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唐辭憂點頭，趁機活動僵硬的身體，
    “腐爛的味道，讓人發狂的東西殘留的渣滓。
    很弱，但還在。”
    她努力用最尋常的詞去描述稀薄的灰色“霧氣”給她的嗅覺感受，
    “我的藤蔓對這種殘餘的東西有點反應。就像小草會吸收土裏的髒東西。”
    她把藤蔓的作用盡量說得卑微無害，被動吸收廢物的植物。
    大饞丫頭撓頭？？？
    咋地，原來我最愛吃廢物垃圾。
    不不不，你變廢為寶，宇宙最強存在。唐辭憂小心地控製著體內的金光，不讓藤蔓再有任何異動。
    雲無涯沉默了。
    他那雙冰封的眼眸又又又開始在唐辭憂和沈燼川之間來回掃視。
    唐辭憂緊張地等待著，感覺自己像砧板上的魚。
    沈燼川依舊昏迷著，呼吸微弱。
    “看好你的‘草’。”
    雲無涯打破沉默，帶著冰冷警告，
    “別讓它碰到不該碰的東西。”
    他沒有追問細節，也沒有表示相信或不信，重新閉上了眼睛，氣息再次沉下去，仿佛剛才那淩厲的審視從未發生過。
    唐辭憂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危機暫時解除，警告意味十足。
    她低頭看著手腕上蔫蔫的藤蔓，心裏一陣後怕。
    剛才的舉動太冒險了。
    她徹底打消了再嚐試的念頭，老老實實地蜷縮在冰冷的石壁旁，體內的金光緩慢流淌，溫暖著自己，也謹慎地安撫著藤蔓。
    她需要能量，但不能以暴露自己和激怒眼前這個危險人物為代價。
    洞外徹底暗了下來，洞口縫隙偶爾被風雪卷過時透進微弱的反光。
    沈燼川的呼吸漸漸平穩悠長了些，進入深點的沉睡狀態。
    雲無涯，亙古不變的大寒冰，無聲盤坐著。
    唐辭憂自己，昏昏欲睡，她渾身汗毛倒豎的氣味，鑽進了她的鼻腔。
    不是血腥味。不是藥味。
    不是草木灰燼味。不是凝神香殘留的霸道氣味。
    冷冽鋒利的氣息，帶著“銳利”感，像剛打磨好的精鐵，又像寒冬臘月凝結在金屬屋簷下的冰棱尖端散發出的寒氣。
    這氣味從何而來？
    唐辭憂困意全無。
    她小心翼翼調動起全部的嗅覺感知。
    在洞外！正以穩定的速度，朝著他們藏身的這個狹窄石洞靠近。
    這種“銳利”的氣味非常弱，混雜在呼嘯的風雪中，若非她嗅覺遠超常人，根本不可能察覺。
    危險！
    她抬頭，目光急切地投向雲無涯。
    對方依舊閉目盤坐，雲無涯搭在漆黑長尺上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收緊了。
    根尺的表麵，幽冷的暗光也微微波動。他察覺到了，他肯定也察覺到了。
    “外麵……”
    唐辭憂的聲音壓得低，帶著顫抖，
    “有東西……很冷……很鋒利……”
    雲無涯倏然睜眼。
    他眼中的冰寒，凍裂骨髓的殺意。右手閃電般探出，一把抓起膝上的漆黑長尺。
    那長尺在他手中活了過來，尺身流轉的幽光暴漲，狹小的石洞映照得慘淡的青白。
    洞口那塊勉強遮擋的厚重冰岩，發出碎裂聲響！
    “哢嚓——轟！”
    暴力撞開，鋒銳的力量瞬間貫穿切割。
    冰岩碎裂成無數塊，裹挾著狂風和雪沫，冰雹猛地砸進洞內。
    洞內寒冷十倍，金屬腥氣和刺骨“鋒利”感的寒風，無數把冰刀，灌滿了整個空間。
    風雪肆虐中，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正佇立在破碎的洞口處。
    來人穿著一身玄色勁裝，衣料在風雪中獵獵作響，勾勒出精悍的線條。
    他的麵容在逆光的風雪中有些模糊，唐辭憂的嗅覺捕捉到冰冷銳利的氣息，正是此人。
    濃烈帶著俯瞰螻蟻般的漠然和審視。
    他的目光冰冷地在洞內掃過。
    定格在手持黑尺雲無涯身上。
    雲無涯握尺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尺身的幽光吞吐不定。
    他身上那股沉寂的寒氣，充滿了玉石俱焚，戒備和敵意。
    那人對雲無涯如臨大敵的姿態毫不在意，目光反而在沈燼川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隨即，他冰冷無波的視線再次落回雲無涯身上，薄唇輕啟，吐出的聲音寒泉擊石，穿透風雪：
    “交出白虎。”
    “白……虎？”
    唐辭憂的心髒猛地一沉，腦子裏閃過裴昭野那張桀驁不馴的臉。
    這人……是衝著裴昭野來的？
    她下意識地看向雲無涯，心中驚疑不定：難道雲無涯知道裴昭野的下落？
    還是說……這個人根本就是衝著所有擁有特殊血脈的“神獸”而來？
    雲無涯沒有回答。
    他隻將手中的黑尺緩緩抬起，尺尖直指洞口那道冰冷的身影。
    這個動作本身，就是最明確的回答。
    他周身彌漫的寒氣與戰意，無形的屏障，將身後的唐辭憂和重傷的沈燼川都籠罩在內。
    石洞內外的溫度降到了絕對零度。
    破碎的洞口風雪倒灌，吹得人睜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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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邊是孤身一人卻氣勢如山嶽般凝重的黑衣男子，一邊是手持黑尺，寸步不讓的雲無涯，重傷的沈燼川，以及心驚膽戰的唐辭憂。
    風聲在嗚咽。
    “吼——！！！”
    震耳欲聾、飽含暴怒與凜冽殺伐之氣的咆哮，平地驚雷，撕裂漫天風雪，從不遠處的山穀深處猛傳來。
    咆哮聲充滿了純粹的力量感，帶著撕裂一切的狂野和憤怒。
    虎嘯？
    裴昭野！
    唐辭憂看到，洞口那黑衣男子冰封般的麵容上，眼神一厲，他周身散發的冰冷銳利的“氣味”瞬間暴漲，實質的鋒芒，切割空間。
    雲無涯握尺的手也更緊了幾分，尺身上的幽光，燃燒著蒼白火焰。
    昏迷的沈燼川，在虎嘯傳入石洞的刹那，身體幾不可察地顫動。
    灰燼色的眉峰緊蹙，在無意識的痛苦中，本能地感應到了血脈的劇烈波動。
    風暴，才剛剛開始。
    裴昭野充滿野性的咆哮聲，猛地扔進雪堆裏，點燃了整個雪穀的死寂。
    石洞內，冰冷對峙撕裂。
    洞口那個一身黑衣的男人，周身鋒利如刀的氣味暴漲。
    唐辭憂隻覺得皮膚都被凍得發痛，有無數看不見的冰針在紮她。
    男人冰冷的眼睛，銳利得如鷹隼鎖定了獵物，直直刺向虎嘯傳來的方向。
    他根本沒再看石洞裏的人一眼，身形一晃，一道黑色的影子，眨眼間就消失在倒灌的風雪中，速度快得隻在洞口留下刺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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