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山脈邊緣，莽莽蒼蒼的古林深處，一片看似平平無奇的山坳。林楓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穿梭其中，混沌道體·萬毒初融賦予了他近乎與毒瘴環境融為一體的隱匿能力，更對周圍潛藏的毒蟲猛獸帶著天然的威懾。他避開幾處不起眼的警戒陷阱，最終停在一麵爬滿枯藤的岩壁前。
    按照從戒律堂弟子身上搜刮的粗糙地圖標記，這裏就是“鬼市”的入口之一。
    林楓伸出手指，指尖縈繞著一絲極其微弱的玄陰毒煞之氣，輕輕點在岩壁上一塊不起眼的、形如骷髏的凸起岩石上。
    嗡！
    岩石無聲地凹陷下去。枯藤如同活物般向兩側滑開，露出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向下延伸的幽深甬道。一股混合著劣質丹藥、陳舊血腥、地下黴菌以及各種欲望氣息的渾濁味道撲麵而來。
    林楓麵不改色，身影一閃而入。身後的枯藤迅速合攏，岩壁恢複如初。
    甬道狹窄而潮濕，石壁上每隔數丈鑲嵌著散發慘綠幽光的螢石，映照著匆匆來往、大多遮掩了麵容的身影。壓抑的低語、物品碰撞的脆響、偶爾傳來的爭執與短促的悶哼，構成了地下黑市特有的背景音。
    林楓同樣用一塊從戒律堂弟子那裏得來的黑布蒙住下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沉靜而銳利的眼睛。他周身煉氣五層的氣息毫不掩飾，更帶著一股剛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尚未散盡的凶戾之氣，讓一些不懷好意、試圖靠近的低階修士下意識地避讓。
    他目標明確，徑直走向甬道深處最寬闊的一個區域——一個由巨大天然溶洞改造而成的、人頭攢動的交易場。各種攤位雜亂地分布著，售賣著來路不明的法器、符籙、丹藥、礦石，甚至還有標注著“某某宗門功法殘篇”的玉簡。
    林楓的目光掠過那些喧囂的攤位，最終鎖定在溶洞最深處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那裏隻有一個簡陋的石台，後麵坐著個身形佝僂、穿著油膩黑袍的老者。老者臉上帶著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慘白麵具，隻露出兩隻渾濁卻異常精明的眼睛。石台上沒有任何貨物，隻放著一個破舊的陶碗。
    “鬼手老張？”林楓走到石台前，聲音刻意壓低，帶著一絲沙啞。
    老者渾濁的眼珠微微轉動，上下打量了林楓一番，特別是他衣袍上殘留的、難以徹底洗去的墨綠色毒瘴痕跡和那股若有若無的凶煞之氣，讓老者眼中精光一閃。他沒說話，隻是伸出枯瘦如柴、指甲縫裏滿是黑泥的手指，輕輕敲了敲石台上的陶碗。
    林楓會意，從懷中摸出幾塊從戒律堂弟子身上搜刮的下品靈石，丟進碗裏。叮當作響。
    “看看貨。”老張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嘶啞難聽。
    林楓心念一動，溝通混沌烘爐空間。他沒有直接將龐大的蛟屍取出，而是取出了一小截閃爍著墨玉光澤、蘊含著精純妖力與毒性的蛟骨，以及一小瓶粘稠如墨、散發出刺骨寒意的蛟血。東西一出現，那股屬於二階巔峰妖獸的凶戾氣息和精純毒力瞬間彌漫開來，引得附近幾個攤位的修士都驚疑不定地看了過來。
    老張渾濁的眼睛在看到蛟骨和蛟血的瞬間，猛地亮了起來！他枯瘦的手指閃電般拂過兩樣東西，一股微弱卻極其老練的神識掃過。
    “墨玉毒蛟…二階巔峰！骨齡不超過百年！精血活性未失！好東西！”老張嘶啞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興奮，他抬頭，麵具後的眼睛死死盯住林楓，“還有多少？完整的？蛟丹可在？”
