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冰夢凝站在梵靈院主峰之巔，俯瞰腳下雲海翻騰。昨日測試引發的風波尚未平息，今早她住處門檻就差點被各路拜訪者踏破。為求清淨，她天未亮就獨自來到這處僻靜之地。
    藍師妹好雅興。
    一道清朗男聲從身後傳來。冰夢凝轉身，看到一位藍袍青年踏雲而來。青年約莫二十出頭，劍眉星目，腰間懸著一柄晶瑩如玉的長劍，氣息內斂如淵，至少是靈府境巔峰的修為。
    在下天院首席弟子楚雲瀾。青年微笑拱手，奉院長之命，帶師妹熟悉院內情況。
    冰夢凝回禮，目光在對方腰間玉劍上停留片刻。那劍給她的感覺很奇怪，既熟悉又陌生，仿佛在哪裏見過。
    有勞楚師兄。
    楚雲瀾引路下山，邊走邊介紹：梵靈院分天、地、人三院，每院又分九堂。師妹既被院長欽點入天院，便自動獲得核心真傳身份，可自由出入藏經閣前三層，每月還能領取三十塊上品菱晶。
    冰夢凝暗暗咋舌。三十塊上品菱晶，相當於藍家從前半年的收入，梵靈院果然底蘊深厚。
    院內最重要的修煉場所是九極玄塔楚雲瀾指向遠處一座九層高塔，塔分九層，每層對應不同屬性的極端環境，越往下壓力越大，據說第九層連造化境武者都難以堅持一個時辰。
    冰夢凝眼睛一亮。這種極端環境正是她目前需要的——自從完成兩極歸一，普通修煉方式對她效果甚微。
    塔內有排行榜，分天地人三榜。楚雲瀾繼續道，人榜記錄前百名闖塔成績，地榜五十，天榜隻有十人。榜上有名者每月可獲得額外獎勵。
    說著，兩人已來到九極玄塔前。塔身古樸厚重，表麵刻滿複雜紋路，隱約有靈力流動。此時塔前廣場上已有不少弟子在排隊等候入塔。
    那是...冰夢凝注意到塔旁立著三塊巨大的玉璧，上麵閃爍著金色的名字。
    三榜排名。楚雲瀾指向最高處的天榜，目前天院弟子占據天榜前六，地院兩人，人院無人上榜。
    冰夢凝掃過天榜名單，在第三位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中州那位皇子？
    楚雲瀾點頭：紫霄雖是人院弟子，但天賦異稟，入門半年就殺入天榜前三。他頓了頓，聽說昨日測試後，他對師妹很感興趣。
    冰夢凝不置可否。她對那位眼神陰鷙的皇子沒什麽好感，尤其是那枚會與玉佩共鳴的紫玉，總給她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要試試闖塔嗎？楚雲瀾問道，新人第一次成績會計入排名。
    冰夢凝正有此意。兩人來到塔前登記處，負責記錄的執事看到楚雲瀾連忙行禮，得知冰夢凝要闖塔，立刻遞上一枚玉符。
    這是護身符，承受不住時可捏碎離開。執事好心提醒，新人建議從第一層開始。
    冰夢凝謝過，卻未接玉符：不必。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她徑直走向塔門。守塔長老檢查過身份令牌後，沉聲道：塔內禁止私鬥，每層中心有傳送陣，可自行選擇下潛或離開。記住，量力而行！
    冰夢凝點頭，邁入塔中。眼前一花，已置身於一個奇異空間——四周是無邊無際的沙漠，頭頂烈日灼灼，熱浪扭曲了空氣。
    第一層，火獄。一個機械聲音響起，堅持一炷香可入第二層。
    冰夢凝感受了一下溫度，搖搖頭。這種程度的熱力對她而言如同春風拂麵。她很快找到中央的傳送陣，直接選擇第四層。
    外界，塔身突然亮起一道藍光，直衝第四層。圍觀弟子們一片嘩然。
    直接去第四層？瘋了吧！
    新人不是該從第一層開始嗎？
    聽說她是院長特招的冰焰聖體...
