真人迎上來，聲音洪亮卻帶著沙啞，“這幾日魔氣擴散得越來越快，枯骨澗那邊已經出現了骨妖群，我們的人手快不夠用了。”他的目光掃過隊伍，在林小滿身上停留了一瞬，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顯然淩風提前跟他說過林小滿的情況，他沒有多問，隻是遞給淩風一份布防圖，“你們來了正好，西邊的巡邏隊剛損失了兩名弟子，你帶幾個人去接替他們。”
    淩風接過布防圖，快速掃了一眼：“柳師妹，林師妹，你們跟鐵戰的小隊去西側巡邏，負責清理枯骨澗附近的魔物。”他看向隊伍裏一個黑臉漢子，“鐵戰，她們兩個就交給你了，務必保證她們的安全。”
    “放心吧淩師兄！”鐵戰甕聲甕氣地應道。他身材高大，皮膚黝黑，手臂上肌肉虯結，腰間掛著一柄厚重的闊劍，看起來格外沉穩。他走到林小滿和柳青青麵前，粗聲說道：“西側的魔氣最濃，枯骨澗裏的骨妖喜歡藏在暗處偷襲，你們跟在我身後，不要擅自行動。遇到打不過的情況，就捏這個信號符。”他遞給兩人各一枚紅色的符籙，符籙上刻著青雲宗的徽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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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巡邏小隊共有十人，除了林小滿、柳青青和鐵戰，其餘七人都是常年駐守邊境的老弟子。他們呈扇形散開，彼此間隔十步，沿著山脊向西推進。腳下的土地越來越鬆軟，踩上去能陷進半寸，腐殖質混合著魔氣的氣味越來越濃，讓人胃裏陣陣翻湧。枯死的樹木歪歪扭扭地立在路邊，樹枝像幹枯的手指，在風中搖晃著，發出“嗚嗚”的聲響，像鬼哭一樣。
    “大家集中精神，前麵就是枯骨澗了。”鐵戰壓低聲音，手中的闊劍微微出鞘，露出一寸寒光。
    林小滿運轉太初靈力，將感知提到極致。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周圍的魔氣中夾雜著幾縷微弱的亡靈氣息，這些氣息隱藏在枯樹和岩石後麵，正悄悄向隊伍靠近。
    “左邊有東西！”林小滿突然出聲，手指向左側一片茂密的灌木叢。
    話音剛落，灌木叢猛地炸開！三具白森森的骷髏從裏麵撲了出來，它們的骨頭上還掛著腐爛的碎肉，眼窩中跳動著幽綠色的鬼火，手中的骨刀閃爍著黑色的魔氣，直撲隊伍最外側的兩名弟子！
    “結陣！”鐵戰大喝一聲，手中闊劍橫掃，金色的劍光帶著破風之聲，朝著骨妖斬去。其他弟子也迅速靠攏，劍光交織成一張密集的劍網，將骨妖包圍在中間。柳青青的水藍色劍光最為靈動，她一劍挑飛一具骨妖的骨刀，試圖限製它的動作。
    可這些骨妖比想象中更狡猾。它們沒有硬拚，而是突然改變方向——兩具骨妖纏住鐵戰和柳青青，另一具骨妖則從劍網的縫隙中鑽了出去，骨刀帶著淒厲的風聲，朝著一名正在應對正麵攻擊的築基中期弟子劈去！那名弟子的注意力全在麵前的骨妖身上，根本沒察覺到身後的危險，眼看骨刀就要劈中他的後頸！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青影閃過！林小滿施展出《幻光步》，身形快得留下殘影，瞬間出現在那名弟子身後。她沒有拔劍，而是並指如劍，太初靈力凝聚在指尖，精準地戳在骨刀的側麵——
    “叮！”
    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響起！那看似堅硬的骨刀竟被她戳得偏移了方向，擦著弟子的肩膀劈在地上，濺起一片碎石。不等骨妖反應，林小滿左手早已扣住的驅邪符瞬間拍在它的額骨上！
    “嗤——！”
    符光爆發，金色的純陽之力順著骨縫滲入骨妖體內。骨妖發出一聲無聲的嘶嚎，眼窩中的鬼火劇烈閃爍，動作瞬間僵住。
    “好機會！”那名弟子驚魂未定，轉身一劍刺出，劍光穿透骨妖的胸腔，將它劈成了兩半。
    另一邊，鐵戰和柳青青也趁機解決了剩下的兩具骨妖。戰鬥結束後，那名被救的弟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走到林小滿麵前，抱拳道：“多謝林師妹！剛才若不是你，我這條命就沒了！”
    鐵戰也看向林小滿，黝黑的臉上露出一絲驚訝：“林師妹，你這身法和指劍，倒是有些門道。”他之前還擔心林小滿拖後腿，現在看來，這新師妹的實力比表麵上強多了。
    林小滿笑了笑：“隻是運氣好，正好察覺到了。”她沒有多解釋，而是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周圍的環境中——這裏的魔氣越來越濃，亡靈的氣息也越來越清晰，總讓她有種不安的預感。
    接下來的幾天，巡邏小隊又遭遇了幾波魔化妖獸和骨妖的襲擊。林小滿憑借著敏銳的感知，每次都能提前發現危險；戰鬥時，她的《幻光步》靈活多變，既能躲避攻擊，又能在關鍵時刻支援隊友；偶爾出手時，太初靈力對魔物的克製效果更是顯著。漸漸地，小隊裏的弟子們對她徹底改觀，再也沒人輕視她，反而會主動跟她配合。
    這一日，小隊徹底到枯骨澗附近。澗底彌漫著黑色的霧氣，霧氣中傳來“哢嚓哢嚓”的聲響，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移動。林小滿剛靠近澗邊，懷裏的古劍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震顫——這是霄練沉睡後第一次有動靜！
    【小心……澗底……有大家夥……醒了……魔氣……很濃……】霄練的聲音斷斷續續，帶著一絲恐懼，“快……離開這裏……”
    林小滿的心瞬間沉了下去。她剛想提醒隊友撤退，澗底的黑霧突然劇烈翻滾起來，一道粗壯的黑色骨爪猛地從霧中伸了出來，朝著最近的一名弟子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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