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熵之繭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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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虛宗的懸空山門在眼前鋪展,卻籠罩在一片詭異的灰敗之中。並非雲霧,而是空間本身在熵增——山石、靈木、甚至流淌的靈泉,邊緣都在緩慢地像素化、分解,化作細碎的數據塵埃,向著山脈深處某個無形漩渦飄去。那裏,正是“熵之晶核”星象指引的方位,太虛禁地所在。
“混沌之蛇…已經開始啃食現實的根基了。”林羽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青龍劍在他手中嗡鳴,劍身上的裂痕流淌著液態金光,仿佛隨時會崩潰重組。他瞥向葉塵。
葉塵的情況比在基因庫時更糟,也更…奇特。他那隻新生的龍爪由逆轉惡墮的機械義肢轉化而來)此刻正不安地抓握著虛空,爪尖縈繞著一縷難以察覺的、如活物般蠕動的黑霧。這黑霧與他瞳孔深處殘留的克蘇魯幾何陰影隱隱共鳴。他的呼吸沉重,每一次吸氣,脖頸皮膚下就浮現出短暫的二進製紋路,像在竭力壓製體內另一個暴走的意識。“我還能…撐住。”他咬著牙,聲音從齒縫裏擠出,帶著金屬摩擦的嘶啞,“但這裏…很吵…它在呼喚…”他指向禁地方向,那裏無形的熵增旋渦仿佛一個巨大的、無聲的嘶吼。
蘇雲蘿的鳳凰眼已經完全覺醒,雙瞳深處燃燒著金色的數據流火焰。她鎖骨處的鳳凰紋章灼熱滾燙,蒸汽動力朱雀笛在她手中低吟,笛身表麵流淌著龍鳳胎星象的微光。“不隻是呼喚,”她聲音空靈,仿佛在解析世界的底層代碼,“它在…同化。整個太虛宗,正在變成‘熵之繭房’的一部分,一個囚禁現實、加速其崩解的牢籠。”她突然指向山門廣場中央——那裏本該是弟子演武之地,此刻卻矗立著一座由凝固的、扭曲的時空構成的詭異雕塑,依稀可見幾個被定格在驚恐瞬間的太虛弟子身影,他們的身體半虛半實,如同劣質的全息投影。
“沒有守衛?”葉塵的龍爪猛地收緊,爪尖黑霧暴漲幾分,又被他強行壓回,“陷阱?”
“守衛就是這片空間本身。”林羽一步踏前,青龍劍向前虛斬。劍鋒劃過之處,空間並非裂開,而是像被擦除的圖層般短暫消失,露出後方更加混亂、色彩失真的能量亂流,隨即又被湧來的灰敗熵塵填補。“熵增領域…物理法則在這裏是混亂的,時間流速也不均等。小心腳下!”
話音剛落,葉塵腳下的一塊青石板無聲無息地“溶解”了,化作一灘粘稠的、不斷翻湧著微型黑洞的銀色流體。葉塵反應極快,龍爪向下虛按,一股帶著秩序之力的金色能量脈衝爆發,暫時“凍結”了那片流體,但他身體也猛地一晃,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瞳孔中的陰影又深了一分。“它在…吸收我的力量…反哺混沌!”他低吼。
三人如履薄冰地向禁地深處推進。沿途的景象越發駭人:被拉長成麵條狀的建築;倒流回根係的靈泉;懸浮在半空、內部時間循環播放著某個弟子練劍最後三秒的碎片空間……熵之繭房,正以光怪陸離的方式展示著它的恐怖——秩序的解體,信息的湮滅,現實的潰爛。
終於,他們抵達了禁地核心。眼前的景象讓三人呼吸一窒。
沒有預想中的魔物盤踞,也沒有驚天動地的能量核心。隻有一個巨大的、由純粹“熵”構成的旋渦。它無聲地旋轉著,緩慢卻不可阻擋地將周圍的一切——山岩、靈氣、光線、甚至空間本身——拉扯、撕裂、研磨成最基礎、最無序的粒子塵埃。漩渦的中心,一點深邃到吞噬所有光線的“奇點”若隱若現,那便是混沌之蛇的“口器”,也是熵之晶核被吞噬殆盡的所在。
而在旋渦前方,虛空盤坐著一個人影。
太虛宗宗主。
或者說,是龍辰001在這個瀕死夢境中的具象化投影。
他的道袍在熵流的撕扯下獵獵作響,麵容平靜得近乎詭異。但當三人靠近時,他的眼睛緩緩睜開。一隻眼是宗主原本深邃的黑色,另一隻眼……卻是冰冷的、閃爍著齒輪與數據流的機械義眼!淚痣的位置,鑲嵌著一顆微小的、正在結晶化的藍色淚滴狀晶體——龍辰之淚!
