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挽星將璃淵的敘述、泉月的行為以及“效忠”這個關鍵點串聯起來，一個大膽而驚人的推測浮現在她腦海中。
    她猛地抬起頭，眼中閃爍著震驚的光芒，率先打破了亭中的沉默
    “也就是說…那個泉月，很可能也是接到了某種類似的‘指示’或者…被那條‘金線’找上了？”
    “他搞出聆風閣，收集效忠，是為了…收集信仰，他想成神？！”
    秦子川聞言明顯一愣，這個推論跳脫卻又似乎能完美解釋泉月種種不合常理的行為。
    他眉頭緊鎖，消化著這個可能性。
    而璃淵對此反應則平淡得多，他本身對“神位”並無執念，誰想成神，與他並無太大幹係。
    “他想不想成神暫且不論，”
    秦子川更關注實際後果，他語氣沉重地說
    “我比較在意的是…那些在聆風閣許過願的妖族，他們的願望…真的實現了嗎？”
    “又是以何種方式實現的？代價…真的隻是口頭上的‘效忠’嗎？”
    蘇挽星也搖了搖頭，這一點他們目前毫無頭緒，聆風閣內部顯然隱藏著更深的秘密。
    就在鏡花宮深處這處世外桃源陷入沉思與猜測之時，萬妖界的一些城鎮中，異變正在悄然發生。
    幾個不久前曾在聆風閣“許願”並獻上“效忠”的妖族
    原本還在為短期內獲得的“好處”沾沾自喜或四處炫耀，此刻卻遭遇了恐怖的反噬。
    一個狼妖驚恐地看著自己布滿老繭、此刻卻靈力全無的雙手，嘶吼道
    “什麽情況！為什麽！我的靈力！我的修為消失了？！！”
    一個狐妖捂著臉在地上痛苦翻滾，指縫間滲出黑色的膿血
    “啊啊啊——好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見了！明明…明明之前已經恢複了！”
    一個嗜財如命的鼠妖看著自己儲物袋中原本光華閃閃的靈石全部變成了毫無靈氣的普通土塊，發出了絕望的哀嚎
    “我的靈石！我的寶貝靈石！怎麽都變成土了！不——！”
    然而，這些淒厲的慘叫和詭異的變故並未持續太久，也未引起大規模的騷動。
    因為，這些出現問題的妖族，在不久之後，便如同人間蒸發一般，悄無聲息地徹底消失了…
    仿佛從未存在過。
    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暗中清理著這些“失敗品”
    或者說…
    “代價”的體現者。
    鏡花宮內，溫暖如春，仿佛與外界的時間流逝無關。
    蘇挽星看著窗外始終明媚的景色，完全察覺不到時間的變化。
    她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緩緩站起身，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坐得有些發僵的身體。
    “啊…說了這麽久，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她下意識地問道。
    璃淵抬眼，似乎透過宮殿的阻隔感知著外界的晝夜，回答道
    “已經夜晚了。”
    “這麽晚了啊！”蘇挽星有些驚訝，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麽快
    “那我先回去了。”
    秦子川一愣，詫異道
    “回去？你在萬妖界還有固定的落腳處？”
    他以為蘇挽星一直是東躲西藏或者借助萬象典當的偽裝。
    蘇挽星看著秦子川，無奈地歎了口氣
    “當然啊，不然我還能睡大街啊？總得有個地方住吧。”
    她指的是萬象典當提供的臨時住所。
    璃淵聞言，直接開口，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睡鏡花宮吧，房間有很多。”
    他想讓她留下，離自己近一些。
    蘇挽星幾乎是下意識地、想也沒想就連忙擺手拒絕
    “不了不了！哈哈…那個…還是不打擾了…”
    她幹笑了兩聲，感覺氣氛因為自己的快速拒絕而變得有些微妙和尷尬。
    她不想留在這裏。
    雖然這裏很美，很安全，但和璃淵同處一個屋簷下過夜…
    光是想想就讓她心跳失序，臉頰發燙。
    那種莫名的緊張和想要保持距離的本能，讓她無法坦然接受。
    她一邊說著，一邊腳步已經開始往亭子外挪動
    “那我先走了哈！明天早上我再過來找你們！”
    話音未落，她已經轉身，幾乎是逃也似的快步朝著鏡花宮外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花木掩映的小徑盡頭。
    秦子川看著她消失的方向，忍不住搖頭感慨
    “嘖，這個時候，她這逃跑的速度和姿態，倒真像個受驚的夜貓族，溜得是真快啊。”
    璃淵沒有回應秦子川的調侃。
    他隻是靜靜地望著蘇挽星離開的方向，直到那抹身影徹底不見。
    心口處，那股熟悉的、細微卻清晰的疼痛感再次泛起
    如同被冰針刺了一下，帶著綿長的澀意。
    他低頭，看著自己骨節分明、曾經輕易粉碎了“神位”金線的手掌，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清晰的困惑。
    蘇挽星對自己的躲避…和…
    那些下意識的拒絕…讓他再一次體會到了…
    一種與當年失去浮羽時，相似的、刻骨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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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到底是什麽感覺？
    為何會因她的遠離而如此清晰？
    秦子川看著璃淵那副望著掌心、魂不守舍的模樣，心中了然，無奈地歎了口氣。
    情之一字，果然最是磨人，連這萬年冰山般的狐狸也無法幸免。
    “哎，好了好了，臭狐狸，別一副被拋棄的樣子了。”
    秦子川試圖用輕鬆的語氣打破凝滯的氣氛
    “她不陪你，我陪你總行了吧？今晚我就在你這鏡花宮叨擾了。”
    然而，璃淵隻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下一瞬，周身空間波動
    他的身影便直接在原地消失不見，連句話都沒留下。
    秦子川看著空蕩蕩的對麵，愣了一秒，隨即氣得跳腳
    “誒誒誒！臭狐狸！你又去哪啊！把我一個人丟這兒算怎麽回事？！”
    回應他的，隻有山穀中輕柔的風聲和潺潺水聲。
    與此同時
    蘇挽星離開了鏡花宮後，憑借著記憶和“夜貓族”的偽裝，一路謹慎地穿行在萬妖界夜晚的街道上
    最終安全地回到了那間神秘的“萬象典當”。
    她輕輕推開那扇沉重的木門，門內的奢華與寧靜一如往昔。
    隻見那位氣息晦澀的紫袍掌櫃，正坐在櫃台後麵，悠閑地搖著一把古樸的羽扇，仿佛早已料到她的歸來。
    看到蘇挽星進來，掌櫃的也隻是抬了抬眼皮，並不意外，微微頷首示意。
    蘇挽星也對他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便徑直走向自己暫住的房間。
    她現在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好好梳理今天得到的龐大信息
    以及…自己那混亂的心緒。
    掌櫃的目送著蘇挽星的背影消失在廊道轉角，隨後，他搖扇的動作微微一頓
    視線似有若無地掃向典當鋪緊閉的大門方向
    嘴角勾起一抹帶著幾分玩味和冷意的弧度，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語
    “嗬…敢跟蹤到萬象典當門口…也不知道，有沒有那個膽子進來呢…”
    門外濃鬱的夜色中，仿佛有什麽東西，悄然隱去了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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