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天燈？”
    楚凡笑了。
    在那鋪天蓋地的陰煞之氣中，他笑得肆無忌憚。
    肩膀聳動。
    像是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
    “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楚凡抬起頭，眼中的戰意如烈火烹油，越燒越旺。
    手中的龍淵劍，感受到主人的意誌，發出嗡嗡的顫鳴。
    雷火交織。
    躍躍欲試。
    “正好。”
    “省得我還要滿世界去找你們這群地溝裏的老鼠。”
    “既然來了。”
    “那就都留下當肥料吧！”
    “狂妄小兒！”
    鬼咒那張布滿符文的臉瞬間扭曲。
    被一個世俗界的螻蟻如此輕視，這是對他最大的侮辱。
    “今日，便讓你見識一下，什麽是真正的力量！”
    “鬼陣·森羅萬象！”
    鬼咒雙手猛地向兩旁撐開。
    那一身寬大的黑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
    無數道漆黑的符文，如同活過來的毒蛇，從他體內瘋狂湧出。
    瞬間。
    整個宴會廳的光線被吞噬殆盡。
    黑暗。
    無邊無際的黑暗。
    原本金碧輝煌的帝王大酒店，眨眼間變成了陰森恐怖的修羅鬼域。
    哭嚎聲。
    慘叫聲。
    從四麵八方傳來，直鑽腦髓。
    楚凡站在原地，眉頭微皺。
    這不僅僅是障眼法。
    這是……精神攻擊！
    還沒等他做出反應。
    眼前的景象，變了。
    不再是宴會廳。
    而是一片廢墟。
    大雨滂沱。
    雷電交加。
    楚凡低下頭。
    瞳孔猛地收縮成針尖大小。
    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懷裏。
    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孩。
    臉色蒼白，生機斷絕。
    那是……雪兒！
    前世，雪兒死在他懷裏的那一幕！
    “凡……我疼……”
    “救救我……為什麽不救我……”
    懷裏的女孩突然睜開眼，那是兩個黑洞洞的眼眶，流著血淚。
    聲音淒厲，充滿了怨毒。
    “不！”
    楚凡的呼吸瞬間急促。
    這是他心底最深處的傷疤。
    是他兩世為人的夢魘。
    明知是幻覺，卻依然讓他痛不欲生，道心不穩。
    “這就是你的弱點嗎？”
    虛空中，傳來鬼咒陰測測的笑聲。
    “殺手之王，竟然也有動情的時候？”
    “在這個幻境裏，你會一次次看著她死去，直到你的精神徹底崩潰！”
    “這就是得罪天罰的下場！”
    “去死吧！”
    黑暗中，一隻巨大的鬼爪，裹挾著毀滅一切的氣息，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楚凡背後。
    直取後心！
    此時的楚凡，仿佛沉浸在悲痛中，毫無察覺。
    眼看利爪就要洞穿他的心髒。
    楚凡的身體，猛地一顫。
    “噗！”
    他狠狠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劇痛。
    腥甜。
    瞬間讓他從那無盡的悲痛中清醒過來。
    他的眼神。
    變了。
    不再是迷茫，不再是痛苦。
    而是一種……毀天滅地的暴戾！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
    雪兒，就是他的逆鱗！
    這個該死的雜碎，竟然敢拿雪兒來亂他道心？！
    “給老子……”
    “滾！！！”
    楚凡仰天怒吼。
    體內沉寂的龍氣，在這一刻徹底暴走！
    不是化勁。
    不是宗師。
    這是一頭被激怒的真龍，發出的滅世咆哮！
    “昂——！！！”
    一聲龍吟，響徹靈魂！
    幻境如同破碎的鏡子，瞬間崩塌！
    現實中。
    楚凡猛地轉身。
    麵對那隻近在咫尺的鬼爪。
    他不閃不避。
    甚至，連防禦的罡氣都沒有開。
    他隻是舉起了劍。
    雙手握柄。
    高舉過頭。
    那一刻。
    龍淵劍不再是黑色。
    它變成了赤紅！
    如同剛剛從岩漿中撈出！
    劍身之上，雷霆不再是紫色，而是化作了血一般的猩紅！
    新的劍意。
    在極度的憤怒中，覺醒了。
    “龍淵劍訣·逆鱗！”
    “斬！”
    一劍劈下。
    沒有任何花哨。
    隻有純粹的、極致的、不顧一切的殺意！
    這是同歸於盡的打法！
    這是瘋子的劍！
    “轟——！！！”
    赤紅的劍芒，如同一道血色閃電，瞬間撕裂了黑暗。
    那隻恐怖的鬼爪，在劍芒麵前，脆弱得如同豆腐。
    直接被一分為二！
    “啊！！！”
    黑暗中，傳來鬼咒痛苦的慘叫。
    幻境徹底消散。
    宴會廳重新顯現。
    鬼咒捂著右手，踉蹌後退。
    他的右手，已經被齊根斬斷！
    斷口處一片焦黑，還在冒著青煙。
