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飄回高二那年，學校操場的文藝匯演上。
    記憶裏，慕青青就曾抱著吉他彈唱。
    也是在那之後不久的一個夜晚，她曾鼓起勇氣叫住他。
    那時的秦城已經和李薇薇在一起，對於慕青青那份隱晦的心意，他並非毫無察覺，隻是選擇了回避。
    如今，看著手機屏幕裏那個帶著甜甜笑容彈吉他的女孩，秦城不禁心生感慨。
    時光荏苒，他們都已不再是當年的少年。
    他指尖輕點，進入了直播間。
    一條條彈幕快速滑過，內容無非是索要聯係方式或送上廉價禮物，試圖引起主播的注意。
    然而慕青青隻是閉著眼，專注地撥動琴弦，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裏。
    即便如此，直播間仍能穩定在三千人左右，她清麗的容貌，足以讓許多深夜徘徊的觀眾駐足，幻想能獲得這位漂亮女孩的青睞。
    秦城沒有多做猶豫，直接開始充值。
    九萬人民幣瞬間轉化為九十萬音符幣。
    禮物欄最頂端的“嘉年華”熠熠生輝，價值三萬音符幣。
    他手指穩定地連續點擊，三十個嘉年華如同不要錢般送出，九十萬音符幣頃刻清零。
    他記得李薇薇曾提過，慕青青家裏的公司似乎遇到了困難。
    既然橫豎都要花錢造勢，這錢，不如讓急需它的老同學賺去。
    刹那間，華麗眩目的嘉年華特效層層疊疊，徹底淹沒了整個直播間的屏幕。
    【小橙子】送出【嘉年華】x1！
    x2！ x3！ x4！……
    整整三十個！如同三十枚重磅炸彈，將原本平靜的直播間炸得地動山搖！
    九萬元！
    對慕青青而言，這無疑是一筆巨款。即便與平台分成後，到她手中也有四萬五千元。
    她太需要這筆錢了。
    自從家裏公司資金鏈出現問題，父母肩上的壓力與日俱增。
    看到閨蜜李薇薇直播似乎收入不錯，她才萌生了試試的念頭，可惜收益一直慘淡。
    不是沒人“點撥”她，暗示她“擦邊”才能賺錢，但骨子裏的尊嚴讓她無法那樣做。
    正因如此，即便直播間人氣尚可，她一場直播下來，收入往往也隻有寥寥十幾塊。
    而此刻這突如其來的打賞，足以支撐她後半年的所有學雜費和生活費！
    她整個人完全懵了，大腦一片空白。
    七八秒後，她才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動作之大，帶得椅子險些翻倒。激動得渾身微顫，她對著麥克風連連鞠躬，眼眶瞬間就紅了，語無倫次：
    “謝……謝謝！謝謝小橙子大哥！謝謝橙子哥的三十個嘉年華！！！我……我真的……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謝謝！非常感謝！！”
    直播間的彈幕徹底瘋了！在線人數開始每秒幾百地瘋狂飆升！
    【臥槽！！！！三十個華子！！！】
    【真神豪降臨！！】
    【橙總牛逼！！！請收下我的膝蓋！】
    【我瞎了！一出手就是九萬！這是哪家的公子哥？！】
    【錄屏！趕緊錄屏！神豪小橙子橫空出世！】
    【主播哭了！我靠，看得我都感動了！】
    【從沒見過這麽刷的！還是個新號！純刷著玩？！】
    【不用猜了，肯定是哪家的真公子，富二代都沒這麽隨性的！而且主播又不擦邊，估計就是覺得吉他彈得合心意了！】
    彈幕瘋狂滾動，在線人數在幾分鍾內迅猛突破了五萬大關！音符平台的推流機製被這巨額打賞徹底引爆。
    慕青青因激動而帶倒椅子的巨大動靜，自然也驚動了宿舍裏的另外三位女生。
    正對鏡描眉的李薇薇第一個湊過來，語氣帶著好奇與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意：“青青，怎麽了？中彩票啦？這麽高興？”
    當她看清屏幕上那尚未完全消散的、價值九萬的禮物特效時，眼神瞬間被濃濃的羨慕和嫉妒占據。
    王爍和她在一起至今，在她身上花的錢總共不到五萬。
