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冰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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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風呼嘯,卷起漫天雪粒,打在臉上如同刀割。冰夢凝獨自一人穿行在茫茫雪原上,每一步都在積雪中留下深深的腳印,又很快被新雪覆蓋。
    她緊了緊身上的雪貂大氅,呼出的白氣在睫毛上結了一層薄霜。離開兩極宗已經三個時辰,距離幽冥冰穀還有一半路程。時間緊迫,母親隻有不到十二個時辰的性命,她必須加快速度。
    按照這個速度,天黑前應該能趕到穀口。冰夢凝估算著時間,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赤紅色丹藥服下。丹藥入腹,一股暖流迅速擴散至四肢百骸,驅散了刺骨寒意。
    這是臨行前寒鬆子給她的火靈丹,能暫時抵禦幽冥冰穀的極寒。但藥效隻有六個時辰,她必須在此之前找到母親並取得兩極仙蓮。
    前方雪地突然傳來細微的震動。冰夢凝立刻警覺,右手按在腰間的冰焰劍上。震動越來越明顯,雪地隆起一個個鼓包,有什麽東西正在地下穿行!
    一聲巨響,三隻通體雪白的巨鼠破雪而出,每一隻都有牛犢大小,紫黑色的眼睛在雪地中格外醒目。
    玄冥冰煞感染的雪地鼠...冰夢凝眼神一凝。這些原本膽小的一階妖獸,此刻卻齜著泛黑的尖牙,悍不畏死地朝她撲來。
    冰焰劍出鞘,藍紅相間的劍光劃過,三顆鼠頭應聲而落。但詭異的是,斷頸處噴出的不是鮮血,而是一股紫黑色霧氣!
    毒霧!冰夢凝迅速後撤,同時左手掐訣,一道冰牆拔地而起,將毒霧阻隔。霧氣腐蝕冰牆發出聲響,轉眼間就將三尺厚的冰牆溶出一個大洞。
    好強的腐蝕性...冰夢凝心中暗驚。難怪師父說弟子們中毒後難以救治,這種毒霧恐怕連靈府修士的護體靈力都能穿透。
    她不敢戀戰,趁著毒霧被冰牆阻擋的間隙,施展雪影步快速離開。這門身法是她自創,在雪地上行進如履平地,速度是平常的三倍。
    奔出數裏後,冰夢凝突然停下腳步。前方雪地上,赫然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影!
    有人受傷?她謹慎地靠近,神識掃過對方。那是個二十出歲的年輕男子,身穿灰色勁裝,胸口有一道觸目驚心的爪痕,已經昏迷不醒。
    最令冰夢凝驚訝的是,男子身上沒有玄冥冰煞的氣息,反而散發著純淨的火屬性靈力。在這冰天雪地中,一個火係修士為何會獨自出現在此?
    她蹲下身檢查傷勢,爪痕深可見骨,邊緣泛著不正常的紫黑色——又是玄冥冰煞的毒!
    唔...男子突然睜開眼睛,那是一雙如火焰般熾熱的眸子。他看到冰夢凝,本能地想要起身防禦,卻因傷勢過重而跌回雪地。
    別動,你中了玄冥冰煞的毒。冰夢凝按住他,我是兩極宗宗主冰夢凝,不是你的敵人。
    兩極宗?男子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痛苦地閉上眼睛,離...離火門...墨炎...小心...冰鸞...
    話未說完,他又陷入昏迷。冰夢凝皺眉,離火門是南疆大派,擅長火係法術,門人怎麽會出現在北域?而且他提到了,難道是指雪清歌?
    猶豫片刻,冰夢凝決定帶上這個叫墨炎的離火門弟子。一來不能見死不救,二來或許能從他口中得到關於雪清歌的情報。
    她取出一枚清心丹喂入墨炎口中,暫時壓製毒性,然後用靈力托起他,繼續向幽冥冰穀趕路。
    天色漸暗,風雪越來越大。冰夢凝的靈力消耗不小,既要維持雪影步,又要為墨炎抵擋寒風。正當她考慮是否該停下來調息時,前方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道黑色輪廓——幽冥冰穀到了!