    “瘋子！你這個瘋子！”
    鬼咒看著楚凡，眼中終於露出了恐懼。
    他從沒見過這種打法。
    不防守，不後退，招招都是奔著換命去的！
    他可是天罰護法！
    他的命金貴得很！
    怎麽能跟這種亡命徒一換一？！
    “怕了？”
    楚凡渾身浴血。
    有敵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剛才強行衝破幻境，讓他受了不輕的內傷。
    但他笑得卻更加猙獰。
    更加狂妄。
    “剛才不是要點天燈嗎？”
    “來啊！”
    “繼續啊！”
    楚凡提著劍，一步步逼近。
    每走一步，氣勢就攀升一分。
    那股慘烈的殺意，壓得鬼咒喘不過氣來。
    “該死！”
    鬼咒咬牙。
    他知道，今天如果不拚命，恐怕真的要交代在這裏了。
    “萬鬼噬魂！”
    他怒吼一聲，身上黑袍炸裂。
    無數道黑氣從他體內湧出，化作一個個猙獰的骷髏頭，鋪天蓋地地咬向楚凡。
    “雕蟲小技！”
    楚凡冷哼。
    手中龍淵劍揮舞成風。
    雷火劍氣縱橫交錯，編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劍網。
    “嗤嗤嗤——”
    那些骷髏頭撞在劍網上，瞬間被絞殺成灰燼。
    楚凡頂著漫天鬼氣，強行突進！
    十米！
    五米！
    三米！
    近身了！
    “死！”
    楚凡一劍刺出。
    直取鬼咒咽喉。
    鬼咒大驚，身形急退，同時手中多出一把黑色的匕首，格擋在身前。
    “當！”
    火星四濺。
    匕首直接被崩飛。
    龍淵劍去勢不減，刺入了鬼咒的左肩。
    “噗！”
    鮮血飛濺。
    “滾開！”
    鬼咒一腳踹向楚凡的小腹。
    楚凡不躲。
    硬生生受了這一腳。
    “砰！”
    一聲悶響。
    楚凡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但他的身體卻像釘子一樣紮在地上，紋絲不動。
    與此同時。
    他的左手，閃電般探出。
    一把扣住了鬼咒的喉嚨！
    “抓到你了。”
    楚凡咧嘴一笑。
    牙齒上全是血。
    如同惡魔。
    “不……不要……”
    鬼咒的眼中，充滿了絕望。
    他感受到了。
    那隻扣住他喉嚨的手上，蘊含著怎樣恐怖的力量。
    “剛才，你看得很爽是吧？”
    “用她的死來刺激我？”
    楚凡湊到鬼咒耳邊。
    聲音輕柔得令人發指。
    “那我也讓你體驗一下。”
    “什麽叫……絕望。”
    “嗡！”
    楚凡體內龍氣，順著手臂，瘋狂湧入鬼咒體內！
    不是破壞。
    而是……引爆！
    龍氣與鬼氣，本就是水火不容。
    此刻在鬼咒的經脈裏相遇，就像是在油桶裏扔進了一根火柴。
    “啊啊啊啊啊——！！！”
    鬼咒發出了此生最淒厲的慘叫。
    他的身體開始劇烈膨脹，皮膚下像是有無數條小蛇在亂竄。
    五髒六腑，在一瞬間被炸成了漿糊！
    “噗嗤！”
    楚凡右手用力。
    龍淵劍橫掃。
    一顆布滿符文的頭顱，高高飛起。
    無頭屍體晃了晃。
    噴著血柱。
    轟然倒地。
    天罰護法，鬼咒。
    卒！
    楚凡鬆開手。
    任由屍體倒下。
    他拄著劍，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這一戰，他也到了極限。
    就在這時。
    那顆滾落在地的人頭旁。
    一枚血紅色的玉佩，突然碎裂。
    “咻——！”
    一道刺目的紅光，從碎片中激射而出。
    穿透了宴會廳的穹頂。
    直衝雲霄！
    在夜空中炸開一朵巨大的血色煙花。
    經久不散。
    求救信號！
    或者是……死亡標記！
    楚凡抬頭看了一眼那朵煙花。
    眼神依舊冷漠。
    “還有人嗎？”
    “正好，省得我去找了。”
    他拔出插在地上的龍淵劍。
    甩掉劍身上的血珠。
    緩緩轉身。
    宴會廳的角落裏。
    葉嘯天和那個黑石集團的史密斯，正癱軟在地上。
    兩人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看著楚凡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毀滅世界的神魔。
    剛才的那場戰鬥，已經徹底震碎了他們的世界觀。
    連那種非人的怪物都被殺了。
    他們……還有活路嗎？
    “噠、噠、噠。”
    腳步聲響起。
    楚凡提著劍，一步步走向兩人。
    在距離他們三米處，停下。
    “現在。”
    楚凡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
    “沒人能救你們了。”
    “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
    “這份壽禮……”
    “還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