    “你能吃下多少？”林楓不答反問，聲音平靜。
    老張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快速計算。他伸出三根手指：“三成！無論你有多少，我按市價的三成收！現金結清，不問來路，不留痕跡！”
    三成？林楓心中冷笑。這老鬼果然心黑。完整的二階巔峰毒蛟，尤其還是罕見的墨玉毒蛟，全身是寶，價值遠超普通二階妖獸。三成市價，簡直是明搶。
    “五成。”林楓聲音不變，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蛟丹另算。或者…我找下家。”
    一股無形的壓力從林楓身上散發出來，混合著混沌道體的深沉威壓和玄陰毒煞的陰寒氣息，讓石台周圍的空氣都凝滯了幾分。他頭頂那道常人無法窺見的、帶著模糊蛟影的淡金色氣運華蓋，似乎也微微波動了一下。
    老張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他常年混跡黑市，見過無數亡命徒，但眼前這個煉氣五層的小子，給他的感覺卻異常危險，仿佛麵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披著人皮的凶獸！更讓他心驚的是，對方似乎底氣十足，根本不怕他壓價。
    “四成！”老張咬咬牙，伸出四根手指，“蛟丹我按市價七成收！這是底線！小子，這青雲山脈周邊，能一口吃下整頭毒蛟還不惹麻煩的，除了我老張，你找不到第二家！”
    林楓盯著老張渾濁的眼睛，混沌道體賦予的敏銳感知讓他捕捉到對方隱藏在貪婪之下的那一絲忌憚。他緩緩點頭：“成交。蛟丹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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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張眼中閃過一絲肉痛，但很快被巨大的利益覆蓋：“爽快！跟我來！”他收起石台上的陶碗和蛟骨、蛟血樣品，佝僂著身子，如同幽靈般向溶洞更深處一個隱蔽的石室走去。
    石室內空無一物，隻有地麵上刻畫著一個簡易的隔絕法陣。
    老張啟動法陣，一層微光籠罩石室。“拿出來吧。”
    林楓心念再動。嗡！混沌光芒閃過，龐大的墨玉毒蛟屍體轟然出現在石室中央！猙獰的頭顱、斷裂的獨角、破碎的眼眶、覆蓋著墨玉鱗片的龐大身軀，以及那濃鬱得化不開的妖氣與毒息，瞬間充滿了整個石室！
    饒是老張見多識廣，也被這完整的、剛死不久的毒蛟屍體震了一下，看向林楓的眼神更加忌憚。能單槍匹馬獵殺二階巔峰毒蛟，還如此完整…這小子絕不是普通的煉氣五層！
    他不再廢話，枯瘦的手指如同穿花蝴蝶般在蛟屍上遊走，口中念念有詞，施展著某種獨特的鑒定秘法。片刻後，他眼中精光爆射：“好！皮甲雖有破損，但主體完整，可製上品內甲！筋骨強韌，毒牙鋒利…精血充沛…價值…嘖嘖！”他迅速報出一個讓普通築基修士都要心動的天文數字。
    “按四成算，扣除剛才的定金，這是你的。”老張從懷中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毫不起眼的灰布儲物袋拋給林楓，“裏麵是三千下品靈石，一百塊中品靈石。點一點。”
    林楓神識探入儲物袋一掃，數目無誤。他沒有收起，隻是掂了掂袋子，目光卻落在老張身上：“靈石我收了。現在，我想買點‘消息’。”
    老張麵具後的眉頭似乎皺了一下：“規矩，先付錢，後開口。”
    林楓二話不說，從灰布袋中數出五十塊下品靈石，丟給老張。
    老張收起靈石，嘶啞道：“問。”
    “青雲宗，蕭辰。”林楓聲音低沉，每個字都帶著冰冷的寒意，“我要知道，他最近在宗門之外的所有動作，接觸過哪些特殊的人，尤其是…與合歡宗相關的。還有，戒律堂趙長老，以及…一個叫蘇媚兒的女人。”
