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力，其實是你自己給自己的。”
    “你越想往上爬，越想贏，它壓你就越狠。”
    李洛的話，一遍遍在秦無憂、獨孤傲和孔晨幾人的腦海中回響。
    之前，他們隻是覺得有道理，但王騰的死，讓他們瞬間勘破了其中最深層的奧義。
    舍得！
    有舍才有得！
    王騰就是因為舍不得自己的驕傲，舍不得第一的位置，執念太深，所以才會自食惡果，被那股威壓活活碾碎。
    而李洛，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爭。
    所以，這天階的威壓，於他而言，形同虛設。
    想通了這一點，秦無憂苦笑著搖了搖頭，放下了手中緊握的逍遙扇。
    他不再去想什麽通關，什麽機緣，隻是將心神徹底放空。
    嗡！
    壓在身上的那股沉重力量，真的減輕了。
    雖然依舊存在，但已經在他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
    另一邊，獨孤傲背後的長劍停止了嗡鳴。
    他眼中的淩厲和爭勝之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澄澈。
    “原來如此，這才是真正的‘問道’。”
    孔晨也咧嘴一笑，身上的肌肉不再緊繃。
    他們三人，幾乎在同一時間，放下了心中的執念。
    然後，他們邁開了腳步。
    一步，兩步。
    雖然依舊沉重，但每一步都走得無比踏實。
    他們不再追求速度，隻是順應著自己的本心，一步一個腳印地向上攀登。
    而周通和另一名天驕，卻道心不穩。
    王騰的慘死，在他們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恐懼，讓他們無法放下，更無法坦然。
    “啊！”
    那名天驕在恐懼和壓力的雙重折磨下，心神失守，身體一歪，從階梯上滾了下去，人就被踢出了通天塔。
    周通眼睜睜看著這一幕，臉色慘白如紙。
    他知道，自己也到極限了。
    看著李洛和夜沐雪的背影，已經輕鬆踏上了第九十九階，消失在光門之中。
    嫉妒和恐懼交織，讓他再也無法維持心境的平穩。
    下一秒，一股無可抗拒的力量將他包裹，眼前一黑，同樣被傳送了出去。
    ……
    通天塔外。
    人聲鼎沸。
    所有修士都聚集在此，緊張地盯著巨大的通天榜。
    就在這時，光芒連閃。
    噗通！
    一道人影狼狽地摔在地上，正是先前被淘汰的那名天驕。
    他臉色蒼白，一言不發，羞愧地低著頭，不肯多說什麽，迅速離開了人群。
    緊接著，又是一道光芒閃過。
    周通的身影顯現出來，他踉蹌幾步，哇地吐出一口鮮血，氣息萎靡到了極點。
    “周師兄！”
    青雲宗的弟子連忙上前扶住他，趙軒等人低聲問道：“李洛和夜沐雪呢？”
    還不等周通回答，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從半空中掉落下來，摔在地上。
    “砰”的一聲悶響。
    那團東西上，還殘留著烈火宗服飾的碎片。
    烈火宗眾人瞳孔猛地一縮。
    “怎麽回事？這是……王騰師兄？”
    有人從血肉中撿起一塊沾滿鮮血的令牌，刻著一個“騰”字，已經證明了身份。
    “真是的是王騰！”
    “王師兄，你死的好慘！”
    ……
    全場嘩然！
    死了？
    通天塔的考驗，隻會淘汰，怎麽會死人？
    王騰可是烈火宗的首席大弟子，半步金丹的天驕，怎麽會變成一灘肉泥？
    烈火宗眾人悲憤不已，隨後他們看向了周通。
    幾名烈火宗修士臉色陰沉地走過來，質問道：“這位道友，我們的王騰師兄是怎麽死的？請你說清楚！”
    周通眼珠子飛快一轉，計上心來。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臉上露出悲憤和恐懼交加的表情。