    而這個神秘人，一出手就是九萬打賞，刷完便瀟灑離去，這才是真正不把錢當錢的頂級豪氣！
    看ID“小橙子”，像個年輕男生的名字……要是能攀上這位……
    李薇薇在腦海中飛速盤算起來。
    這麽一比，王爍簡直不值一提，秦城更是如同腳下的塵埃！
    自己的眼光還是太局限了，一個小小的富二代就滿足了嗎？
    不！她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九萬元？！哪個大哥這麽豪氣？”
    敷著麵膜的李妍也湊過來看了眼送禮賬號，
    “‘小橙子’？是個新號，頭像還挺神秘。一上來就砸九萬？這手筆……不像一般富二代，怕是哪個真正的世家公子吧？”
    李薇薇越聽心跳越快，新號、神秘、豪擲千金……這完全符合她內心對“優質資源”的所有幻想！
    機會稍縱即逝，必須主動出擊！
    她立刻換上甜美的笑容，親熱地摟住慕青青的胳膊，聲音嬌嗲：“青青，好青青，把這個‘小橙子’哥哥的聯係方式推給我嘛！”
    慕青青一愣，詫異地看著她：“薇薇？你……你不是在和城哥談戀愛嗎？要別人的聯係方式幹嘛？”
    李薇薇臉色一僵，隨即揚起下巴，帶著幾分刻意營造的優越感：
    “別提那個廢物了，我們早就分手了。我現在可是星瀚傳媒的簽約主播，跟他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快，把聯係方式給我！”
    “秦城對你那麽好，你為什麽……”慕青青忍不住替秦城不平。
    “好能當飯吃嗎？”李薇薇不耐煩地打斷她，語氣刻薄，“慕青青，你清高什麽？在這個社會，沒錢沒勢就是原罪！”
    宿舍裏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
    李妍看不過去，開口道：“薇薇，你這話過了，秦城確實挺不容易的。”
    另一個叫張曉梅的女生則打著圓場：“哎呀，薇薇也是想發展事業嘛。
    青青，你就給她唄，多個人脈多條路。”
    慕青青看著李薇薇那勢在必得的模樣，心中一陣煩悶，為秦城感到深深不值。
    但轉念一想，既然李薇薇已經和城哥分手，那豈不是意味著……
    這個念頭讓她心中某個角落悄然鬆動。
    她沒再堅持，爽快地將“小橙子”的賬號推了過去。
    那個她偷偷暗戀了整個高中時代的男孩，現在……她是不是終於有機會了？
    做完這些，慕青青下意識點開“小橙子”的主頁，想看看這位神秘土豪的動態，卻發現了那個預測股票漲幅的視頻。
    這……這怎麽可能？她心裏泛起嘀咕，不會是騙子吧？可哪有這樣刷禮物起號的？真是奇怪……
    李薇薇如願拿到賬號，立刻切換到自己的精修頭像賬號，給“小橙子”發出了第一條私信，語氣極盡嬌柔：
    “哥哥，在嗎？看了你的打賞好霸氣呀~有沒有機會認識一下？我叫李薇薇，這是我的聯係方式：186********
    橙子哥，你視頻裏說的這支股票真能漲嗎，真的嗎，真的嗎？！”
    刷完禮物的秦城直接退出了直播間，並未留戀後續的紛擾。準備休息前，他瞥了一眼自己發布的視頻，發現點讚和評論數正在穩步增長，幾乎每秒都有新增。
    評論區內大多充斥著質疑與嘲諷，少數是看熱鬧的樂子人。
    秦城並不在意，這都在預料之中。
    他反而希望質疑聲能更猛烈些，等到結果揭曉那一刻，反轉帶來的效果才會更爆炸。
    隨後，他目光掃過私信列表，一個熟悉的頭像引起了她的注意。
    李薇薇？
    他點進去，看到那條諂媚的留言，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王爍已經滿足不了你了麽……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至於李薇薇問股票的事情，他懶得回複，直接關掉手機，沉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