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後，劉招娣驚訝的捂住嘴，她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
    聽婆婆和公爹的語氣，似乎還打算把這事當成對付顧檸的籌碼。
    顧檸出事，沈紅英也難免受到牽連。
    劉招娣臉上閃過糾結，她和沈紅英的關係談不上好，也說不上差。
    她隻想過好自己的日子，時不時和沈大嫂拌拌嘴、打打架，多爭取一點好處。
    至於其他事，不是她能插手的。
    她頭上還有沈老太老兩口壓著，跟他們對著幹，簡直是嫌自己的好日子過多了。
    劉招娣帶著一肚子心事回了房間，眉頭擰成了疙瘩。
    見她這副模樣，沈老二從床上坐直身子，半開玩笑道：“我還以為你掉茅坑裏了，正打算出去撈人呢。”
    劉招娣沒好氣瞪了他一眼，被這麽一頓插科打諢，她心裏反倒鬆快了不少。
    “我上次跟你提過分家的事，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聞言，沈老二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這事我同意沒用，得爸媽點頭才行。
    況且父母在、不分家，十有八九成不了。”
    他也想分家，省得跟大房一家子擠一起。
    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的。
    但沈老頭固執又愛麵子，說啥都不同意分家。
    如今孩子也大了，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可家裏的屋子根本就不夠住。
    有哪個好人家樂意把閨女嫁過來啊。
    沈老二心裏也發愁，但他很清楚，隻要沈老頭活著一天，這家就別想分。
    劉招娣沒說什麽，隻是垂下眼瞼陷入沉思。
    *
    翌日。
    顧檸先去村裏大隊部給村民領農具，忙完手上的活，就拐個彎去給沈母送水了。
    顧檸來地裏送過好幾回東西了，周圍的村民從一開始的羨慕，到如今的習以為常。
    甚至還會扯開嗓子幫她叫人。
    “英子，你閨女又來給你送水了！”
    沈母從地裏抬起頭，見到顧檸越走越近的身影，急忙扔下手裏的雜草迎上去。
    “田裏髒，你別下來了。”
    沈母隨意在旁邊的水坑裏洗了把手，這才接過水壺喝了兩口。
    “陸嬸子，我也給你帶了點水，你上來休息一會吧。”
    顧檸從籃子裏掏出搪瓷缸，將水倒得滿滿。
    陸嬸子沒想到自己也有份，接過搪瓷缸時，臉笑得跟朵花似的。
    餘光瞥見顧檸乖乖巧巧站在旁邊給她們添水的模樣，陸嬸子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
    昨晚要不是被那臭小子打斷，她現在都有一個幹閨女了。
    “媽，我待會要去一趟鎮上，家裏還有什麽需要買的東西嗎？”
    顧檸將水壺收好，隨口問了一嘴。
    “沒啥需要的，你多給自己買點就成。”沈母搖搖頭，也沒多問顧檸去鎮上幹啥。
    喝了口閨女帶來的水，她整個身子都鬆快了不少，隻覺得下地更有勁了。
    “行，那我先走了。”
    顧檸沒多耽擱，送完水就離開。
    直到顧檸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沈大嫂才撇撇嘴嘟囔了兩聲。
    “天天往鎮上跑，每次回來都大包小包的。
    也不懂得拿點過來孝敬長輩，真是資本家小姐做派。”
    周圍沒有人應和她。
    畢竟他們都清楚沈大嫂和沈紅英母女倆的矛盾。
    反倒是劉招娣哼笑一聲，“嗤，你侄子差點害了人家。
    她不把你送進局子就不錯了，還指望人拿東西孝敬你，真是臉大如盆。”
    她搖搖頭嘖嘖兩聲，不顧沈大嫂憤怒的要噴火的眼睛，繼續埋頭苦幹。
    沈大嫂碰了個軟釘子，心裏雖然有氣，卻不敢發作。
    她男人今天早上才警告過她不要壞了大事，不然就要把她趕回娘家。
    想到娘家，沈大嫂不禁渾身發疼。
    上次被幾個嫂子壓在地上打的恐懼感還在。
    娘家人都快恨死她了，哪會讓她進門。
    *
    兩個小時後，牛車穩穩停在鎮上的大槐樹下。
    村民們各自散開買東西，隻要在下午最後一趟牛車回村前趕上就行。
    顧檸找了個安靜小巷口，給自己全身做了偽裝。
    又把空間裏的背簍拿出來，這才循著記憶往黑市走去。
    巷口很深，外頭還有人站著望風。
    顧檸找了個位置，將背簍放到地上，籃子口用一塊深藍色的布料蓋著，隻露出一點嫩綠的葉尖。
    她隨意掃了一眼，周圍交易的人不在少數。
    不過大多都很謹慎，眼神跟鷹似的緊盯著巷口的動靜。
    從顧檸一進來，靠在角落裏的年輕男人就注意到了她。
    眼角瞥見顧檸籃子口露出的菜苗還有些失望，但轉眼又瞧上了她另一個筐裏的野味。
    他奶奶這段時間一直沒啥胃口，連國營飯店的飯菜都吃不下，身體日漸消瘦。
    全家人看著心疼，卻都束手無策。
    他想著給奶奶改善夥食，冒險跑到黑市來淘淘看有啥好吃的野味。
    可他來了三天，天天都空手而歸，還差點被自家老頭發現。
    今天也是來碰碰運氣，沒想到還真讓他撞上了。
    男人放輕腳步走到顧檸跟前，壓著聲問道：“同誌，這野味咋賣啊？”
    顧檸睫翼一顫，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指甲無意識的敲著籃沿。
    她等的人，終於來了。
    顧檸報了個價，比尋常市場價高了不少。
    年輕男人皺緊眉頭，似乎在認真琢磨著。
    這些野味看起來都還不錯，如果能讓奶奶的胃口好起來，多花點錢也沒啥。
    況且還不用肉票。
    他糾結片刻，心一橫全要了。
    顧檸挑挑眉，伸手掀開籃子上的小布，露出一筐新鮮水靈的蔬菜。
    “自家種的蔬菜，這些野味你全要的話，這菜也給你捎一點。”
    顧檸手腳麻利的把兩隻野雞野兔包好，語氣隨意。
    男人的目光落在那一筐蔬菜上，眼底閃過驚訝。
    油亮的菜葉嫩得能掐出汁來，水靈的像是剛從地裏拔出來的一樣。
    他長這麽大，父親還是國營飯店的大廚，吃的好東西不少，但從沒見過這麽紮眼的蔬菜。
    “不用了，你把野味給我就行。”
    男人搖搖頭，從兜裏掏出錢。
    這蔬菜長的確實不錯，看著也誘人。
    但他這次來黑市目的明確，也不好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