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消息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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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人群裏頭,李順他婆娘是第一個響應的,她一拍大腿,扯著嗓子就喊:“強子說的對!這都是為了咱們自個兒!俺家還有半袋子土豆,俺這就回去拿!”
她這一帶頭,其他的婆娘媳婦兒也都不再猶豫了。
“俺家還有點酸菜!”
“俺家有粉條子!”
“俺家那口子前兩天套了隻兔子,俺也拿來!”一個個都轉身往自個兒家跑。
沒過一會兒,整個曬穀場就徹底熱鬧了起來。
幾個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跟著蘇婉把熊肉、豬肉,鍋碗瓢盆什麽的給抬了過來。
張武從自個兒家,把他那口能燉下一整隻羊的大鐵鍋都給背了過來,又有人從家裏頭搬來了磚頭,就在曬穀場中間,臨時搭了兩個大灶台。
各家各戶拿來的東西,也在灶台旁邊堆成了兩座小山。
孩子們最高興,他們圍著那堆東西又蹦又跳,膽子大的還伸手去摸摸那熊肉,惹得大人們一陣笑罵。
整個月亮灣,就跟一個上了發條的大機器似的運轉起來。
男人們分成了兩撥。
一撥,以王強、張武、李老三為首,圍著那台馬拉絞盤開幹了。
那玩意兒雖然被他們給拾掇得能轉了,可畢竟是十幾年的老家夥了,很多地方都得重新加固,還得配上新的拉繩和滑輪。
陳木匠也來了,他喝了王強給的熊膽酒,他爹那老寒咳還真就好了不少。
他心裏頭感激,一聽王強要搞冬捕,二話不說,把自個兒家那套吃飯的家夥都給搬了過來,幫著他們拾掇那絞盤上頭的木頭零件。
陳木匠拿著個墨鬥,在那根榆木滾軸上彈上線,指揮著張武和李老三用大號的鋸子,把那些裂了紋的地方都給鋸掉。
他又從自個兒帶來的木料裏頭,挑了塊最好的硬木,現場就給削了個木楔子,用大錘子砰砰地給砸了進去,把那滾軸給加固得結結實實。
王強和孫瘸子則負責拾掇那些鐵家夥,他們倆找來些破砂紙和鐵刷子,把那幾個鏽得快成一坨的齒輪,一點一點地打磨,把上頭的鏽都給刷掉,又抹上厚厚的機油。
另一撥男人,則在福大爺的帶領下,拿著斧子、砍刀,去村後頭那片小樹林子裏砍柴火,一捆一捆地往曬穀場上背。
女人們也沒閑著。
幾十個婆娘、媳婦兒,就著那幾堆燒得旺旺的篝火,把那張幾千米長的大網,給整個攤在了曬穀場上。
她們一人負責一小塊,手裏頭拿著早就準備好的麻線和專門用來織網的木梭子,就那麽坐在小馬紮上,或者幹脆就跪在冰冷的地上,借著火光,開始連夜地補網。
蘇婉也坐在裏頭,她沒幹過這活兒,學得快。
旁邊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婆婆,一邊自個兒飛快地穿著梭子,一邊耐心地教她:“你看,這線得這麽繞,從這個眼兒穿過去,再從那個眼兒繞回來,打個死結,這就牢了。”
蘇婉學得認真,沒一會兒,也能像模像樣地補起來了。
曬穀場上,到處都是人。
男人砍柴的號子聲,女人補網的說笑聲,孩子們的打鬧聲,還有那叮叮當當的敲打聲,混在一起,那叫一個熱鬧。
王強瞅著這熱火朝天的場麵,心裏頭也是一陣感慨,他知道這網還有絞盤都到手了,離下網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現在,就等找個好天氣開始冬捕了。
......
月亮灣要重啟冬捕,王強要當魚把頭的消息,就跟長了腿的兔子似的,一宿的功夫就躥遍了整個江北鎮。
這消息,比那十幾年來最大的一場雪還邪乎,把個死氣沉沉的江北鎮給攪得是沸反盈天。
鎮上,陳家大院。
陳老爺子自打把那鑰匙和調用令交給了王強,就把自個兒關在了書房裏頭,誰也不見。
他那個水靈靈的小孫女陳雪穿著小紅襖,端著一碗剛熬好的參湯,在門口站了半天,那門也沒敢敲。
她聽見裏頭,她爺爺正跟個老學究似的,在那兒搖頭晃腦地念叨著啥。
“……冰層三尺,水深五丈,暗流急,魚性野,下網須在子時三刻,起網必在午時一刻……嘿,這小子是真有點門道,還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陳雪聽不明白,她就覺得自打那天那三個獵人來過之後,她爺爺就跟魔怔了似的,把書房裏頭那幾本早就壓了箱底,講怎麽捕魚的破書都給翻了出來,天天在那兒翻過來掉過去地瞅,嘴裏頭還念念有詞的。
她哪知道,陳老爺子這心裏頭,比誰都緊張。
他把寶押在了王強身上,那是拿自個兒一輩子的名聲在賭。
賭贏了,他就是江北鎮的大功臣。
賭輸了,他就是那個打開了鬼門關,放出惡鬼的老糊塗蛋,死了都沒臉去見關爺。
……
江北鎮的鎮公所裏頭。
張鎮長,就是那個被陳老爺子評價為怕擔責任的老好人的張大海,正端著個大號的搪瓷缸子,愁眉苦臉地瞅著窗戶外頭那白茫茫的一片。
他這個鎮長,當得是真憋屈。
手底下沒錢,沒糧,就守著這麽個窮山溝,年年冬天都得為了那點救濟糧,跑斷了腿,磨破了嘴。
昨天晚上,陳老爺子親自來跟公所找他。
也沒說啥重話,就慢悠悠地跟他聊了聊當年關爺那事兒,又聊了聊現在鎮上家家戶戶都快揭不開鍋的慘狀。
最後,就扔下了一句:“大海啊,這江裏的魚是死物,可這鎮上的老百姓是活人呐,活人,總不能讓尿給憋死吧?”
張大海一聽這話,腦門子上的汗當場就下來了。
他知道,老爺子這是表態了,是鐵了心要支持那個叫王強的小子搞冬捕了。
他敢攔嗎?他不敢。
可他敢點頭嗎?他也不敢。
那冬捕,在江北鎮就是個禁忌,是雷區,誰碰誰死。
十幾年前那三個魚把頭掉進冰窟窿裏的事兒,他現在想起來,後背還冒涼氣呢。
萬一再出點啥事,多死了幾個人,他這個鎮長也就當到頭了。
他正左右為難,跟那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他辦公室的門就被人給敲響了。
是他的秘書小李。
小李探進個腦袋,一臉為難地說道:“鎮長,靠山屯、大王莊、小謝莊那幾個村的村長,都來了,在外頭等著呢,說是……說是想問問那冬捕的事兒。”
“啥?”
張大海手裏的搪瓷缸子一哆嗦,那熱水都灑出來一半,燙得他一咧嘴。
“這幫兔崽子,鼻子比狗還靈!這才多大功夫,就聞著味兒找上門來了!”
他罵了一句,把缸子往桌上一墩,沒好氣地說:“讓他們進來!”
沒一會兒,三個穿得跟熊似的,臉上都帶著一股子土腥味兒的村長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一窩蜂地就擠了進來。
一進門,也不客氣,自個兒就找地方坐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