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蓋也得蓋,不蓋也得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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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晃就到了二月。
“二月二,龍抬頭。”
這地氣一通,冰雪就開始化了,那屋簷下的冰溜子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地裏的黑土也露了出來,散發著一股子泥土的芬芳。
春天,真的來了。
王強是個閑不住的人。
這腿剛好利索,他就開始琢磨著今年的大事了。
第一件大事,那就是蓋房子。
那三間土房實在是太破了,雖然不漏風了,可看著就寒磣,他答應過蘇婉,要給她蓋青磚大瓦房,要讓她住得舒舒坦坦的。
木料那是早就備好了,都在院子裏堆著呢,磚瓦他也聯係好了窯廠,錢也到位了,就差開工了。
第二件大事,那就是買船。
經過這個冬天的折騰,他手裏攢了不少錢,再加上跟林顏那邊的合作,這腰包是越來越鼓。
他不想再劃那個破木頭舢板了,又慢又不安全,他想買艘帶柴油機的掛機船,那種突突突一響,就能跑出幾十裏地的鐵皮船。
有了那船,他就能去更遠的江麵,撈更多的魚。
這兩件事,都是好事,也是正事。
可想要幹成,都得過一道關,審批。
蓋房子得村裏批宅基地,得鎮上蓋章,買船得漁業管理部門批條子,還得村裏出證明。
而這大印,現在就攥在趙為國的手裏。
趙為國這陣子過得那叫一個憋屈,臉上的傷雖然好了,可留下了幾道淡淡的疤,讓他那張小白臉看著有點陰鷙。
他聽說了王強把魚賣到省城的事兒,氣得在辦公室裏摔了好幾個茶杯。
“好你個王強!還真讓你成氣候了!”
趙為國咬牙切齒,“想蓋房?想買船?想過好日子?做夢!”
他這次學乖了,不玩陰的了,他要玩陽謀。
王強拿著寫好的申請書,來到了村委會。
“趙主任,忙著呢?”王強把申請書往桌上一放,也沒客氣。
趙為國正坐在那兒看報紙呢,聽見聲音,慢悠悠地放下報紙,推了推新配的眼鏡。
“喲,這不是王大英雄嗎?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
他拿起申請書,裝模作樣地看了兩眼,然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蓋新房?還要擴建?王強同誌,你這思想有問題啊。”
趙為國把申請書往桌上一扔,“現在國家提倡節約用地,你這房子一蓋,那得占多少耕地?這是違反政策的!不行!”
“那是俺自家的宅基地!原來的老房子扒了蓋新的,咋就占耕地了?”王強壓著火氣問道。
“那也不行。按照新農村規劃,你們那片以後可能要修路,或者是搞綠化。現在蓋了,以後還得拆,那不是浪費國家資源嗎?不批!”
趙為國理由找得冠冕堂皇,讓人挑不出理來。
“那買船呢?俺買個船打魚,給鎮上創收,這總行了吧?”王強又拿出一份申請。
“買船?”
趙為國更是嗤之以鼻,“現在江裏頭的生態環境這麽脆弱,你弄個柴油船突突突的,那不把魚都熏死了?還有那漏油汙染水源咋辦?環保這關你就過不了!不批!”
“你……”
王強看著他那副拿著雞毛當令箭的嘴臉,拳頭捏得咯咯響。
“趙為國,你這是公報私仇!”
“哎!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趙為國往椅子上一靠,一副你奈我何的樣子,“我這是按規矩辦事!你要是不服,你可以去告我啊!去鎮上,去縣裏,隨便你去哪告!”
“不過我告訴你,隻要我在這位置上一天,你這章,就別想蓋下去!”
王強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
“行,趙主任,你有種。”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申請書,轉身就走。
“咱們走著瞧!”
從村委會出來,王強並沒有氣餒,跟這種小人鬥,生氣沒用,得想轍。
趙為國也沒閑著。
他不光卡脖子,還發動了馬福海這個老狗腿子。
馬福海雖然現在沒啥實權了,但他那張嘴還在,他開始在村裏頭散布謠言。
“哎,你們知道嗎?那王強發了財,現在心野了!”
“他蓋那個大房子,其實是想占咱們村集體的地!以後那地咱們都用不成了!”
“還有那買船,那是想把江裏的魚都撈光了,讓咱們以後都沒得吃!”
“這小子,就是想當土皇上!想騎在咱們大夥兒頭上拉屎!”
這謠言雖然拙劣,但架不住有人眼紅啊。
村裏頭本來就有不少人看著王強發財心裏頭酸溜溜的,這會兒一聽這些話,那心裏頭的不平衡就冒出來了。
“可不是咋的,憑啥他就能蓋大瓦房?咱還得住土房?”
“他那魚賣那麽貴,也沒見多分給咱們多少錢啊?”
一時間,村裏頭開始出現了一些嘀嘀咕咕的聲音,王強走在路上,也能感覺到有些人的眼神變了。
蘇婉聽說了這些話,氣得直掉眼淚。
“這幫人咋這樣啊?咱們當初分魚給他們的時候,他們咋不說這些?”
“嫂子,別哭。”
王強給她擦了眼淚,眼神卻異常堅定。
“這世上,本來就是有人恨人有,笑人無,咱們隻要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鬼叫門。”
“就算是鬼來叫門了,我也能讓他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他趙為國想卡俺?想壞俺的名聲?”
“哼,那他就打錯算盤了!”
王強看著窗外那化了一半的雪,心裏頭已經有了主意。
“明兒個,俺就去找陳老爺子,這章,他趙為國蓋也得蓋,不蓋也得蓋!”
二月裏,春風似剪刀,雖然還沒把那柳樹葉子裁出來,但江麵上的風已經沒那麽硬了。
天剛蒙蒙亮,王強就起了床。
昨晚上他就琢磨好了,趙為國那個孫子既然跟俺玩陽謀,那自己就跟他玩個借力打力。
他不是拿著雞毛當令箭嗎?那俺就去找個能管住令箭的人!
蘇婉還在睡,呼吸輕柔得像隻小貓,王強沒舍得叫醒她,輕手輕腳地去灶房,把昨晚剩下的半張餅子在火上烤了烤,就著涼白開兩口吞了下去。
他披上那件皮夾克,戴上狗皮帽子,提溜著魚竿出了門。
今兒個他不打算去老鱉灣那種大場麵,就想在自家門口這龍王灣的邊上,找個回水灣,碰碰運氣。
這幾天氣溫回升,冰層雖然還厚,但有些地方已經開始酥了,走在上麵哢嚓哢嚓響,得格外小心。
王強找了個背風向陽的冰眼,那是前兩天別人鑿開過的,上麵隻結了一層薄冰,他一腳跺開,就把鉤子甩了下去。
也許是老天爺也知道他今天要辦大事,特意給麵子。
沒多大功夫,手裏的魚線就猛地往下一沉!
“呦嗬!還是個急性子!”
王強手腕一抖,憑著手感就知道這魚小不了。
他也不急著拉,耐著性子溜了幾圈,等那魚沒勁兒了,才猛地一提。
“嘩啦!”
一條足有五六斤重的大鯉魚破水而出!
這鯉魚長得那是真俊,通體金黃,鱗片大而整齊,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尤其是那尾巴,紅得像火,一看就是這江裏的紅尾金鯉,寓意著紅紅火火,金玉滿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