    聽到“蕭辰”和“合歡宗”，老張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芒。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憶和整理信息。
    “蕭辰…宗主親傳，風頭正勁。但礪劍穀之事後，聲譽受損，尤其丹鼎峰那邊對他頗有微詞。”老張嘶啞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據我所知，他最近頻繁外出，似乎在尋找某種能快速提升實力或彌補根基的‘靈物’，具體不明。接觸的人…很雜，有散修，有小家族的人，但最值得注意的，是三天前，他秘密去了一趟‘黑風嶺’，那裏是‘血狼盜’的老巢。”
    血狼盜？林楓眼神一凝。那是一夥盤踞在青雲山脈外圍、臭名昭著的劫匪，實力不弱，首領據說有築基中期修為。蕭辰堂堂宗主親傳，私下接觸劫匪？所圖為何？
    “至於合歡宗…”老張的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絲謹慎，“明麵上，蕭辰自然極力撇清。但暗線回報，大約半月前，曾有人在‘醉仙樓’見過他與一個氣息陰柔、疑似合歡宗外門執事的人有過短暫接觸，地點在天字三號靜室，內容不詳。那次接觸後不久，蘇媚兒在宗內對蕭辰的態度似乎…有微妙變化。”
    蘇媚兒！林楓心中一動。半月前…那正好是在礪劍穀事件之前！難道蕭辰和合歡宗高層達成了什麽交易，影響到了蘇媚兒？或者說，加深了對蘇媚兒的控製？
    “趙長老是蕭辰的鐵杆，最近正忙著幫蕭辰擦礪劍穀和丹鼎峰的屁股，打壓異己，同時也在暗中追查你的下落，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老張繼續道，“至於蘇媚兒…這個女人很神秘。表麵是依附蕭辰的外門弟子，實則…她體內似乎被種下了極其高明的禁製，來源疑似合歡宗核心秘術‘七情鎖心印’！此印歹毒，不僅能控製行為，更能潛移默化扭曲心智！她接近蕭辰，恐怕身不由己。”
    “七情鎖心印？”林楓眼中寒光一閃！這名字一聽就與蘇媚兒體內的“主仆禁製”有關！係統之前的解析完全正確！
    “可有解法？”林楓追問。
    老張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嘲弄：“解法？嘿嘿，小子，那可是合歡宗控製核心弟子的不傳之秘！據傳需要下印者親自出手，或找到傳說中的‘斷情絕欲花’配合特殊秘法才有渺茫希望。不過…”他話鋒一轉，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神秘，“我倒是知道，合歡宗內部似乎…並非鐵板一塊。近些年，一直有人在暗中追查一個叛逃的、精通禁製秘術的長老…據說那長老，就掌握著部分‘七情鎖心印’的破解線索。當然，這隻是道聽途說。”
    叛逃的長老？精通禁製？林楓心頭劇震！這或許就是未來破解蘇媚兒禁製、徹底將她從合歡宗和蕭辰陣營拉過來的關鍵鑰匙！
    “那個長老叫什麽？可有線索？”林楓不動聲色，又丟出二十塊靈石。
    老張迅速收起靈石，搖搖頭：“名字是禁忌，無人敢提。線索…隻知道最後一次出現，是在‘迷霧沼澤’深處，然後就徹底消失了。是死是活，無人知曉。迷霧沼澤那鬼地方…嘿嘿，金丹真人進去都未必能全身而退。”他語氣帶著明顯的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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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霧沼澤…林楓將這個地名牢牢記住。雖然凶險，但至少有了方向！
    “最後一個問題，”林楓看著老張，“黑風嶺的血狼盜，最近有什麽異常？”
