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城。
    城主府，議事廳。
    氣氛有些沉悶。
    甚至可以說，是壓抑。
    楚凡坐在那張鋪著白虎皮的太師椅上，手裏把玩著一枚剛煉製好的玉符。
    下方。
    刀疤劉和淩峰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
    “我要走了。”
    楚凡開口。
    聲音很輕，卻在空曠的大廳裏回蕩震得兩人心頭一顫。
    刀疤劉猛地抬頭，眼中滿是惶恐。
    “主上！您…您要拋棄我們？”
    這個在落日城不可一世的黑道梟雄，此刻卻像個即將被遺棄的孩子。
    他很清楚。
    沒有楚凡，他刀疤劉就是個屁。
    凡天幫能有今天，全靠這位爺的一把劍殺出來的威名。
    “拋棄？”
    楚凡笑了笑，隨手將那枚玉符扔給了刀疤劉。
    “這是控製護城大陣的樞紐。”
    “從今天起，落日城交給你了。”
    刀疤劉手忙腳亂地接住玉符，像是接住了一個燙手的山芋。
    “我我不行啊主上！我這腦子…”
    “你有腦子，但不多。”
    楚凡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
    目光一轉，落在了一旁的淩峰身上。
    淩峰。
    青雲宗曾經的大師兄。
    為人剛正，天賦尚可最重要的是知恩圖報。
    “淩峰。”
    “在。”淩峰抱拳，神色肅穆。
    “青雲宗已經沒了，以後你就是凡天幫的副幫主。”
    楚凡屈指一彈。
    兩本泛黃的古籍，穩穩落在淩峰麵前。
    “這是《黑虎煞》的改良版，去掉了透支生命的弊端。”
    “還有一本，是青雲宗失傳的《流雲劍訣》。”
    “拿著。”
    淩峰渾身一震。
    看著地上的秘籍，眼眶瞬間紅了。
    “公子…這”
    “別廢話。”
    楚凡站起身，走到兩人麵前。
    居高臨下。
    “我要你們做兩件事。”
    “第一守住落日城，把這裏打造成鐵桶一塊。”
    “第二，向外擴張。”
    “我要這南域，不管是宗門還是世家。”
    “以後聽到‘凡天’這兩個字。”
    “都得給我跪著聽！”
    “能不能做到？”
    兩人對視一眼。
    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狂熱與決絕。
    重重磕頭。
    “誓死效忠主上！”
    “誓死效忠凡天！”
    楚凡點了點頭。
    “很好。”
    “別讓我失望。”
    “否則，我能給你們的自然也能收回來。”
    …
    城外。
    十裏長亭。
    數千凡天幫眾，黑壓壓的一片單膝跪地目送那個如同神魔般的男人離去。
    沒有喧嘩。
    隻有死一般的寂靜，和衝天的敬畏。
    楚凡沒有回頭。
    真正的強者，從不回頭看身後的風景。
    因為前方，才有更廣闊的天地。
    “公子！”
    一聲淒婉的呼喊，打破了寧靜。
    葉靈兒騎著快馬，不顧一切地追了上來。
    裙擺飛揚。
    梨花帶雨。
    “籲——”
    楚凡勒住馬韁。
    看著那個哭成淚人的少女。
    有些頭疼。
    “回去吧。”
    楚凡淡淡道。
    “外麵的世界，不適合你。”
    “我不！”
    葉靈兒翻身下馬，踉踉蹌蹌地跑到楚凡馬前。
    仰著頭，死死抓著韁繩。
    眼中滿是倔強。
    “帶我走！”
    “我可以給你洗衣做飯，我可以給你端茶倒水！”
    “我不怕吃苦！我隻想跟著你！”
    楚凡看著她。
    眼神冷漠。
    “跟著我？”
    “你知道我要去哪嗎？”
    “那是比這裏更髒，更亂更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我不怕！”
    葉靈兒大喊。
    “你太弱了。”
    楚凡無情地戳破了她的幻想。
    “現在的你，連做我侍女的資格都沒有。”
    葉靈兒的臉，瞬間慘白。
    手，無力地鬆開了韁繩。
    楚凡沒有再看她。
    一夾馬腹。
    “駕！”