    那是一座橫亙在雪原上的巨大裂穀,長約百裏,寬處超過千丈。穀中終年彌漫著灰黑色霧氣,即使在盛夏時節也不會消散。此刻在暮色中,冰穀更像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令人望而生畏。
    冰夢凝在穀口一處背風的山岩後停下,將墨炎放下,自己則盤膝調息。她必須恢複最佳狀態再進入冰穀,裏麵的危險遠超外界。
    約莫半個時辰後,墨炎發出一聲呻吟,醒了過來。這次他的眼神清明了許多,看到冰夢凝後立即抱拳行禮:多謝冰宗主相救,墨炎感激不盡。
    不必多禮。冰夢凝遞過一壺靈酒,你能說說為何會在這裏嗎?離火門與幽冥冰穀相隔萬裏。
    墨炎飲下一口靈酒,蒼白的臉上恢複了些血色:實不相瞞,我是追蹤一頭四階冰鸞而來。三日前,那畜生襲擊了我離火門在北域的分舵,奪走了一件重要寶物。
    冰夢凝心頭一跳:什麽樣的冰鸞?
    通體冰藍,尾羽帶黑霧,能口吐人言。墨炎咬牙切齒道,它自稱雪清歌,實力強得可怕,我門三位靈府長老聯手都不是它對手。
    果然是它!冰夢凝暗自握拳。雪清歌襲擊離火門分舵,恐怕也是為了那個所謂的收集寶物。
    它奪走了什麽?冰夢凝問道。
    墨炎猶豫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是否該說出實情。最終他歎了口氣:是一塊炎陽玉,我離火門鎮派之寶的碎片之一。據說集齊所有碎片,可以重現上古炎帝的焚天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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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夢凝若有所思。焚天訣是傳說中的火係至高功法,若落入那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你的傷也是雪清歌所為?
    墨炎點頭,眼中閃過懼色:那畜生太強了,我的離火劍訣根本傷不了它分毫。若非它突然接到什麽訊息匆忙離開,我恐怕已經...
    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溢出一絲黑血。冰夢凝見狀,立即按住他後背輸入一股太初寒焰,暫時壓製爆發的毒素。
    玄冥冰煞已經侵入你的心脈,必須盡快解毒。冰夢凝沉聲道,我要進入幽冥冰穀尋找解藥,你可以在此等候,或者...
    我跟你一起去!墨炎斬釘截鐵地說,離火門弟子從不欠人情。況且,我對付玄冥冰煞有些經驗,或許能幫上忙。
    冰夢凝審視著這個倔強的年輕人,看到他眼中的堅定,終於點頭同意:好,但你必須聽我指揮。幽冥冰穀不是尋常之地,稍有不慎就會喪命。
    墨炎鄭重應下。兩人稍作休整,便向穀口進發。
    隨著距離拉近,冰穀中散發出的寒意越來越重,即使有火靈丹護體,冰夢凝也能感覺到刺骨的冰冷。墨炎更是臉色發青,不得不運轉離火心法抵抗。
    穀口處,一道幾乎透明的屏障若隱若現——這是飄渺冰城設下的結界,防止穀中玄冥冰煞外泄。冰夢凝取出冰雪令,令牌發出淡淡藍光,結界隨即開啟一個通道。
    跟緊我,不要觸碰任何黑色霧氣。冰夢凝叮囑道,率先踏入通道。
    一過結界,溫度驟降數十度!穀內的雪不是白色,而是詭異的淺藍色,踩上去發出令人牙酸的聲。四周灰霧彌漫,能見度不足十丈,神識也被壓製到極限。
    這些霧氣...在吞噬我的靈力!墨炎驚駭地發現,自己體內的火靈力正以緩慢但穩定的速度流失。
    冰夢凝也感受到了同樣的情況:是玄冥冰煞的侵蝕效果。不要長時間運轉功法,隻在必要時使用。
    兩人謹慎前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冰穀地形複雜,到處是深不見底的冰縫和突兀的冰柱,稍有不慎就會跌落或撞傷。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霧氣突然變得稀薄,露出一片開闊地帶。冰夢凝剛要邁步,墨炎猛地拉住她:等等!地上有東西!
    冰夢凝低頭細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氣——整片空地表麵覆蓋著一層幾乎透明的冰膜,冰膜下隱約可見無數扭曲的人形黑影!
    是玄冥冰煞凝結的噬魂冰冰夢凝聲音凝重,一旦踩上去,立刻會被冰下怨靈纏住,吸幹精血魂魄。
    墨炎喉結滾動:那我們怎麽過去?
    冰夢凝環顧四周,發現左側岩壁上有一些突出的冰棱,或許可以攀爬繞過。正要提議,突然聽到一陣細微的聲從腳下傳來。
    不好,冰層要裂了!快退!她一把拽住墨炎向後躍去。
    幾乎同時,他們剛才站立處的冰麵轟然破碎,一隻巨大的紫黑色骨手破冰而出!緊接著是第二隻、第三隻...轉眼間,七八隻骨手伸出冰麵,一個龐然大物正試圖爬出來!