    老張似乎沒想到林楓會問這個，愣了一下，才道：“血狼盜？最近倒是消停了不少，似乎在籌備什麽大動作。對了，有消息說，他們好像從某個古墓裏挖出了幾塊殘缺的古老陣盤，正在四處尋找能修複陣盤的陣法師，報酬不菲。”
    殘缺的古老陣盤？林楓心中念頭飛轉。蕭辰秘密接觸血狼盜，血狼盜又在尋找陣法師修複古陣盤…這兩者之間，是否有關聯？
    信息已經足夠。林楓不再多問，對老張點點頭，收起裝滿靈石的儲物袋，轉身就走。
    “等等！”老張突然叫住他。
    林楓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小子，”老張嘶啞的聲音帶著一絲罕見的凝重，“看在你帶來好貨的份上，免費送你一條消息。有人在查你，不是青雲宗的，也不是戒律堂的…是合歡宗暗部的人！查的是一個‘知曉合歡秘辛、身懷詭異手段、疑似與叛徒有關’的人！你自己…好自為之！”
    合歡宗暗部！林楓瞳孔微縮！是因為自己奪了蘇媚兒的玉佩？還是因為自己可能窺探到了“七情鎖心印”的秘密？或者…自己這個“變數”引起了合歡宗某些大人物的注意？
    “多謝。”林楓吐出兩個字，身影沒入溶洞的陰影中，消失不見。
    老張看著林楓消失的方向，麵具後的眼神變幻莫測，良久，才低聲自語：“身負奇毒，煞氣纏身，卻又生機磅礴…還牽扯到蕭辰和合歡宗…青雲宗這片天，怕是要被這小子攪得更渾了…嘿嘿，有意思。”
    離開鬼市，林楓並未直接返回青雲宗附近。他尋了一處隱秘的山洞，布下簡單的警戒法陣。
    盤膝坐下，他沒有立刻清點靈石，而是取出了那枚得自毒蛟的、鴿卵大小、通體墨綠、蘊含著磅礴毒力與妖力的“墨玉毒蛟丹”。
    蛟丹在手，一股精純而狂暴的能量波動傳來。
    “普通的吸收太浪費了…”林楓眼中閃爍著精光。他如今身負混沌道體·萬毒初融，又有玄陰毒煞在身，這枚毒蛟丹對他而言，是絕佳的補品，更是煉製一件特殊“武器”的核心材料！
    他心念溝通混沌烘爐，嚐試著將一縷混沌道體的本源之力與一絲玄陰毒煞，小心翼翼地注入到蛟丹內部。
    嗡！
    墨綠色的蛟丹頓時光芒大放！內部精純的毒力與妖力在混沌之力的引導和玄陰毒煞的催化下，開始發生奇異的蛻變！丹體表麵，浮現出更加玄奧複雜的墨綠紋路，散發出的氣息更加內斂，卻也更顯陰毒霸道！
    【混沌烘爐煉化中…墨玉毒蛟丹改造…進度10…30…】
    【融合玄陰毒煞…特性疊加…形成：玄陰蛟煞丹初胚）！】
    【效果：蘊含更精純的混沌毒煞之力，可作修煉之源，亦可作為一次性攻擊法寶引爆，威力堪比築基初期修士全力一擊！並附帶強烈腐蝕、麻痹、侵蝕神魂效果！】
    成了！林楓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這枚改造後的“玄陰蛟煞丹”，將成為他手中一張出其不意的致命底牌！
    他將初胚的玄陰蛟煞丹收回混沌烘爐空間繼續溫養，又取出了老張給的那個儲物袋。三千下品靈石，一百中品靈石，這是一筆巨款！足以支撐他很長一段時間的修煉和購買所需。
    “蕭辰在找快速提升的靈物…接觸血狼盜…合歡宗在查我…”林楓梳理著得到的信息，眼神越發冰冷銳利，“還有蘇媚兒的禁製線索…迷霧沼澤…”
    他望向青雲宗方向，頭頂那淡金色的氣運華蓋中，模糊的蛟影似乎凝實了一分，無聲地咆哮著。
    “那就看看，誰的動作更快吧。”林楓收起儲物袋，身影融入山洞外的夜色，朝著一個既非青雲宗也非迷霧沼澤的方向潛行而去——他需要找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消化此行所得，並利用這筆巨款，將自己的實力再推上一個台階！
    風暴，在無聲地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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