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鑽心的痛。
    像是三魂七魄被塞進了一個高速旋轉的磨盤，反複碾壓撕扯。
    靈魂都在哀嚎。
    “呼——”
    楚凡猛地睜開眼，單膝跪地。
    神兵“龍淵”的劍鞘被他當作戰刀狠狠拄在地上，深深沒入了濕潤的泥土之中。
    他大口喘息，胸膛劇烈起伏。
    額角，豆大的冷汗滾滾滑落。
    即便是以他前世殺手之王“黑影”那堅韌如鋼的靈魂加上這一世化勁宗師的強悍體魄硬抗空間傳送帶來的撕裂感，依舊讓他有些吃不消。
    這比被子彈打穿還要難受一萬倍。
    “少爺，你虛了。”
    一道清脆又帶著幾分憨厚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語氣裏滿是純真的關切。
    楚凡猛地抬頭。
    隻見阿蠻正背著那個比她人還高的巨大劍匣，俏生生地站在一旁。
    她的小臉紅撲撲的，氣息平穩沒有半分不適。
    她眨巴著那雙清澈如山泉的大眼睛正從口袋裏掏出一塊風幹的牛肉幹，塞進嘴裏腮幫子被撐得鼓鼓囊囊像一隻正在囤食的倉鼠。
    楚凡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這個怪胎。
    天生神力，體質異於常人簡直不像人類。
    連足以撕裂化勁宗師的空間亂流都拿她沒辦法？
    “扶我。”
    楚凡黑著臉，沒好氣地伸出手。
    在一代殺手之王的人生字典裏，這絕對是破天荒頭一遭。
    站起身的瞬間，楚凡的眉頭猛地一皺。
    重。
    很重。
    這裏的重力，至少是世俗界的三倍！
    若是一個普通的世俗界武者誤入此地恐怕光是這股重壓，就足以讓他骨骼寸斷內髒破裂而亡。
    但緊接著。
    一股難以言喻的舒爽感順著他全身三萬六千個毛孔如同涓涓細流，瘋狂湧入！
    每一個細胞，都在這一刻發出了貪婪的歡呼與雀躍！
    靈氣！
    這裏的空氣，竟然是甜的！
    粘稠得像是瓊漿玉液！
    是濃鬱到近乎液化的天地靈氣！
    楚凡貪婪地深吸一口氣。
    隻覺得卡在化勁初期的瓶頸，竟然有了一絲微不可查的鬆動！
    這…
    這裏果然是修行的聖地！
    若能在此地修煉，他有把握在半年之內衝擊化D中期甚至窺探那傳說中的先天之境！
    “難怪古武界視世俗為螻蟻。”
    楚凡握了握拳，感受著體內奔湧不息的內勁以及那股被壓製後又蠢蠢欲動的狂暴力量。
    眼中精光爆射。
    “環境決定上限。”
    “在這種地方就算是一頭豬，都能修煉成精！”
    “少爺，有人來了。”
    阿蠻突然停止了咀嚼，小巧的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
    她的耳朵，像小鹿一樣警覺地動了動。
    那雙原本清澈呆萌的眸子，瞬間變得銳利如鷹透著一股原始的野性。
    手，已經悄然摸向了背後的劍匣。
    “別急。”
    楚凡按住了她的手腕，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初來乍到，不懂規矩。”
    “先看看戲。”
    兩人氣息瞬間收斂身形如兩隻沒有重量的靈貓，悄無聲息地躍上一棵需要數人合抱的參天古樹。
    藏身於茂密的樹冠之中，與黑暗融為一體。
    …
    叢林深處。
    濃重的血腥味乘著風，鑽入鼻息。
    “師妹，快跑！別管我！”
    一聲淒厲的嘶吼，劃破了林間的寂靜。
    充滿了絕望與不甘。
    隻見一男一女兩個身穿統一青色服飾的年輕人，正在林間狼狽逃竄慌不擇路。
    男的約莫二十出頭麵容俊朗，此刻早已被鮮血染紅後背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甚至能看到森白的骨茬。
    女的年紀更小一些一襲綠裙麵容清秀此刻梨花帶雨，臉上寫滿了驚恐與絕望。