    是玄冥冰煞凝聚的冰煞屍王冰夢凝認出了這怪物,至少三階巔峰,不可力敵,我們走!
    兩人轉身就跑,身後傳來冰層大麵積破裂的巨響。冰夢凝回頭一瞥,隻見一個高達三丈的骷髏巨人已經完全爬出冰麵,空洞的眼窩中跳動著紫黑色火焰,正大步追來!
    分頭跑!冰夢凝當機立斷,我引開它,你去前麵探路!
    不等墨炎反對,她已經調轉方向,朝右側一條狹窄的冰縫衝去。冰煞屍王果然被她吸引,改變方向追去。
    冰縫僅容一人側身通過,冰夢凝希望借此甩掉龐大的屍王。然而就在她即將進入冰縫時,屍王突然張開巨口,噴出一股紫黑色冰焰!
    冰夢凝倉促間撐起冰火護盾,仍被衝擊力撞飛數丈,重重摔在冰麵上。護盾破碎,一縷冰焰沾到她的左臂,瞬間凍僵了整條胳膊,同時傳來鑽心的刺痛——玄冥冰煞開始入侵!
    該死...冰夢凝咬牙爬起,右手持劍,準備拚死一搏。屍王已經逼近到十步之內,骨手高高舉起...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火光從天而降,精準命中屍王頭部!火焰中蘊含的純陽之力讓屍王發出淒厲嚎叫,連連後退。
    墨炎?冰夢凝驚訝地看到灰衣青年站在不遠處,手中握著一柄赤紅長劍,劍身燃燒著熊熊烈火。
    離火劍訣·焚天式!墨炎大喝一聲,長劍揮出三道火弧,全部斬在屍王身上。每一劍都讓屍王身上的紫黑霧氣消散一分。
    冰夢凝趁機運轉太初寒焰,化解左臂的玄冥冰煞。隨後她劍交右手,配合墨炎發起攻擊。
    冰焰九轉·第三轉!冰焰劍化作一道藍紅交織的光虹,直刺屍王胸口。那裏有一團特別濃稠的紫黑霧氣,顯然是它的核心。
    屍王似乎意識到危險,雙骨手交叉護在胸前。然而冰夢凝的劍勢突然一變,由直刺改為上挑,劍光如新月般劃過,將屍王的雙臂齊根斬斷!
    墨炎抓住機會,離火劍直取中宮。赤紅劍鋒刺入屍王胸口,純陽烈火從內部爆發,將紫黑霧氣焚燒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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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核心的屍王轟然倒地,碎成一堆枯骨。墨炎喘著粗氣收回長劍,轉身扶起冰夢凝:沒事吧?
    冰夢凝搖頭表示無礙,但心中對墨炎的實力有了新的評估。剛才那一劍的威力,已經不遜於靈府初期修士。這個離火門弟子,恐怕身份不簡單。
    謝謝。她簡單道謝,隨即皺眉看向墨炎的劍,你的劍...似乎對玄冥冰煞有克製效果?
    墨炎點頭:離火劍是用南明離火淬煉而成,專克陰邪之物。可惜我修為不足,無法發揮全部威力。
    冰夢凝若有所思。若能得到離火門相助,對付雪清歌和它背後的或許會容易些。但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救母親要緊。
    我們繼續前進吧,時間不多了。她服下一顆療傷丹藥,率先向前走去。
    穿過冰縫,地形開始向下傾斜,這意味著他們正在進入冰穀深處。溫度越來越低,連呼出的氣都會瞬間結冰。冰夢凝不得不持續運轉太初寒焰保持體溫,但這又加速了靈力消耗。
    墨炎的情況更糟,離火心法雖然能禦寒,但在玄冥冰煞環境中消耗極大。他的臉色已經由白轉青,嘴唇烏紫,明顯是寒氣入體的征兆。
    再堅持一下。冰夢凝遞給他一顆火靈丹,前麵應該就是兩極交匯之地了。
    正說著,前方霧氣突然劇烈翻騰,一個熟悉的聲音幽幽傳來:妹妹,你終於來了...
    冰夢凝渾身一震,冰焰劍瞬間出鞘:雪清歌!
