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槍杆子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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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顧不上跟他們多聊了,心裏頭就一個念頭,得做頓好的!
    做一頓最豐盛的飯,好好地犒勞犒勞這三個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日子的英雄漢!
    她走到炕桌邊,看著兩人帶來的獵物,眼睛一亮。
    “武哥,三哥,你們今天可來著了!中午都別走了!就在俺家吃!”
    “俺今天,就用三哥送來的這野豬肉,還有武哥拿來的這雪雞,再加上俺家那頭熊的肉,給你們做一頓好的!”
    她說著,也不等兩人客氣,直接就拎起了那條凍得邦邦硬的豬後腿,轉身就進了灶房。
    那背影,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利索和爽快。
    堂屋裏頭三個大老爺們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笑聲,爽朗得很,把房頂上的雪都給震得簌簌往下掉。
    灶房裏頭。
    蘇婉把那條二十多斤的野豬後腿,放在大案板上,那玩意兒凍得跟鐵塊似的,刀都砍不進去。
    她也沒急,先是燒了一大鍋開水,把那條後腿扔進去焯了一遍水,把外頭的冰給化開了,也去了去腥味兒。
    然後,她才撈出來,用那把砍骨刀,使出吃奶的勁兒,叮叮當當地把那後腿給剁成了拳頭大小的塊。
    接著,她又把張武拿來的那隻雪雞給拾掇了出來。
    那雞雖然凍得硬邦邦的,可一用熱水泡開,那身羽毛還是跟雪一樣白,漂亮得很。
    她仔仔細細地把雞毛拔幹淨,開了膛,掏出內髒,把雞也剁成了大塊。
    隨後她又跑到西屋,從那掛了一房梁的熊肉裏頭,割下來一塊最嫩的裏脊肉,切成了薄片。
    豬肉,雞肉,熊肉!
    山裏頭的三味真火,今天算是湊齊了!
    她把那口新買的大鐵鍋刷得幹幹淨淨,架在火上,從豬油罐子裏挖了滿滿一大勺野豬油。
    等油燒熱了,她先把切好的蔥段薑片八角扔進去,刺啦一聲,那香味兒瞬間就炸開了。
    她先把那剁好的野豬肉塊扔進去,大火爆炒,炒到那肉皮變得金黃金黃的,肥油都滋滋地往外冒,這才添上滿滿一大鍋開水。
    又把那雪雞塊也扔了進去,蓋上鍋蓋,先咕嘟著。
    等鍋裏那肉燉得差不多有七八分熟了,她把一些土豆塊和酸菜絲都扔了進去,又撈出幾根幹辣椒掰碎了扔進去。
    蓋上鍋蓋,換成小火,慢慢地咕嘟著。
    那野豬肉的醇厚,雪雞的鮮美,熊肉的野性,還有那酸菜的爽口,土豆的軟糯,全都混在這一鍋裏頭。
    那香味兒,一層一層地往上冒,越來越濃,越來越霸道!
    ......
    堂屋的三個大老爺們兒就盤腿坐在那熱乎乎的炕頭上,中間擺著個缺了角的破炕桌。
    桌上沒酒沒菜,就放著一個陶土茶壺,裏頭是蘇婉剛燒開的熱水。
    張武是個直腸子,也是個大煙槍,他自個兒的煙袋鍋子沒帶,也不客氣,直接就拿起了王強的那個。
    從報紙裏頭捏了一撮比他手指頭還粗的煙葉,使勁往那小小的鍋裏頭塞,塞得是滿滿當當,都快冒出來了。
    他從灶坑裏頭撿了塊燒得通紅的木炭,往那煙鍋子上一湊。
    他把煙嘴往嘴裏一塞,猛吸一口,腮幫子都陷進去了。
    然後,他仰起脖子,從鼻孔裏頭噴出兩條又濃又長的白煙,盤旋著就上了房梁。
    “舒坦!”
    他長出了一口氣,那張國字臉上滿是愜意。
    李老三在旁邊看著,慢悠悠地從自個兒懷裏掏出個布袋子。
    打開來,裏頭也是煙葉,不過比王強的要碎得多,還夾著一些特殊的煙杆子。
    他自個兒卷了根喇叭筒,用舌頭舔了舔紙邊,粘好了,也湊到那火炭上點著了。
    他吸了一口,吐出的煙圈卻不像張武那麽猛,細細長長的一縷,帶著幾分斯文勁兒。
    “你就知道抽猛的。”
    張武不搭理他,“強子兄弟!俺在路上就聽說了,你前兩天在家門口,把王麻五那幫孫子給拾掇了?還開了肉鋪?”
    他聽見張武問,抬起頭說道:“嗨,算不上拾掇,就是跟他們講了講道理。”
    “講道理?”
    張武樂了,那笑聲震得房梁上的灰都往下掉。
    “你那道理,是拿槍杆子講的吧?”
    “俺聽人說,你一槍就把天上飛的烏鴉給幹下來了?還把王麻五那孫子給嚇尿了褲子?”
    “差不多吧。”王強嘿嘿一笑,也不否認
    “那幫玩意兒,就是欠收拾,好好說話不聽,非得見了血才老實。”
    “說得對!”
    李老三又吐了一圈,臉上也泛起了一層紅光,“對付那幫滾刀肉,就不能跟他們客氣!你越是讓著他們,他們越是蹬鼻子上臉!”
    李老三斜著眼瞅張武:“俺聽說,你前天在路上碰見那個劉大膀子了?還差點跟他幹起來?”
    這話頭一起,張武那脾氣立馬就上來了。
    他把煙袋鍋子在炕沿上重重一磕,那煙灰都濺出來老遠。
    “別跟俺提那個不開眼的渾球!”
    他唾沫星子橫飛地罵道:“俺那天從山邊上回來,正好碰見他臉拉得跟驢似的,俺就多嘴問了一句,咋的,沒搶著肉啊?”
    “結果你猜那孫子咋說?”
    張武學著劉大膀子的口氣,粗聲粗氣地說道:“搶個屁!那王強就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都是一個村的,他發了財就忘了本,把肉賣得比金子還貴!”
    “他娘的,俺一聽這話,火氣就上來了!”
    “俺當場就把他給薅住了,指著他鼻子罵。
    “你他娘的還有臉說?人家強子兄弟的肉是天上掉下來的?那是拿命從熊瞎子嘴裏頭換回來的!你劉大膀子有本事,你也上山換去啊!’”
    “你自個兒沒卵子,沒本事,就知道在背後嚼舌根,算個什麽爺們兒?”
    “強子兄弟肯賣肉給你們,那是情分!不賣,那也是本分!你還想咋的?還想讓人家把肉割下來,喂你嘴裏頭?”
    張武講得是口沫橫飛,把旁邊聽著的王強都給逗樂了。
    王強沒怎麽說話,他就靠在炕頭的被垛上,手裏頭拿著塊小木頭,用那把牛耳尖刀,一下一下地削著,像是在做什麽小玩意兒。
    他聽著這倆哥哥替他打抱不平,心裏頭暖洋洋的。
    李老三聽完,也是嗤笑一聲,往地上啐了口:“那劉大膀子,就是個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他也就是敢在村裏頭橫,仗著有幾斤傻力氣,欺負欺負那些老實巴交的,真碰上硬茬子,他比誰都慫。”
    “就說賣肉那天的事兒,”
    李老三把煙鍋子往王強這邊遞了遞,“強子兄弟,俺聽俺們村那幾個跟著去的人回來說,你當時那兩槍,是真把他給鎮住了?”
    王強笑了笑,停下了手裏的活計,也給自己卷了根煙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