    “師兄！我不走！要死一起死！”
    少女哭喊著聲音嘶啞，她想去攙扶那個已經踉踉蹌蹌隨時都可能倒下的青年。
    “蠢貨！”
    青年猛地一把推開少女，吼道：“把東西帶回宗門！快走！”
    他轉身，拔出腰間那柄早已卷刃的長劍眼中滿是決絕的死誌。
    他知道，今天跑不掉了。
    但他必須為師妹，爭取哪怕一秒鍾的時間。
    “桀桀桀…”
    一陣令人牙酸的怪笑，從他們身後傳來如同夜梟啼哭。
    三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從樹梢上悄然落下。
    呈品字形，將兩人死死包圍。
    清一色的黑衣勁裝行動間悄無聲息，配合默契。
    他們的胸口處，都用金線繡著一隻猙獰的下山猛虎。
    樹冠上。
    楚凡的目光，微微一凝。
    黑虎幫？
    跟自己剛剛隨手滅掉的那個世俗界的黑虎門，有什麽關係嗎？
    還是說，隻是巧合？
    為首的一名黑衣人是個獨眼龍臉上帶著一道從眼角延伸到嘴角的蜈蚣般刀疤，看起來格外猙獰。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手中那柄還在滴血的彎刀，眼神陰狠毒辣。
    “青雲宗的小崽子，還挺有骨氣。”
    “隻可惜在這黑風林，你們誰也走不了。”
    楚凡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不是在看這俗套到掉牙的劇情。
    而是在用他那殺手之王的眼光，冷酷地評估著這些人的實力。
    那個逃命的青年氣息紊亂，但根基紮實。
    暗勁中期。
    放在世俗界，足以在一方稱雄。
    那個少女稍弱，但也穩穩地站在了暗勁初期。
    而追殺他們的這三個黑衣人…
    竟然全都是暗勁後期！
    為首的那個獨眼龍氣息綿長腳步沉穩，內勁鼓蕩甚至已經觸摸到了化勁的門檻！
    半步宗師！
    “這就是古武界的平均水平？”
    楚凡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看門的嘍囉都是暗勁高手，領隊的還是半步宗師。”
    “有點意思。”
    “這新手村，夠勁。”
    下方。
    戰局已無任何懸念。
    那名青雲宗的青年本就是強弩之末，他怒吼著拚死揮出兩劍。
    劍光淩厲，卻被獨眼龍輕易地用彎刀格開。
    “鐺！鐺！”
    火星四濺。
    “不自量力。”
    獨眼龍冷哼一聲，一腳踹出。
    正中青年胸口。
    “哢嚓！”
    骨骼碎裂的脆響，清晰可聞。
    “噗——！”
    一口鮮血噴出青年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在一棵大樹上生死不知。
    “師兄！”
    少女發出絕望的尖叫，她不顧一切地衝了上去想要扶起自己的師兄。
    “嘿嘿，小娘皮還是先陪大爺玩玩吧！”
    獨眼龍獰笑一聲，身形一閃如同瞬移般出現在少女麵前。
    那隻粗糙的大手帶著一股腥風，直接抓向少女胸前的衣襟。
    少女嚇得花容失色，下意識地向後退去。
    腳下一滑，被盤根錯節的樹根絆倒。
    “啊！”
    一聲驚呼她體力不支，重重地摔倒在地。
    絕望。
    冰冷。
    死亡的氣息，如同潮水般將她籠罩。
    獨眼龍一步步逼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裏充滿了貓捉老鼠般的戲謔和淫邪。
    他舉起了手中的屠刀。
    “跑啊？怎麽不跑了？”
    獨眼龍獰笑著鋒利的刀尖在少女那張梨花帶雨的俏臉上輕輕劃過，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交出‘靈石’，留你們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