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這兩個字像驚雷劈入顧陽腦海，炸得他神魂俱裂！
    那縷陰寒黑氣如同掙脫囚籠的毒蛇，帶著最純粹的腐朽與死寂，直撲玉漱泉眼！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鑽，根本不容反應！
    他甚至能感覺到月璿尊者那邊，一股冰徹骨髓的殺意瞬間凝實，即將如同九天雷劫般轟然落下！
    死！這次是真的死定了！
    就在這萬分之一刹那，顧陽體內某種東西被這極致的死亡威脅徹底激發！不是係統，是他自己過去近一個月不眠不休，瘋狂壓榨練習出的那點微末本事，以及一股求生的本能！
    《基礎靈脈疏導術》運轉到極致！那絲早已枯竭的氣流竟被硬生生又逼出一縷！
    不是阻擋，不是對抗——那根本是螳臂當車！
    而是……引導！
    他的手指在係統力量介入之前，憑借著無數次疏通廢泉，處理暗傷形成的肌肉記憶和那點可憐的熟練度，以一個極其別扭卻精準的角度，猛地向旁一引！
    如同四兩撥千斤！
    那縷撲向泉眼核心的陰寒黑氣，被他這拚死一撥，險之又險地擦著泉眼邊緣滑過，“噗”一聲，射入了泉眼旁側一處能量相對澎湃，但並非核心的輔助循環節點中！
    滋——！
    刺耳的腐蝕聲驟然響起！
    那處被黑氣擊中的白玉池壁瞬間變得灰敗，周圍精純的乳白色靈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渾濁、發黑，一股腐朽氣息彌漫開來！
    整個玉漱靈泉的磅礴湧動都為之一滯，發出沉悶的嗚咽聲！
    洞府內的空氣瞬間降至冰點！
    月璿尊者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池邊，麵沉如水。她根本沒有看顧陽，素手輕抬，對著那處被汙染的區域淩空一指。
    浩瀚如海的精純靈力傾瀉而下，如同九天銀河倒灌，瞬間將那團肆虐的墨黑死氣包裹、壓縮！那腐蝕性能量瘋狂掙紮，卻在絕對的力量差距麵前被迅速碾碎、淨化，最終化作一縷青煙，徹底消散。
    被汙染發黑的池壁和靈液，也在那浩瀚靈力的衝刷下，以緩慢的速度恢複著原本的光澤和純淨。
    但靈泉受到的衝擊和那一瞬間的滯澀，卻是實打實的。
    做完這一切，月璿尊者才緩緩轉過身。
    沒有雷霆震怒，沒有厲聲嗬斥。
    她隻是看著顧陽，目光平靜得可怕。
    顧陽還保持著那個半彎腰、手指僵引的可笑姿勢，渾身抖得像是風中的落葉，臉色死白，冷汗如同小溪般從額頭淌下，滴落在白玉地麵上。
    他喉嚨發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任何解釋在此刻都蒼白無力，甚至是侮辱對方的智商。
    他完了。他清楚地知道。
    然而，月璿尊者的目光卻越過他狼狽不堪的模樣，落在了他那隻剛剛完成了一次不可思議的引導，還僵在半空的手上。
    她的眸底深處，閃過難以捕捉的驚異。
    剛才那一下…絕非巧合。
    那陰寒死氣的爆發突兀而迅疾，角度歹毒，直指泉眼核心。即便是她，若毫無防備之下，想要完全護住泉眼不沾分毫，也要費些手腳。
    可這個毫無根基，體內氣流微弱得可憐的雜役，卻在必死的絕境下，用了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極其精妙且大膽的方式，於電光火石間，將災禍引向了危害最小的區域。
    那不是蠻力，不是運氣，而是某種…近乎本能的、對靈脈能量流轉的極致理解和運用！
    雖然稚嫩，卻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天賦？甚至還隱隱約約有一絲符合天道的韻味。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顧陽慘白的臉，以及他懷裏那塊暴露出來的黑色玉片上。
    “此物，從何而來。”聲音依舊清冷，卻聽不出喜怒。
    顧陽一個激靈，幾乎是本能地回答：“西…西邊荒穀…一口枯泉裏…弟子無意中發現…張五被它所傷…弟子想…”
    他想說自己想處理掉，卻差點釀成大禍。
    月璿尊者手一招，那塊黑色玉片便脫離顧陽的懷抱，落入她瑩白的掌心。濃鬱的精純靈力瞬間將其包裹，隔絕了所有氣息。玉片微微震顫，卻無法再興風作浪。
    她仔細端詳著玉片，眸光微閃，似乎認出了什麽，卻又不太確定。
    片刻後，她收起玉片，目光重新落在顧陽身上。
    “維護靈泉，將功折罪。”
    隻有八個字。
    顧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殺他？！還讓他繼續維護？！
    巨大的衝擊讓他腦子一片空白，愣在原地，忘了反應。
    “嗯？”月璿尊者發出一聲輕微的鼻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壓。
    顧陽猛地回神，顫抖著伸出手指，虛虛按向玉漱靈泉的泉眼。
    【引導輔助進行中…消耗積分：0.2。】
    【係統積分：21.0】
    係統的力量湧入，這一次，顧陽拚盡了吃奶的力氣，瘋狂調動起自己全部的心神和那點可憐的氣流，全力配合著係統的引導，不敢有絲毫懈怠和差錯。
    他甚至能感覺到，月璿尊者那冰冷的目光，始終落在他和他的手指上，仿佛要將他裏外徹底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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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的維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漫長和難熬。
    當他最終虛脫地收回手時，幾乎直接癱軟在地。
    【本次維護完成。】
    【《基礎靈脈疏導術》熟練度+12。】
    【當前熟練度：73100。】
    熟練度暴漲，他卻半點高興不起來。
    月璿尊者檢查了一下靈泉，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淡淡道：“此物，沒收。十日後，照舊。”
    “是…是！謝仙子！謝尊者！”顧陽如蒙大赦，磕磕絆絆地行禮拜謝，幾乎是逃命般退出了洞府。
    直到衝出禁製，站在小路上，他才驚覺兩腿發軟，他緩緩地坐在了冰涼的台階上，渾身濕透，如同剛從水裏撈出來。
    劫後餘生的虛脫感海潮般湧上。
    他活下來了…不僅活下來了，那塊催命符也被收走了…
    可是…
    月璿尊者最後看他的眼神，那平靜表麵下深藏的探究和審視，比直接的殺意更讓他感到恐懼。
    她絕對起疑了！對他這個人，對他那手莫名其妙的疏導術！
    下一次…下一次還能這麽幸運嗎？
    顧陽喘著粗氣，抬起頭，望向流雲宗層層疊疊、雲霧繚繞的仙山樓閣。
    最底層的雜役，懷揣著不能見光的秘密，被宗門長老盯上。
    前路看似開闊了一絲，卻實則陷入了更大的迷霧和危險之中。
    他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不夠！還是不夠！必須更快！更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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