    霧氣分開,巨大的冰鸞優雅降落在一塊突出的冰岩上。它紫黑色的眼眸冷冷注視著兩人,尾羽上的黑霧如活物般蠕動。
    我等你多時了。雪清歌的聲音帶著詭異的溫柔,母親也很想你...不過她現在狀況不太好呢。
    冰夢凝強壓怒火:你把母親怎麽了?她在哪裏?
    雪清歌發出一串似笑非笑的鳴叫:急什麽?難得姐妹重逢,不該好好敘敘舊嗎?它歪頭打量著墨炎,哦?還帶了離火門的小家夥...是怕一個人不敢來嗎?
    墨炎握緊離火劍,怒目而視:妖孽!把炎陽玉交出來!
    這個?雪清歌羽翼一展,露出一塊赤紅如血的玉片,想要就自己來拿啊。
    墨炎剛要上前,被冰夢凝攔住:別衝動,它在激怒我們。
    雪清歌見狀,眼中閃過一絲譏諷:妹妹還是這麽謹慎。不過...它突然振翅飛起,既然你們不敢動手,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母親在穀底等著呢...記住,你隻有六個時辰了。
    說完,它衝天而起,很快消失在灰霧中。
    它什麽意思?六個時辰?墨炎疑惑道。
    冰夢凝臉色大變:不好!母親中的冰蠱發作時間提前了!我們必須立刻趕到穀底!
    她不再保留,全力施展雪影步向穀底飛掠。墨炎咬牙跟上,兩人在險峻的冰穀中急速下行。
    隨著深度增加,周圍環境開始發生變化。冰層不再是單純的藍色,而是出現了紅藍相間的奇特紋路。溫度也不再是單純的寒冷,而是一會兒極寒一會兒酷熱,冰火交替。
    這就是兩極交匯之地...冰夢凝感受著周圍紊亂的靈力波動,小心,這裏空間不穩定,隨時可能出現冰火風暴。
    話音剛落,前方通道突然劇烈震動,大量冰錐從頂部墜落!兩人慌忙躲避,墨炎不慎踩到一塊看似堅固的冰麵,誰知那冰瞬間融化,他整個人向下墜去!
    墨炎!冰夢凝眼疾手快,甩出一道冰綾纏住他的手腕。然而下墜力道太大,連帶著她也向裂縫滑去。
    危急關頭,墨炎另一隻手猛地插入冰壁,五指鮮血淋漓卻死死抓住一處突起。兩人就這樣懸在裂縫邊緣,下方是無底深淵。
    堅持住!冰夢凝試圖用靈力將兩人拉上去,但裂縫邊緣的冰層突然開始大麵積崩塌!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青光從天而降,化作一條靈力鎖鏈纏住兩人腰部,將他們猛地拉了上來。
    冰夢凝驚魂未定地抬頭,看到懸崖邊上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楚雲瀾!在他身旁,還有一位白須飄飄的老者,正是梵靈院院長玄霄子!
    楚師兄!玄霄院長!冰夢凝又驚又喜,你們怎麽找到這裏的?
    楚雲瀾收起玉劍,神色凝重:我們循著你的氣息一路追來。情況有變,雪清歌剛剛襲擊了梵靈院,奪走了青冥鏡
    玄霄子撫須歎息:那孽畜實力大增,老朽一時不察,竟讓它得手。慚愧慚愧。
    冰夢凝心頭一沉。青冥鏡是梵靈院鎮院之寶,據說能溝通陰陽兩界。雪清歌收集這些寶物,究竟想幹什麽?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玄霄子看向穀底,傾顏城主危在旦夕,我們必須盡快趕到。老朽感應到穀底有強大的空間波動,恐怕...
    話音未落,整個冰穀突然劇烈震動!穀底方向,一道紫黑色光柱衝天而起,將灰霧撕開一個巨大缺口。光柱中,隱約可見一座黑色宮殿的虛影正在緩緩成型。
    玄冥宮!玄霄子臉色大變,不好!那個傳說竟然是真的!
    冰夢凝急問:什麽傳說?
    玄霄子快速解釋:上古時期,玄冥冰煞的源頭被封印在幽冥冰穀深處,封印之地就是玄冥宮。若宮殿現世,意味著封印即將破碎!
    雪清歌和它的主人,是想釋放玄冥冰煞的源頭!冰夢凝恍然大悟,而母親...很可能是封印的關鍵!
    眾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決然。無需多言,四人同時施展身法,向穀底那衝天光柱疾馳而去。
    時間所剩無幾,冰夢凝不知道能否在最後期限前救出母親,更不知道即將麵對怎樣的恐怖存在。但有一點她很確定——這一次,她絕不會再讓至親之人陷入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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