    楚雲瀾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並未多言，隻是靜靜注視著塔身變化。
    第四層，冰夢凝剛現身就感到刺骨寒意襲來。這裏是一片冰川世界，暴風雪永無止息，地麵上布滿鋒利冰刺。
    第四層，寒冰獄。機械聲音再次響起，堅持一炷香可入第五層。
    冰夢凝深吸一口氣，這裏的冰屬性靈力精純至極，讓她渾身舒坦。她沒有原地等待，而是向風雪深處走去，想看看這層的極限在哪裏。
    隨著深入，溫度越來越低，冰刺變成了冰柱，最後竟形成了整麵的冰牆。冰夢凝伸手觸碰冰牆，驚訝地發現其中封印著各種冰係妖獸的虛影！
    這是...上古冰獸的印記？她認出了幾種雪清漪曾提到過的稀有物種。
    就在她研究冰牆時，體內太初寒焰突然自動運轉起來。藍紅相間的火焰包裹住她的右手，不受控製地按在了冰牆上。
    整麵冰牆瞬間崩裂，無數冰獸虛影飛出，在空中盤旋嘶鳴。更驚人的是，這些虛影開始相互融合，最終形成了一隻巨大的冰鳳虛影！
    冰鳳長鳴一聲，聲音清越穿雲，連塔外都能聽見。廣場上的弟子們目瞪口呆地看著第四層塔身外浮現出一隻冰鳳虛影，環繞塔身飛舞三圈後才漸漸消散。
    冰鳳鳴霄！守塔長老激動得胡須直抖，百年未現的異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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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雲瀾眼中精光閃爍：看來院長沒看錯人...
    塔內，冰夢凝也被這一幕震驚了。冰鳳消失後，原地留下了一枚晶瑩剔透的冰晶，她下意識接住，冰晶立刻融入手心，化為一股精純能量流向丹田。
    這是...冰係本源之力？冰夢凝感到修為明顯提升了一截，抵得上平常半月苦修。
    沒等她細想，傳送陣已經亮起，第五層通道開啟。冰夢凝毫不猶豫地踏入其中。
    第五層是純粹的火獄，地麵裂縫中岩漿翻滾，空氣中彌漫著硫磺味。尋常修士到此，恐怕連呼吸都困難，但對擁有太初寒焰的冰夢凝來說，這裏反而比第四層更舒適。
    兩極歸一後，她體內的冰火之力達成微妙平衡，極端環境反而成了最佳修煉場所。冰夢凝盤坐在岩漿中央的一塊巨石上，開始主動引導周圍火靈力入體。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進入體內的火靈力並未與冰靈力衝突，而是被太初寒焰中的紅色部分吸收，轉化為一種全新的平衡能量。這種能量既能強化肉身，又能滋養神魂，效果遠超單一屬性的靈力。
    原來如此...冰夢凝恍然大悟，太初寒焰本就是一體的，冰火相生才是正道！
    她全身心投入修煉，不知不覺間，體表浮現出藍紅相間的紋路，眉心雪花印記也變得更加複雜精美。若有外人在場，會看到她被一團雙色火焰包裹，宛如神女下凡。
    三個時辰後，冰夢凝從入定中醒來，驚喜地發現修為已突破到靈府境中期！這種速度簡直駭人聽聞。
    該出去了。她起身走向傳送陣，卻看到陣旁站著一個人——紫霄皇子。
    藍姑娘果然不凡。紫霄把玩著手中紫玉，眼神複雜，直接闖到第五層，還引動異象，這份天資確實配得上冰焰聖體之名。
    冰夢凝警惕地看著他：皇子有事？
    紫霄輕笑：隻是想提前認識一下未來的競爭對手。他舉起紫玉，另外，我對這個很感興趣。
    冰夢凝腰間的玉佩突然微微發燙，與紫玉產生了某種共鳴。她強忍不適，冷聲道：不過是普通玉佩罷了。
    普通？紫霄搖頭，能與我中州皇族紫極炎玉產生共鳴的，隻有傳說中的冰雪令。而冰雪令，是進入飄渺冰城的唯一鑰匙。
    飄渺冰城？冰夢凝心頭一震。難道就是她記憶中那座雲端冰雪宮殿？
    不等她追問，紫霄已轉身踏入傳送陣：塔外見。希望藍姑娘能給我一個私下交談的機會。
    冰夢凝皺眉，但也跟著離開玄塔。外界早已人聲鼎沸，見她出來，無數道目光齊刷刷射來。塔旁玉璧上，人榜第七十二位已經變成了藍夢凝三個金字！
    藍師妹果然了得。楚雲瀾迎上來，第一次闖塔就殺入人榜前八十，創了梵靈院三百年記錄。
    冰夢凝正要回答，突然感到一陣眩暈。腰間玉佩劇烈發燙，一段新的記憶碎片強行湧入腦海——
    暴風雪中的天空之城，通體晶瑩如冰雕。城中最高塔上，一位銀發女子被九條鎖鏈禁錮，正拚命呼喚：凝兒...快逃...不要回來...