“你們…來了。”聲音是宗主的,語調卻帶著龍辰001特有的那種跨越時空的疲憊與洞悉。“比預想的…快一些。”他那隻機械義眼轉動,掃過三人,目光在葉塵的龍爪和殘留的黑霧上停留片刻,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
“龍辰001!”林羽劍指對方,青龍劍的金光試圖驅散周圍的熵塵,卻如泥牛入海,“停止這一切!混沌之蛇在吞噬現實!”
宗主龍辰)的臉上露出一絲奇異的微笑,一半是悲憫,一半是冷漠的算計。“停止?不…這正是‘方案’的一部分。混沌之蛇…是我設計的最終淨化程序。失控,隻是因為它需要…足夠的‘熵’來蘇醒,來完成對整個汙染現實的格式化重啟。”他緩緩抬起手,指向那恐怖的熵之旋渦,“而你們,第999號實驗體,是最後的…催化劑,也是新世界的…火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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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他的動作,旋渦的吸力驟然增強!無數道由金色數據流構成的鎖鏈從旋渦深處激射而出,並非攻擊,而是帶著某種…強烈的、無法抗拒的“記錄”與“同化”的意圖,瞬間纏向三人!
“小心!是‘記憶繭房’!”蘇雲蘿驚叫,朱雀笛爆發出淨化音波,試圖震碎鎖鏈。音波與鎖鏈碰撞,激蕩起無數破碎的畫麵——有林羽在前世實驗室調試基因艙的景象;有蘇雲蘿在未來火雨中抱著龍鳳胎的瞬間;更有葉塵在無數次輪回中,身體被混沌觸手徹底吞噬的絕望定格!
葉塵的龍爪燃起金黑交織的烈焰,狠狠撕扯纏向他的鎖鏈。鎖鏈碎裂,但其中蘊含的龐大信息流卻如同病毒般順著龍爪湧入他的意識!那是龍辰001積累的、關於混沌本質、宇宙熵增終極命運的海量知識與絕望!他發出一聲痛苦的咆哮,瞳孔中的克蘇魯陰影瘋狂擴散,幾乎要再次覆蓋他的理智。“滾…出去!”他拚命抵抗著信息洪流的侵蝕和自身惡墮的蠢動。
林羽的青龍劍化作一道金色遊龍,斬斷襲來的鎖鏈,但更多的鎖鏈從熵之旋渦中誕生。他感到自己的記憶也在被強行抽取、複製、卷入那金色的繭房之中。“你的方案就是毀滅一切?!”林羽怒喝,試圖靠近宗主龍辰)。
宗主龍辰)的身影在熵流中若隱若現,那隻人類眼睛流露出深沉的痛苦,而機械義眼卻冰冷地計算著一切。“毀滅…是重生的代價。輪回九百九十九次…所有溫和方案…都失敗了。”他胸口的道袍無聲裂開,露出下方——並非血肉,而是密密麻麻、如同電路板般排列的、跳動著的龍鱗印記!“隻有絕對的混沌…才能焚燒掉舊世界積累的所有‘錯誤’與‘熵垢’。而你們融合的基因…將在灰燼中…孕育新秩序…”他指向蘇雲蘿,“龍鳳胎…就是證明。”
更多的金色數據鎖鏈纏繞上來,這一次更加堅韌,帶著強製“歸檔”的意誌。蘇雲蘿的鳳凰眼看到,這些鎖鏈正在將他們的存在、他們的記憶、他們的力量,一點點編織進那個巨大的、圍繞著熵之旋渦的金色數據繭中。這繭房,既是囚籠,也是孵化器,更是龍辰終極方案的執行單元!
“不…我們不是你的實驗品!”蘇雲蘿將斷劍猛地刺入地麵,鳳凰紋章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試圖展開一個抵抗的領域。
葉塵在信息洪流與惡墮邊緣掙紮,龍爪上的黑霧與金光激烈衝突,他艱難地抬起頭,看向漩渦中心的“奇點”,那隻被陰影覆蓋的複眼似乎穿透了表象,看到了更深層的東西:“那裏麵…不止是混沌…還有…‘它’的本體!龍辰…你在…養蠱!”
林羽也感應到了,在吞噬一切的熵之奇點深處,有一股冰冷、古老、貪婪到極致的意誌正在蘇醒,它絕非龍辰能完全掌控的“程序”!
“養蠱?或許吧。”宗主龍辰)的聲音開始變得縹緲,他的身體正在加速融入熵流,那顆結晶化的龍辰之淚光芒大盛,“但這是…最後的機會。接受‘繭房’,成為新世界的基石…或者…與舊世界一同…歸於永恒的熵寂。”
金色的數據繭房光芒暴漲,如同億萬條光之觸手,徹底籠罩了三人。熵之旋渦的吸力達到了頂點,太虛禁地的空間開始大片大片地崩塌、消失,墜入那無序的深淵。
在意識被強行拖入繭房的最後一刻,林羽看到宗主龍辰)那半人半機械的臉上,那顆結晶的龍辰之淚……似乎真的落下了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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