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冰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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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那些豬下水和熊腸子全倒在一個破瓦罐裏,拿到院子裏,用砍柴的斧子剁。
    可那玩意兒凍得邦邦硬,一斧子下去就一個白印。
    他隻好先拎回屋裏,放灶台邊上烤著,等化得差不多了,才拿出去剁成肉泥,又用根木棍在瓦罐裏攪和。
    那股子腥臭味,差點沒把他自個兒給熏個跟頭,蘇婉在屋裏聞著味兒都幹嘔了好幾聲。
    等王強都弄利索了,蘇婉也把棉襖縫好了。
    那件棉襖現在變得又厚又沉,穿在身上跟個盔甲似的。
    第二天,天還沒亮,屯子裏的雞都還沒叫,王強就醒了。
    他摸了摸身邊,蘇婉已經不在了。
    灶房裏有動靜,是蘇婉在燒火做飯。
    他穿上那件沉甸甸的新棉襖,身上立馬就暖和了不少。
    等他走到灶房,蘇婉已經把十幾個白麵餅子烙好了,用一塊幹淨的布包得嚴嚴實實,兩個軍用水壺也灌滿了開水,壺嘴直冒熱氣。
    “路上吃,水壺揣懷裏,能暖和點。”
    蘇婉把東西遞給他,又從鍋裏盛出一碗熱乎乎的苞米麵粥,“喝了再走,墊墊肚子。”
    王強接過來,幾口就把一碗粥喝完了。
    他扛起昨晚收拾的家夥,蘇婉把他送到門口。
    外頭黑漆漆的,風刮得嗚嗚響,卷著雪粒子打在臉上,生疼。
    “早點回來,釣不著魚沒啥,人別有事就行。”蘇婉說。
    “嗯,放心吧嫂子!”
    王強應了一聲,回頭看了她一眼,就走進了黑地裏。
    到了村口,張武和李老三已經在那兒等著了,兩人凍得跟倆鵪鶉似的,不停地跺腳哈氣。
    張武扛著一把比王強的還大一號的冰鑹,旁邊放著一個能裝下半個孩子的大木桶。
    他罵罵咧咧地說:“他娘的,這鬼天氣,尿出去都能凍成冰棍兒,俺家那婆娘,死活不讓俺出門,說江上淹死過人,俺倆吵了半宿。”
    李老三背著根磨得發亮的魚叉,也帶了個小點的桶,他縮著脖子說:“俺家那個也一樣,咳得都要斷氣了,還非得爬起來給俺煮了倆雞蛋,讓俺揣著。”
    三人見了麵,也沒多廢話。
    “走吧。”王強說。
    三個人,頂著風,一腳深一腳淺地朝著龍王灣走去。
    雪下得厚,最深的地方能沒過膝蓋,走起來費勁得很。
    他們三個輪流在前麵開路,走在最前頭的人,累得跟拉犁的牛似的,呼呼直喘粗氣。
    走在路上,張武說:“強子,你說咱今天能有收獲不?別真跟老馬頭似的,白跑一趟。”
    王強在前麵踩著雪,說:“不知道,看運氣!不過咱選的地方,比老馬頭那地方水深,應該有大家夥。”
    李老三在後頭說:“但願吧。要是能弄條十幾斤的狗魚或者大鯰魚,回去熬湯,給俺婆娘喝了,她的病興許能好快點。”
    三個人就這麽說著話,走了快一個小時天才蒙蒙亮,他們總算是到了龍王灣的江邊。
    龍王灣的江麵上全是雪,白茫茫的一片,啥也看不見。
    到了江邊,王強把家夥放下,沒急著動手。
    他在冰麵上來回走,一邊走一邊把雪扒開,看底下冰的顏色。
    走到一個地方,他就用腳後跟使勁跺幾下,聽那回聲是悶還是脆。
    有時候,他還整個人趴在冰上,把棉帽子摘了,耳朵貼著冰麵聽底下的水流聲。
    張武和李老三也不催,就跟在他後頭抽煙,看著他忙活。
    張武說:“強子這小子,弄這些事兒,還真有他的一套,跟個老獵狗似的,聞聞看看就知道哪兒有貨。”
    李老三說:“俺聽說他爹就是個好把式,不管是山裏還是水裏,門道都精,強子這是得了真傳了。”
    王強走了差不多半個多時辰,把這片江灣走了個遍,最後在三個地方用腳畫了三個大圈。
    這三個圈離得不遠不近,正好形成一個三角。
    “就這兒了,這三個地方水深,底下有坑,可能是個魚窩子咱仨一人一個,離遠點,別互相驚著魚。”
    張武把煙頭往雪裏一摁,說:“那還等啥,開幹!”
