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什麽地界？”
    楚凡的聲音很溫和。
    甚至帶著一絲陽光般的暖意。
    但聽在那名幸存的青雲宗少女耳中，卻比九幽寒冰還要刺骨。
    她抬起頭。
    那張沾滿血汙和淚痕的俏臉上，寫滿了無盡的恐懼。
    她看著眼前這個麵帶微笑的男人。
    又看了看他腳邊，那三具已經開始變冷的屍體。
    大腦一片空白。
    回答？
    她該怎麽回答？
    她甚至連呼吸都忘了。
    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牙齒不受控製地上下打顫，發出“咯咯”的輕響。
    她想說話，喉嚨裏卻隻能發出無意義的“嗬嗬”聲。
    楚凡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
    耐心。
    是這個世界上最寶貴，也最廉價的東西。
    而他，恰好不多。
    “看來，你不太想說。”
    楚凡的聲音，依舊平淡。
    但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冷了幾分。
    一股無形的冰冷的殺氣，如同實質般將少女死死籠罩。
    那不是武者的煞氣。
    那是…
    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屠戮了成千上萬生靈後才會凝聚出的，純粹的死亡氣息！
    少女隻覺得像是被一頭來自九幽地獄的洪荒凶獸死死盯住。
    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窒息！
    令人絕望的窒息感，攫住了她的心髒！
    “我說！我說！”
    少女的心理防線，在這一瞬間徹底崩潰。
    她尖叫著，涕淚橫流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竹筒倒豆子般吼了出來。
    “這裏…這裏是古武界！南域的黑風林！”
    “我們…我們是青雲宗的弟子！我叫葉靈兒，他他是我師兄淩峰！”
    “追殺我們的人，是黑虎幫的！他們…他們想搶我們的東西！”
    “東西？”
    楚凡的眉毛，挑了一下。
    “是…是這個！”
    葉靈兒像是想起了什麽連忙從懷裏掏出一個用布層層包裹的東西，顫抖著遞了過去。
    那是一個巴掌大小通體晶瑩，散發著淡淡白光的石頭。
    楚凡接過石頭。
    入手溫潤。
    一股極其精純的能量順著他的指尖，鑽入體內。
    這股能量，比他所在的世俗界最濃鬱的靈氣還要精純百倍！
    “下品靈石？”
    楚凡的腦海裏，閃過這個隻在前世古籍中見過的名字。
    這是古武界乃至修真界的硬通貨。
    既可以用來修煉，也可以用來布置陣法。
    是比黃金鑽石珍貴無數倍的至寶。
    “好東西。”
    楚凡將靈石揣進兜裏，動作自然得像是拿回自己的東西。
    葉靈兒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不敢說。
    跟命比起來，一塊靈石算什麽？
    楚凡不再理會她。
    他走到那個重傷昏迷的青年麵前，蹲下身。
    手指在他的胸口和脈搏上輕輕搭了一下。
    “肋骨斷了七根，其中三根插進了肺裏。”
    “心脈也被震斷了。”
    “五髒六腑，多處破裂出血。”
    楚凡的聲音像是一個最冷酷的法醫，在宣讀著死亡通知。
    “凡俗丹藥，無救。”
    “就算現在有華佗在世，也隻能準備後事了。”
    葉靈兒的臉上，瞬間血色盡褪。
    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不不會的…”
    她喃喃自語，眼淚再次決堤。
    “師兄師兄…”
    楚凡站起身。
    看著她那絕望的樣子，心裏沒有半分波瀾。
    他本就沒打算救人。
    問完路，這兩個人也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至於他們的死活…
    與我何幹？
    但…
    楚凡看了一眼兜裏那塊靈石。
    又看了一眼身旁，正一臉好奇地盯著那個將死之人仿佛在研究什麽新奇玩具的阿蠻。
    他歎了口氣。
    罷了。
    就當是，這塊靈石的買路錢吧。
    “想讓他活嗎？”
    楚凡淡淡問道。
    葉靈兒猛地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眼神裏，充滿了不敢置信的希冀。
    “你…你有辦法？”
    楚凡沒有回答。
    他隻是從懷裏，掏出了一個不起眼的小瓷瓶。
    打開。
    一股清新的藥香，瞬間彌漫開來。
    他從裏麵倒出了一顆灰褐色的丹藥。
    丹藥毫不起眼，甚至還有些粗糙。
    這是他前世閑著無聊時隨手煉製的，最低階的療傷丹藥。
    培元丹。
    用的都是些百年份的普通藥材在他那個世界，連喂狗都嫌掉價。
    但在這裏。
    在這靈氣枯竭的古武界。
    這，就是神藥！
    “你…你想幹什麽？”
    葉靈兒看到楚凡拿著那顆看起來髒兮兮的丹藥，就要往自己師兄嘴裏塞下意識地驚呼道。
    楚凡瞥了她一眼。
    “閉嘴。”
    “死人，沒有資格提問。”
    他捏開淩峰的嘴，將培元丹彈了進去。
    丹藥入口即化。
    化作一股暖流，湧入淩峰的四肢百骸。
    奇跡。
    發生了。
    隻見淩峰那張死人般慘白的臉上，竟然迅速地恢複了一絲血色。
    他那原本已經微弱到幾乎感覺不到的呼吸，開始變得悠長有力。
    胸口那處恐怖的塌陷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起伏。
    甚至連他身上那些外傷都在快速地結痂，愈合！
    葉靈兒的嘴巴，慢慢張成了“O”型。
    她呆呆地看著眼前這神仙般的一幕。
    大腦，一片空白。
    這是…丹藥？
    不，這是仙丹！
    就算是宗門裏最珍貴的“續命丹”，也絕不可能有如此逆天的功效！
    這個男人…他到底是誰？！
    “行了，死不了了。”
    楚凡拍了拍手，站起身。
    “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葉靈兒如夢初醒。
    她看著楚凡，眼神徹底變了。
    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恐懼和警惕。
    隻剩下，無盡的敬畏。
    和一絲…狂熱。
    她“噗通”一聲，跪在了楚凡麵前。
    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
    “多謝…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葉靈兒…願為前輩做牛做馬，以報大恩！”
    “做牛做馬就不用了。”
    楚凡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帶我去最近的城市。”
    “是！是！”
    葉靈兒連忙點頭“最近的城市是‘落日城’，離這裏大概有兩百裏。那裏…那裏是黑虎幫的地盤。”
    她的聲音裏，又帶上了一絲擔憂。
    “黑虎幫？”
    楚凡嗤笑一聲。
    “正好。”
    “省得我再去找他們了。”
    他看了一眼葉靈兒和淩峰身上那顯眼的青雲宗服飾又看了看自己和阿蠻這一身格格不入的現代裝扮，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這樣進城，太紮眼。
    他的目光，在葉靈兒那玲瓏有致的身段上掃過。
    又看了看自己。
    嗯，尺碼差不多。
    他對著那名又驚又喜，還跪在地上的少女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想讓他活命，就把你們的衣服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