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我要當魚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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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老三歎了口氣,接著說:“這事兒一出來,整個江北鎮都炸了鍋。”
    “鎮上的人都說是那姓趙的給逼死的,是咱們江北鎮對不起人家,大夥兒都自發地給關爺一家人送行,那送葬的隊伍從鎮裏頭一直排到了鎮外頭,可人死了,說啥都沒用了。”
    “這件事,也徹底寒了所有魚把頭的心。
    從那以後,這江北鎮就跟中了邪似的,鎮上不是沒想過再搞冬捕,也派人去外地請過,可人家一聽是江北鎮,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給多少錢都不來。
    人家說,江北鎮這地方,心太黑,水太冷,容不下他們這些靠本事吃飯的人。”
    張武往桌上捶了一拳,罵道:“何止是外地的不來!就連本地那幾個,以前跟著關爺學了點皮毛的徒弟,也都嚇破了膽。”
    “他們都覺得,這地方晦氣,是被龍王爺給降了罪了。
    一個個的全都跑到了隔壁的太平鎮、安樂鎮,寧可給別人當孫子,從小學徒幹起,也不願意再留在咱們江北鎮。
    從那以後,這冬捕的能耐,在咱們江北鎮就算是斷了根了。”
    “那……那個姓趙的鎮長呢?”王強問。
    “他?”
    李老三嗤笑了一聲,“後來也因為這事兒,影響太壞,被人給舉報了,上頭派人下來查,給他擼了,聽說後來調到別的地方看大門去了。”
    “可那有啥用?人死不能複生啊!這江北鎮,也因為這事兒,從那以後就一年不如一年了。”
    張武和李老三把這件塵封了十幾年的往事講完,屋子裏頭的空氣就像是結了冰,又冷又硬。
    桌上那盆還冒著熱氣的魚頭湯,好像也一下子就沒了鮮味兒。
    四個人都默默地低著頭,吃著菜,誰也不再出聲了,那股子壓抑的勁兒,比外頭的寒風還讓人難受。
    蘇婉的眼圈一直是紅的,她沒再動筷子,就坐在那兒也不知道在想啥。
    張武和李老三兩個人就是一碗接一碗地灌著悶酒,那酒喝得又急又猛,跟喝水似的,一看就是心裏頭有事兒。
    王強也覺得心裏堵得慌。
    他端起酒碗,一口氣喝幹了,那火辣辣的酒從嗓子眼一直燒到胃裏,可心裏頭那股子憋屈的火,卻燒得更旺了。
    他把酒碗往桌上一放,看著桌上這幾個垂頭喪氣的人,心裏那股火再也壓不住了。
    他把手裏的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發出了啪的一聲脆響。
    “他娘的!”
    王強罵了一句:“人是死了,可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關爺一家人是冤,可逼死他的人也滾蛋了!”
    “就因為這個,咱們江北鎮所有活人,就得守著這條江,年年冬天在家等餓死?這是什麽狗屁規矩!”
    他指著門口的方向,又指了指房梁,“咱們守著金山銀山,家裏連米缸都填不滿!外頭的風一吹,屋裏頭就跟冰窖一樣!”
    “孩子們想吃口肉,比他媽過年還難!”
    “你們就甘心這麽過一輩子?就因為一個死了十幾年的人,咱們就得窮一輩子,餓一輩子?”
    王強在屋裏來回走了兩步,最後停在他們倆跟前:“江北沒人當這個魚把頭,那就我來當!”
    “強子!”
    張武猛地抬起頭,“你別衝動!這不是打架,不是你拳頭硬就能行的!”
    “是啊,強子!”李老三也急了
    他倆你一言我一語地勸著,把冬捕的凶險又說了一遍。
    “這魚把頭,可不是啥人都能當的。”
    “那幾千米的大網,從哪個冰窟窿下去,隔多遠再開一個口子,那網在冰底下咋走,啥時候收網,那都是一輩子的學問和經驗,差一點都不行。”
    “沒那金剛鑽,攬不了那瓷器活,這活兒看著熱鬧,可一步走錯,幾千米的大網就得掛在江底,連本都撈不回來,甚至還得搭上人命。”
    “所以啊強子,這事兒,咱也就喝多了在這兒過過嘴癮,在咱這江北鎮,冬捕是幹不成的。”
    可王強聽著他們的話,臉上的表情一點都沒變。
    他沒有不耐煩,也沒有生氣,等他們倆說完了,他才開口。
    “武哥,三哥,你們說的這些,我都懂。”
    王強說,“可你們不懂我,你們以為我是在說醉話?我告訴你們,我比誰都清醒。”
    王強看著他們倆還在猶豫,又加了一把火。
    “你們再想想,這龍王灣,十幾年沒人敢動了,那底下積了多少魚?”
    “別的不說,就昨天咱們釣上來的那條胖頭,那就是個信號!底下肯定還有更多、更大的家夥!”
    “這就像是一座金山擺在咱們麵前,就因為怕摔跤,咱們就眼睜睜地看著,然後回家啃樹皮,喝西北風?我王強可不幹這窩囊事!”
    “退一萬步說,就算我本事不行看走了眼,那又咋樣?大不了一網下去,啥也撈不著,網掛在江底。”
    “那也比啥也不幹強!至少咱們試過了,動彈了!總比坐在炕上等死強!”
    “再說了,你們就對咱們昨天去的那地方那麽沒信心?那地方要是沒貨,能出那麽大的胖頭?”
    張武和李老三被他這番話給鎮住了。
    他們看著眼前的王強,突然覺得有點陌生。
    這已經不是那個他們認識的,隻會打獵的愣頭青了,這小子身上,好像藏著他們看不懂的東西。
    現在王強的每一句話,都敲在張武和李老三的心上。
    他們倆可都是有血性的漢子,被王強這麽一激,心裏那點恐懼慢慢地就被一股子不服輸的勁兒給頂了下去。
    李老三的呼吸都變得粗重了,他看著王強,臉上的表情變了好幾次。
    最後,他一咬牙,一跺腳,把手裏的煙袋鍋子往桌上重重一拍!
    “他娘的!幹了!”
    李老三嚎了一嗓子,脖子上的青筋都快蹦了出來,“強子,你要是真敢幹,俺就陪你瘋這一把!大不了就是白忙活幾天!”
    張武也猛地從馬紮上站了起來,伸出手在王強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好小子!俺就知道你不是池中物!”
    張武的聲音裏,帶著一股子壓抑不住的興奮,“不過,這事兒光咱們哥仨在這兒點頭沒用。”
    “咱們要是想名正言順地冬捕,鎮上那道關過不去。”
    王強問:“什麽關?”
    張武笑了:“你當魚把頭也得有網啊,那麽大的網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弄出來的。
    好巧不巧當年的關爺用的網就在鎮子上,可那張大網是鎮上的公家財產,封了十幾年了,誰也不敢動。
    要想動那張網,鎮上必須得有一個人點頭,這個人點了頭,鎮長書記都得給三分薄麵。
    他要是不點頭,誰去說都沒用。”
    張武說的這麽厲害,王強也被勾起了好奇!
    “這麽厲害?誰啊?”
    “鎮上陳家大院的陳老爺子,陳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