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呢？我那麽大一個演武場呢？”
    黑手飄忽在藥田邊，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藥田。
    這裏本是一個大型演武場，是他們師兄弟悟道修行的地方，如今卻變成了一大片藥田。
    更讓他不解的，就算是種藥，也種點好的吧，為何全都是壯陽藥，誰身體這麽虛。
    “你別看我，我剛來混元峰他就是這個樣子了！”季川連連擺手，這東西可不是他搞出來的。
    他是身體不好，但是他絕對不虛！
    星三人相繼沉默，徘徊在藥田中，難掩心中的落寞！
    即便他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親眼見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迷茫，曾經的太一仙門第一峰，居然變成了這個模樣。
    “歸墟呢，他去哪了，為何不在混元峰，當初說得好好的，我們走了以後，讓他將混元峰繼續發展下去，他人呢！”
    星顯得有些激動，情緒逐漸失控！
    星的情緒像失控的潮汐，靈力一波波向外擴散。
    原本在晚風中輕輕搖曳的壯陽藥苗，被這股怒潮席卷，葉片瞬間蜷縮、焦黃，發出“劈啪”細碎的爆裂聲。
    土皮龜裂，一縷縷幽藍星輝從裂縫中滲出，像被驚醒的蛇，盤旋而上。
    黑手最先反應過來，驚呼：“老星，收著點！再燒下去，這片田就真成灰了！”
    “好你個小兔崽子，剛回來就糟蹋我的靈藥，看我不抽死你！”一道蒼老的身影緩緩浮現。
    他激動地看著那些燒毀的靈藥，他就打了個盹，怎麽就成這個樣子了。
    可當他抬頭時，幾個人都愣住了！
    好半晌，歸淵長老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師兄……是你嗎，師兄？”
    “小師弟？你是歸淵？”
    一夥人都愣住了，他們從未想過，再次見麵的時候，會是這樣的情形。
    山門中最小的師弟，此時已經老態龍鍾，而歸淵最敬重的師兄等人，卻又是另外一番模樣。
    他們容貌一點沒變，可隻有歸淵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不知不覺中，淚水出現在他眼眶，沒想到千年過去了，他還是那麽不爭氣。
    撲通！
    歸淵跪倒在地，多年來的情緒再也控製不住，終於爆發了！
    他跪下的雙膝把幹裂的藥田砸出兩個淺坑，塵土揚起，又被他滾燙的淚水打濕成泥。
    “師兄……我對不起你們！”
    他聲音嘶啞，像破風箱裏擠出的哀嚎，枯瘦的手指死死摳進泥土，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千年前你們把混元交到我手裏……我卻、我卻讓它成了這副模樣！”
    他抬起頭，渾濁的淚水順著滿臉溝壑滾落，滴在焦黃的壯陽藥葉上，葉片被燙得蜷縮，發出細微的“嗤嗤”聲。
    “我守不住演武場，守不住藏經閣，連山門石碑都被他們抬去墊了橋……”
    “弟子無能，隻能偷偷把你們的佩劍埋在後山，可後山也被太初峰洗劫一空，我拚命地去搶，可我到最後什麽也做不了……”
    他每說一句，便重重磕一個頭，額頭撞在硬土上，很快滲出血絲，與泥水混在一起，像一條條蜿蜒的小蛇。
    “我試著煉丹，煉壯陽散、養魂丹、回星液……我想至少保住一點靈田，保住一點混元的氣息……”
    “可我越煉越發現自己像個笑話——煉出來的藥救得回草木，救不回山門，救不回我們當年的榮耀！”
    他哭到聲音破碎，佝僂的背脊抖得像風中的枯枝，仿佛要把這千年的自責與屈辱一次性掏空。
    他在訴說千年來的恥辱，又像在懺悔！
    “師兄，你們殺了我吧！我這條命，早該還給混元峰！”
    星站在原地，幽藍的眸子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黑手沒有說話，他在顫抖著，與骸骨一起將他們心愛的小師弟扶起。
    當他們親自接觸到歸淵長老的時候，才發現他身體中經脈全斷，竅穴堵塞，整個身體像是一塊玄冰，傳來冰冷的觸感。
    即便是他們將靈力渡入他身體，也難改那糟糕的局麵！
    黑手終於明白，為何這裏有那麽壯陽藥，而且都是特別烈性的，這些可都是小師弟的救命藥啊！
    “小師弟！”黑手低聲喚了一聲！
    能讓一個年過千歲的老人哭成這樣，可見他在心中壓抑了多久！
    歸淵卻仿佛沒聽見，隻是用布滿血絲的眼睛望著星，一遍又一遍重複：
    “我沒守住……我沒守住啊……”
    星終於動了。
    他緩步上前，蹲下身，與歸淵平視。
    幽藍的星輝從他指尖溢出，輕輕覆在歸淵滲血的額頭上，像千年前那個雨夜裏，師兄為小師弟擦去練劍時的血珠。
    “夠了。”
    星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混元峰還在，我們也還在。”
    “剩下的路，一起把它走回來。”
    這是自己曾經最疼愛的師弟，就連睡覺都要讓他和自己睡到一起，雖然此時的他盡顯老態，可骨子中還是原來的樣子，一點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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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星的眼中，隻有心疼，明明是最小的師弟，此時卻已物是人非……
    歸淵抬起淚眼，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張和記憶中分毫不差的臉，良久，他重重地點頭，淚水砸在泥土裏，又重新澆灌在藥田中。
    黑手終於笑出聲，聲音卻沙啞得像哭：“小師弟，別跪了，再跪下去，我的藥田真要被你的眼淚淹了。”
    “師兄我可沒有東西給你吃了，晚上可不準偷摸打我。”歸淵笑道。
    “他打你，我打他！”骸骨親昵地圍繞著歸淵長老。
    幾人又好像回到了以前的日子，他還是小師弟，他們也還是自己的師兄！
    季川站在遠方，靜靜的看著這一切，他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麽！
    “你的身體，怎麽成了這個樣子？”良久後星開口道。
    他們走的時候，歸淵差不多十歲左右，當時他的天賦，可是讓整個太一仙門都震撼的。
    當時宗門中的師兄弟都開玩笑說，隻要歸淵成長起來，就是星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如今怎麽就成了這個模樣。
    歸淵沒有說話，滿是褶皺的臉在抽動著，像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他搖了搖頭，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都過去了！”
    星三人對視一眼，也沒有追問，等日後在慢慢了解就是了。
    他又開口問道：“歸墟呢，當初我們可是把混元峰親手交給他的。”
    說這話的時候，星帶著些許怒氣！
    “他……走上那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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