    三人一人一個圈,拉開了架勢。
    王強先上,他掄起大冰鑹憋足了勁,朝著冰麵就砸了下去。
    “咚!”
    的一聲悶響,冰麵上就一個白點,連個印子都沒砸出來。
    “他娘的,這冰真硬,跟老石頭似的。”
    張武罵了一句,也抄起了他的大冰鑹,往手心裏啐了口唾沫,對準了自己畫的圈就鑿了下去。
    “當!”
    一聲脆響,冰鑹的尖頭跟冰麵碰了一下,差點脫手飛出去,冰麵上也還是一個小白印子。
    三個人,把外頭的棉襖都脫了,就穿著裏頭的單衣幹活,這活兒看著簡單,幹起來才知道有多累人。
    王強用冰鑹砸,一下一下地把一片冰砸出蜘蛛網一樣的裂紋。
    張武和李老三繼續用冰鑹順著裂紋往下鑿。
    那冰凍了有兩尺多厚,一鑹下去,就掉一點冰碴子,震得手腕子發麻,虎口都快裂了。
    三個人輪著來,誰累了就退到一邊歇會兒,喝口熱水,揉揉發酸的胳膊。
    鑿冰的聲音在江麵上響著!
    “咚!”
    “咚!”
    “咚!”
    傳出去老遠。
    他們頭上的熱氣,在冷天裏結成了白霜,身上的汗把單衣都有些濕了,風一吹,那叫一個透心涼,心飛揚!
    張武性子急,鑿了一會兒就罵上了:“他娘的,這冰是鐵打的吧?鑿了半天還沒見水,胳膊都快斷了。”
    李老三不說話,就悶著頭一下一下地鑿,鑿得最有章法。
    足足幹了一個多鍾頭,三個人都累得直喘粗氣,跟拉了破風箱似的。
    王強那邊最先見了功,隻聽哢嚓一聲,他的冰鑹一下子就捅了下去,一股黑色的江水從窟窿裏冒了上來,帶著一股子刺骨的寒氣。
    王強把冰鑹拔出來,又用錘子把洞口周圍的碎冰砸開,修整成一個海碗大小的圓窟窿。
    沒過一會兒,張武和李老三那邊也相繼把冰鑿通了。
    三個人趕緊從岸邊弄了些幹草,撒在冰窟窿邊上,免得又凍上了。
    他們把帶來的小馬紮打開,一人守著一個洞口坐下。
    王強從瓦罐裏掏出一大坨腥臭的魚餌,那玩意兒凍得跟石頭似的,他用刀子往下刮,刮了一塊掛在鉤子上,慢慢放了下去。
    張武和李老三也各自下了鉤。
    然後,就是等著。
    江麵上的風很大,一個勁兒地往脖子裏鑽,人不能亂動,一動就把魚嚇跑了。
    沒過一會兒,三個人的眉毛胡子上就都掛了白霜,臉也凍得通紅。
    等了差不多一袋煙的功夫,啥動靜也沒有。
    張武坐不住了,他小聲問:“強子,這能行嗎?咋一點動靜都沒有?”
    王強說:“等著,這才剛下竿,魚還沒聚過來。”
    又等了一會兒,李老三懷裏的雞蛋都涼透了,他拿出來,剝了一個吃了。
    三個人就這麽幹坐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各自的魚線。
    時間一點點過去,太陽都升起來老高了,江麵上還是靜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