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唐辭憂趕緊打斷這將再次升溫的火藥，“藥，藥給我吧，我自己能喝。”
    再讓他們爭下去，這碗湯怕是要涼透了。
    蕭硯白抓住機會，繞過裴昭野的阻擋，裴昭野身體微微側開一點，將溫熱的玉碗遞到唐辭憂手邊。碗壁溫潤，藥香撲鼻，聞著就讓人精神一振。
    “多謝蕭穀主。” 唐辭憂接過碗，真誠地道謝。 這次藥王穀之行，蕭硯白確實幫了大忙。
    “唐師妹客氣了，分內之事。” 蕭硯白笑容溫潤，看著唐辭憂慢慢喝藥，眼中是純粹的醫者關懷，“慢點喝，小心燙。此湯一日三次，連服三日，當可穩固無虞。穀中事務繁雜，我不能久留，若有任何不適，立刻讓人傳訊於我。” 他說著，又看向裴昭野，補充道，“裴宗主，唐師妹靜養期間，飲食也需清淡溫補，我稍後讓人送些特製的靈米粥來。”
    裴昭野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蕭硯白交代完畢，又深深看了唐辭憂一眼，確認她氣色確實好轉，才帶著藥香，轉身離開了運靈洞。
    洞內又隻剩下我們三人。
    唐辭憂小口小口地喝著溫熱的藥湯，甘甜中微苦，暖流順著喉嚨滑下，滋養著四肢百骸，連帶著精神都好了不少。
    裴昭野半跪在床邊，存在感十足。沈燼川則重新坐回他的石凳，翹著二郎腿，百無聊賴地玩著自己的一縷頭發，狐狸眼卻時不時地瞟向這邊。
    沉默再次蔓延，少了幾分劍拔弩張，多了點微妙的尷尬。
    一碗藥喝完，唐辭憂感覺身體暖和了不少，連帶著膽子也肥了一點。唐辭憂放下玉碗，目光在裴昭野那張沒什麽表情的冷臉上轉了一圈，門口那個在憋著壞的沈燼川，決定主動出擊，打破這寧靜。
    “那個裴哥，” 唐辭憂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無辜又真誠，“剛才，真是口誤。你看，我平時都叫你裴哥的，對吧？又威風又可靠！‘小裴’什麽的，一聽就不符合您這高大威猛、氣宇軒昂、英明神武的白虎宗主形象。純屬腦子進水，被門夾了，被驢踢了。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往心裏去。”
    唐辭憂一口氣拍了一串馬屁，把自己能想到的褒義詞都用上了，態度誠懇得就差指天發誓。
    裴昭野：“……”
    他依舊沒什麽表情，但那雙深潭般的眼睛盯著唐辭憂，似乎在審視她話裏的誠意。半晌，他才幾不可查地“嗯”了一聲，算是揭過。但覆在床邊的那隻手，指節沒那麽用力握拳了。
    “噗嗤！” 沈燼川沒忍住，又笑出聲，“小辭憂，你這求生欲，可以的。不過，”他話鋒一轉，狐狸眼閃著狡黠的光，“你剛才說裴哥‘高大威猛、氣宇軒昂、英明神武’，那川哥我呢？我難道不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機智無雙嗎？”
    唐辭憂：“……” 大哥，你這時候添什麽亂啊！
    唐辭憂還沒想好怎麽敷衍這隻狐狸，就感覺旁邊裴昭野身上的溫度又降了一點。他冷冷地掃了沈燼川一眼，落回唐辭憂身上，無形的壓力釋放，仿佛在說：你敢誇他試試？
    壓力山大。
    唐辭憂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擺出一副虛弱又認真的表情：“沈哥你當然好啦。古道熱腸，樂於助人，是藥王穀門口最閃亮的發電機。沒有你的靈力疏導，我哪能好這麽快，簡直就是再生父母，呃，再生好哥哥～”
    唐辭憂避開了所有外貌形容詞，重點突出他的“功能性”。
    沈燼川對這個“發電機”和“再生好哥哥”的定位不太滿意，撇撇嘴：“切，敷衍！”
    裴昭野對這個回答似乎勉強接受，周身冷氣收斂了些許。
    唐辭憂鬆了口氣，剛想躺下裝死，裴昭野開口了，聲音低沉鄭重：
    “唐辭憂。”
    “啊？到！” 唐辭憂立刻坐直了些，像被老師點名的小學生。
    他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說道：“日後，若再有人，試圖以任何輕佻稱謂，混淆視聽，擾亂心神…”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門口的沈燼川，然後重新落回她臉上，霸道的宣告，“你，隻需記住‘裴哥’二字即可。其餘，皆不必理會。”
    啥，我裴哥，你記住？
    沈燼川的狐狸眼瞬間瞪圓了，一臉“臥槽還能這樣？”的表情。
    唐辭憂也懵了。這話信息量有點大啊，這是在給我劃社交紅線？還是在宣示主權？重點是，他強調了“裴哥”這個稱呼！所以他其實是接受的？甚至有點喜歡？
    裴昭野說完，不再看唐辭憂，隻是微微調整了一下坐姿，重新恢複了那副沉默守護的姿態，剛才那句石破天驚的話不是他說的一樣。他微微泛紅的耳根，在洞內柔和的光線下，卻暴露了端倪。
    沈燼川看裴昭野，一臉懵逼的唐辭憂，狐狸眼裏的震驚慢慢轉化成了濃烈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興奮。他摩挲著下巴，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
    完了。
    唐辭憂感覺剛喝下去的藥湯，好像開始在胃裏翻江倒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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