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搬家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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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過幾天,村裏就傳來了消息。
    傳的說是那個瘋瘋癲癲的馬福海,在村口那條還沒完全化凍的小河溝邊上轉悠,非說河裏有金子,一頭紮了下去。
    等被人發現撈上來的時候,人都泡發了,手裏還死死攥著一塊爛石頭。
    這曾經在月亮灣不可一世的村霸,就這麽窩窩囊囊地結束了他的一生。
    村裏人也沒人同情他,草草用一張破席子卷了,埋在了亂墳崗的最邊上,連塊碑都沒立。
    馬福海淹死的消息傳回來的那天晚上,王強正在院子裏收拾要把家搬走的大件行李。
    蘇婉在灶房裏做晚飯,切菜的聲音噠噠噠的,聽著挺有節奏,但時不時就停一下,顯然是心不在焉。
    飯做好了,端上桌。
    一盆土豆燉豆角,還有一盤剛才王強順手在河邊摸回來的蝲蛄(淡水小龍蝦),紅通通的,看著喜慶。
    兩人坐下吃飯,蘇婉拿著筷子,扒拉了兩口飯,還是沒忍住。
    “強子,”蘇婉聲音壓得挺低,像是怕驚著誰似的,
    “你也聽說了吧?馬福海......死了。”
    王強正掰開一隻蝲蛄的大鉗子,聞言手頓都沒頓,就把那塊雪白的肉塞進嘴裏,嚼得津津有味。
    “聽說了,淹死的。”王強語氣平淡,就像是在說一隻死了的野貓野狗,
    “聽說撈上來的時候都泡發了,也沒人管,最後是大隊出錢買張席子給卷了。”
    “哎......”蘇婉歎了口氣,放下了筷子,
    “雖說他這人以前壞透了,把咱們欺負得夠嗆,可這一聽到人真的沒了,還是這種死法,心裏頭總是有點......怪怪的。”
    王強放下手裏的蝲蛄殼,伸手握住了蘇婉放在桌上的手。
    那手因為這兩天收拾東西,沾了點灰,但依然溫熱柔軟。
    “嫂子,你別想那麽多。”
    王強看著她的眼睛,眼神堅定,“這人啊,做多少孽,老天爺都在賬本上記著呢。”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他這是自作孽,不可活。”
    王強沒提那天晚上大黑狗撲人的事兒,也沒提自己在墳前說的話。
    有些髒事兒、狠事兒,他一個人扛著就行,沒必要讓蘇婉跟著擔驚受怕。
    “這篇兒啊,算是徹底翻過去了。”
    王強給她夾了一塊吸飽了湯汁的豆角,“以後這月亮灣,再也沒人能給咱使絆子了,咱就安安心心蓋房,踏踏實實過日子。”
    蘇婉看著王強那寬厚的肩膀,心裏那點沒來由的慌亂慢慢散了。
    是啊,惡人遭了報應,那是好事。
    “嗯,翻過去了。”
    蘇婉重新拿起筷子,臉上露出了笑容,“快吃吧,這蝲蛄涼了就腥了,吃完了早點歇著,明天還得起大早搬家呢。”
    “對!搬家!”
    王強嘿嘿一笑,“明兒個那可是大陣仗,咱得把精神養足了。”
    這一夜,王強睡得格外踏實,那掛在心頭好幾個月的一根刺,終於徹底拔幹淨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月亮灣就被一陣喧鬧聲給吵醒了。
    王強家門口,那是車水馬龍,熱鬧得跟趕集似的。
    “強子!強子!趕緊開門!哥哥們來給你出力了!”
    大門外,張武那大嗓門震得門板都在顫。
    王強披著衣裳出來開門,一看這陣勢,心裏頭那個熱乎啊。
    門口停著孫瘸子的兩輛大騾子車,車轅子上拴著紅布條,看著就喜慶。
    張武、李老三那是必須到的,兩人還把趙家那對雙胞胎兄弟,趙乾、趙坤給帶來了。
    這哥倆年輕力壯,一人扛個百十斤的大麻袋跟玩似的。
    除了他們,還有之前一起打獵的趙鐵柱,現在是王強的鐵杆迷弟。
    還有村裏的小工頭子王鐵柱,也就是之前王強定下來帶隊蓋房子的那個,領著七八個精壯的小夥子,手裏都拿著繩子、扁擔。
    就連平時不怎麽出門的李順叔,也把自家那輛除了鈴鐺不響哪都響的拖拉機給開來了,突突突地冒著黑煙。
    “哎呦,各位哥哥叔伯,這大清早的,辛苦大家了!”王強趕緊掏煙,散了一圈。
    “辛苦個屁!今兒是你喬遷之喜......雖然是往庫房搬,那也是喜事!”
    李老三接過來煙別在耳朵上,“咱趕緊動手,爭取晌午之前把這破房子給騰空了,下午好動土!”
    “對!幹活!”張武一揮手,“兄弟們,上手!”
    這幫人一進院子,那簡直就是一群餓狼進了羊圈!
    當然,是幹活的餓狼。
    蘇婉和隔壁趕來幫忙的李嬸兒早就把東西都歸置好了。
    被褥用床單包成了大包袱,鍋碗瓢盆裝進了柳條筐,衣服鞋帽塞進了大箱子。
    “來來來,這個大立櫃,我和老三抬!”
    張武挽起袖子,露出一胳膊的腱子肉。
    “那個裝酒的大壇子小心點!那是強哥的寶貝!”趙鐵柱在旁邊吆喝著。
    “這縫紉機誰來?這玩意兒死沉!”
    “我來!”
    趙乾走過去,一彎腰,雙臂一較勁,竟然一個人就把那台老式蝴蝶牌縫紉機給抱起來了,穩穩當當地放到了騾車上。
    “好力氣!”周圍人一陣喝彩。
    蘇婉在旁邊看得直心疼:“慢點慢點,別磕著碰著,李嬸兒,那個鏡子得拿被子裹上,路上別顛碎了。”
    “放心吧婉兒,嬸子辦事你還不放心?”
    李嬸兒手腳麻利地指揮著,“那個誰,那袋子麵別壓在雞蛋筐上!那是雞蛋!”
    王強也沒閑著,他指揮著大家裝車。
    “孫哥,你那騾子車裝大件,櫃子、箱子都放你那,路上穩當點。”
    “李叔,你拖拉機拉那些雜碎,還有那個爐筒子、柴火垛子。”
    一趟又一趟,就像螞蟻搬家一樣。
    原本滿滿當當的三間屋子,眼瞅著就空了。
    等到最後一車裝完,王強站在空蕩蕩的屋子裏,看著那被煙熏黑的牆壁,還有地上留下的那些印子,心裏頭多少有點感慨。
    這房子雖然破,但畢竟是他和蘇婉相依為命度過最艱難日子的地方。
    這裏有過絕望,有過淚水,但更多的是溫情。
    “咋了?舍不得了?”蘇婉走進來,手裏拿著掃帚,把地上的最後一點灰塵掃幹淨。
    “有點。”
    王強笑了笑,“不過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破房子雖然有回憶,但它裝不下咱以後的好日子。”
    “走吧!”
    蘇婉把門最後一次關上,雖然這門馬上就要被拆了,“咱的新家在等著呢。”
    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往鎮上江邊的那個老庫房進發。
    這搬家的隊伍拉了一裏地長,村裏的大姑娘小媳婦都跑出來看熱鬧,一個個眼裏全是羨慕。
    這年頭,能有這麽多朋友來幫忙,那本身就是一種實力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