    “是李洛！”
    他指著通天榜上，那兩個金光閃閃的名字，聲音淒厲。
    “他……他修煉了邪法！”
    “在問道天階上，他根本不受威壓影響，還能吸收別人的力量為己用！”
    “王騰兄不忿，與他理論，結果……他將王騰兄活活拖拽到了威壓最強的地方，讓他被規則碾成了肉泥！”
    周通添油加醋，將自己描繪成一個僥幸逃脫的受害者。
    “我也是拚盡了全力，才從他的魔爪下逃了出來！那個家夥，就是個魔鬼！”
    此言一出，全場震動。
    “什麽？吸收他人力量？”
    “這也太歹毒了！”
    “我就說一個雜役弟子怎麽可能這麽厲害，原來是修煉了邪功！”
    趙軒和林菲兒等人立刻跳了出來，煽風點火。
    “沒錯！我可以作證，那李洛心狠手辣，根本不像正道中人！”
    “他就是個披著人皮的惡魔！”
    烈火宗眾人信以為真。
    “殺了他！”
    “為王騰報仇！”
    “青雲宗！你們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怒吼聲震天動地，恐怖的殺意席卷全場。
    其他修士也議論紛紛，等著看好戲。
    ……
    塔內，第八層。
    這裏沒有階梯，沒有迷宮，隻有一片空曠的白色空間。
    空間的正中央，靜靜地矗立著一塊三米多高的古樸石碑。
    石碑上，刻著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問道石。
    李洛、夜沐雪、獨孤傲、秦無憂、孔晨五人，站在這塊石碑前。
    一道宏大而古老的聲音在空間中響起。
    “第八層，問道本心。”
    “手觸問道石，闡述己道。道正方通，道偏則汰。”
    規則很簡單。
    但獨孤傲、秦無憂、孔晨三人的表情卻前所未有的凝重。
    道。
    這是一個無比宏大，也無比虛無縹緲的字。
    是每個修士一生追求的終極目標。
    “我先來。”
    獨孤傲深吸一口氣，第一個走上前。
    他伸出手，按在了冰冷的問道石上。
    一股玄奧的氣息將他籠罩。
    獨孤傲閉上眼，聲音鏗鏘有力。
    “我之道，劍道也！”
    “手中之劍，可斬盡天下不平事！心中之劍，可斬盡世間一切念！”
    “劍即我，我即劍！以殺證道，劍心通明，此乃吾之無情劍道！”
    話音落下。
    嗡！
    問道石上亮起一道刺目的白光。
    但很快，白光又暗淡下去。
    那個宏大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惋惜。
    “道有所成，然失之於偏，終非大道。淘汰。”
    一道光柱從天而降，籠罩了獨孤傲。
    獨孤傲一愣，臉上露出一抹苦澀。
    他一生引以為傲的劍道，竟然隻是“偏道”？
    “我來試試！”
    秦無憂不信邪，大步上前，手按石碑。
    “我之道，為智。以天地為棋盤，以蒼生為棋子，智計無雙，謀算天下，逍遙於世，此乃吾之逍遙棋道！”
    嗡！
    問道石亮起青光，但結果和獨孤傲一樣。
    淘汰。
    同樣的光柱落下，籠罩了秦無憂。
    “我也來！”
    孔晨上前，豪邁地說道。
    “我之道，在自然！萬物有靈，眾生平等，與獸為友，與天地共生，此乃吾之自然道！”
    嗡！
    問道石亮起黃光。
    還是淘汰！
    三名頂尖天驕，三條截然不同的道，全都被判為“偏道”。
    他們三人站在光柱中，身體即將被傳送出去，臉上寫滿了迷茫和不甘。
    他們窮盡一生領悟的道，錯了嗎？
    那什麽，才是真正的“大道”？
    就在這時，李洛懶洋洋地走了過去。
    他學著三人的樣子，隨手把手搭在了問道石上。
    “李洛，闡述你的道。”宏大的聲音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