    踏雪神駒發出一聲嘶鳴化作一道白色的閃電，衝向遠處的昆侖雪山。
    阿蠻背著劍匣，回頭看了一眼葉靈兒。
    做個了鬼臉。
    “略略略愛哭鬼，拜拜咯！”
    然後緊緊跟上。
    風中。
    隻傳來楚凡最後的一句話。
    縹緲。
    卻清晰。
    “若有一天。”
    “你能修成宗師，掌管南域。”
    “或許，我們還有再見之日。”
    葉靈兒站在原地。
    看著那個逐漸消失的背影。
    擦幹了眼淚。
    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宗師嗎…”
    “我會的。”
    “一定會的！”
    …
    昆侖之巔。
    天門所在。
    這裏是兩個世界的交匯點。
    空間扭曲。
    罡風凜冽。
    楚凡站在那扇古老的石門前。
    深吸一口氣。
    回頭。
    最後看了一眼這片莽荒的大地。
    這次古武之行。
    雖短。
    但收獲頗豐。
    不僅拿到了救命的靈草突破了境界，還埋下了一顆種子。
    一顆名為“凡天”的種子。
    遲早有一天。
    這顆種子會長成參天大樹，遮蔽整個古武界的天空。
    “阿蠻，準備好了嗎？”
    楚凡問道。
    “準備好啦！”
    阿蠻拍了拍背後的劍匣。
    “回家吃醬肘子！”
    “走。”
    楚凡一步踏出。
    身形瞬間沒入那旋轉的光門之中。
    阿蠻緊隨其後。
    嗡——
    天門震顫。
    兩人的身影，消失不見。
    …
    一陣天旋地轉。
    失重感。
    眩暈感。
    當雙腳再次踏在堅實的土地上時。
    一股熟悉的、帶著些許塵土和汽車尾氣味道的空氣，撲麵而來。
    “咳咳…”
    阿蠻揉了揉鼻子，一臉嫌棄。
    “少爺，這裏好臭啊。”
    “空氣一點都不甜。”
    楚凡睜開眼。
    看著眼前白雪皚皚的昆侖山脈。
    看著遠處停在路邊，已經落滿灰塵的那輛越野車。
    看著頭頂那片雖然灰蒙蒙，卻讓他感到無比親切的天空。
    笑了。
    “是很臭。”
    楚凡張開雙臂。
    像是要擁抱這片天地。
    “但這，才是人間的味道。”
    相比於古武界的弱肉強食，叢林法則。
    這個充滿了煙火氣，充滿了欲望和算計的都市。
    才是他的主場。
    “滴滴——”
    “滴滴——”
    “滴滴——”
    就在這時。
    楚凡口袋裏的手機，突然瘋狂地振動起來。
    像是積攢了一個世紀的怨氣，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剛出古武界。
    信號恢複了。
    楚凡掏出手機。
    看著屏幕上那密密麻麻的未接來電和短信提示。
    99+
    全是紅色的。
    觸目驚心。
    有李衛的。
    有秦嵐的。
    還有…那個便宜二叔林建業的。
    出事了。
    這是楚凡的第一反應。
    如果不是天塌下來的大事，這些人絕不會如此瘋狂地聯係他。
    他點開最新的一條短信。
    發件人：母親。
    隻有簡短的一句話。
    卻讓楚凡原本輕鬆的表情，瞬間凝固。
    一股比在古武界斬殺王烈時還要恐怖的殺氣，從他身上轟然爆發！
    周圍的積雪，瞬間融化！
    短信的內容是：
    **“凡兒速歸。京城變天了，有人要動楚家根基。”**
    “好。”
    “很好。”
    楚凡握緊了手機。
    指節發白。
    屏幕“哢嚓”一聲，出現了裂紋。
    他才離開幾天？
    這就有人坐不住了？
    想動楚家？
    想動他的根基？
    “看來。”
    “我在古武界殺的人，還不夠多啊。”
    “沒能把某些人的膽子，給嚇破。”
    楚凡轉身。
    拉開車門。
    坐進駕駛室。
    “阿蠻，坐穩了。”
    “轟——！”
    引擎轟鳴。
    越野車如同一頭蘇醒的鋼鐵巨獸，咆哮著衝出雪山。
    卷起漫天雪霧。
    “回京！”
    “這一次。”
    “我要讓整個京城。”
    “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