    藍師妹？楚雲瀾關切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你臉色很差。
    冰夢凝強壓心中驚濤，勉強一笑：無妨，有些消耗過度。
    她需要時間消化這些信息。飄渺冰城、冰雪令、被囚禁的銀發女子...一切都指向某個驚人的真相，而她確信，紫霄知道得比她多。
    楚師兄，院內何處可以查閱上古秘辛？
    藏經閣第四層。楚雲瀾意味深長地說，不過需要院長授令才能進入。
    冰夢凝點頭。看來必須去見院長了。就在此時，一道赤紅身影從天而降，落在兩人麵前——正是昨日見過的紅衣女子赤璃。
    小師妹，有人要挑戰你哦。赤璃笑嘻嘻地說，地院首席趙寒戟，人榜第七十三位，不服被你擠下去，正在比武台叫陣呢。
    楚雲瀾皺眉：胡鬧！藍師妹剛闖完塔，需要休息。
    我去。冰夢凝突然道。她需要一場戰鬥來發泄心中的紛亂情緒，而且...這也是在梵靈院立威的好機會。
    比武台周圍早已圍滿了看熱鬧的弟子。台上一名黑衣青年負手而立，背後交叉綁著兩柄短戟，氣息淩厲如刀。
    趙寒戟，地院首席，蘊魂後期。赤璃小聲介紹，燎原百擊，曾越級戰勝過靈府境初期。
    冰夢凝麵無表情地登台。趙寒戟打量著她，傲然道：我不欺負狀態不佳之人，你可改日再戰。
    不必。冰夢凝抬手，一招定勝負如何？
    趙寒戟怒極反笑：好大的口氣！那就別怪我...
    話音未落，冰夢凝已出手。她隻是輕輕一指點出，沒有任何花哨動作，但指尖所過之處，空氣凝結出細小的冰晶軌跡。
    趙寒戟臉色大變，雙戟交叉格擋，同時施展成名絕技燎原百擊。刹那間，數百道戟影如烈火燎原，覆蓋了整個比武台！
    然而，這氣勢驚人的攻擊在遇到冰夢凝那看似輕飄飄的一指時，竟然全部凝固在空中！冰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轉眼間就將所有戟影凍結，最後連趙寒戟本人都被冰封在一座剔透冰雕中，隻留頭部在外。
    全場死寂。
    凝霜一指。冰夢凝收回手，看向裁判，可以宣布結果了嗎？
    裁判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敲鍾：藍夢凝勝！
    冰晶應聲而碎，趙寒戟脫困而出，滿臉難以置信：你...你用了什麽妖法？
    不得無禮！一道威嚴聲音響起，梵靈院長不知何時出現在觀戰台上，這是正統冰係法則的至高應用，連老夫都未必能做到如此舉重若輕。
    院長發話，無人敢質疑。冰夢凝向院長行禮，後者慈愛地點頭：明日辰時來主峰見我。說完便化虹而去
    冰夢凝下台時，注意到紫霄站在人群邊緣，眼中閃爍著莫測的光芒。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紫霄舉起紫玉輕輕一晃，嘴唇微動，說了兩個字。
    盡管沒有聲音，但冰夢凝讀懂了唇語：
    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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