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忘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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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紅梅也羨慕地看著:“哥,咱啥時候也能買個電視啊?哪怕小的也行啊。”
    王強看了一眼那個顯擺的男人,不屑地哼了一聲,拉過郝紅梅和蘇婉:“急啥?這黑白的有啥看頭?等咱房子蓋好了,直接買個大的!”
    “要彩色的!還得是進口的鬆下或者東芝!這黑白的看著費勁,跟看黑白照片似的,都沒顏色。”
    “彩色的?”
    旁邊那個西裝男聽見了,回頭看了王強一眼,看他那身雖然新但土裏土氣的打扮,還有手裏提著的掉瓷臉盆,嗤笑一聲,
    “小夥子,口氣不小啊,你知道彩電多少錢嗎?那一台得一千多!還要外匯券呢!你有嗎?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王強沒搭理他,隻是衝蘇婉擠了擠眼睛,壓低聲音說:“嫂子,聽見沒?人家說咱買不起呢。”
    蘇婉抿嘴一笑,她最知道王強的家底:“那咱就攢錢,到時候買回來請全村人看,把那聲音開到最大,震死他們。”
    “對!到時候把你那電視機震得都沒影兒了!”
    郝紅梅也幫腔,衝那西裝男做了個鬼臉。
    三人沒在電器店多待,雖然現在還沒買電視,但那個夢想已經在心裏紮了根,那是彩色的夢,比這黑白的現實帶勁多了。
    從電器店出來,看看日頭,已經偏西了。
    這一圈逛下來,每個人手裏都提滿了東西。
    王強的脖子上掛著一卷電線,手裏提著倆盆,背上還背著一大捆塑料布和那兩把鋸。
    蘇婉抱著布料和新鞋,郝紅梅更誇張,兩隻手提著四個滿滿登登的網兜,裏麵是調料、釘子、還有那是給大黑狗買的幾根大骨頭。
    “走不動了,真走不動了。”蘇婉坐在路邊的石階上,捶著腿,“這麽多東西,咋擠車回去啊?”
    這也是個問題,來的時候人擠人,回去的時候肯定更擠,帶著這麽多東西,那還不得被人罵死。
    正犯愁呢,正好路邊傳來一陣鈴鐺聲。
    “駕!駕!”
    一輛趕著驢車的老漢晃晃悠悠地過來了,車上拉著幾個空的大籮筐,看樣子是進城賣完菜準備回村的。
    王強眼睛一亮,這老漢他看著眼熟,好像是隔壁大河村的。
    “大爺!停車!停車!”王強攔在路中間。
    “籲——”老漢勒住驢,“幹啥啊後生?”
    “大爺,回大河村不?稍我們要不?給錢!”王強掏出煙遞過去。
    “順道是順道,但這車......有點髒。”老漢接了煙,那是好煙,態度立馬好了。
    “髒怕啥!我們也剛從泥坑裏爬出來的!”王強哈哈一笑,“大爺,給你兩塊錢,把我們拉到月亮灣村口就行!”
    “兩塊?上來吧!正好我也想找個人嘮嗑!”老漢樂了,這可是意外之財。
    三人把大包小包扔上驢車,自個兒也爬了上去,雖然車板硬了點,還有股爛菜葉子味兒,但那是真寬敞,真舒坦。
    驢車晃晃悠悠地走在土路上,出了縣城,兩邊就是一望無際的田野。
    夕陽西下,晚風吹過來,涼爽得讓人想睡覺。
    王強躺在裝著布料的軟包袱上,嘴裏叼著根路邊隨手扯的狗尾巴草,看著天上的火燒雲,晃著二郎腿。
    “嫂子,今兒高興不?”
    “高興!”蘇婉抱著那個裝著新鞋的盒子,那是給王強買的回力鞋,她自個兒那雙早穿腳上了,笑得眉眼彎彎,“就是錢花得有點狠了。”
    “錢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賺!”王強滿不在乎地說,“隻要你們高興,花多少都值!”
    “哥,我最高興!”郝紅梅穿著那雙新皮鞋,兩隻腳在車幫上一晃一晃的,那是怎麽看怎麽喜歡,
    “這鞋真好看,還有這跟兒,以後走道我也能扭起來了!”
    “扭啥扭?別把腰扭了!”王強逗她。
    “哈哈哈……”
    笑聲在空曠的田野上回蕩,驚起了路邊的一群麻雀。
    趕車的大爺也被感染了,揮著鞭子唱起了那那是跑調的二人轉:“小~妹妹送我滴郎啊,送到了大門東啊……”
    等到回到老庫房,天都黑透了。
    大黑狗聽見動靜,老遠就跑出來迎接,圍著驢車轉圈搖尾巴,它聞著了骨頭味兒。
    “到家嘍!”
    王強跳下車,把東西一件件搬進屋。
    燈光亮起,看著這一屋子的戰利品,三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滿足的笑。
    “汪汪,嗚汪!汪汪......”
    大黑狗圍著王強叫喚,它剛剛明明聞到了骨頭,主人怎麽還不給我啊!
    看著狗子迫不及待的樣子,王強笑了!
    “哈哈哈哈哈!”
    “忘不了你!“
    伸手把給狗子帶回來了的骨頭扔了過去,大黑狗歡天喜地的叼起來爬在門口啃!
    ......
    從縣城回來這幾天,老庫房裏的氣氛那是比那剛炸出來的油條還熱乎。
    工地上,王強領著老張頭他們給新房安玻璃、抹油灰,叮叮當當的敲擊聲聽著就讓人心裏踏實。
    這邊庫房裏頭,蘇婉帶著郝紅梅,那就是女人們嘰嘰喳喳的天下了。
    那台老式蝴蝶牌縫紉機被蘇婉擦得鋥亮,擺在窗戶底下光線最好的地兒。
    蘇婉坐在那,腳底下踩得噠噠噠直響,跟機關槍似的,手裏的布料像流水一樣往前送,那動作無比熟練。
    “紅梅!別在院子裏跟狗瘋了,那狗都要讓你給玩壞了!進來!再量量!”
    蘇婉咬斷線頭,衝著外頭喊了一嗓子。
    郝紅梅正拿著個掃帚逗大黑狗呢,那狗被她攆得滿院子亂竄,聽見召喚,她把掃帚一扔,拍了拍手上的土,屁顛屁顛地跑進屋,臉上掛著汗珠子。
    “嫂子,昨晚不是量過了嗎?咋還量啊?我這肉又沒長一宿,還能變出花兒來?”
    “昨晚是昨晚,那是大概數,隔著厚衣裳不準。”
    “今兒個要下剪子了,這可是的確良的好料子,剪壞了都沒處配去,必須得精準!差一分一厘,那衣裳穿身上就不是那個勁兒!”
    蘇婉拿著那條黃色的軟皮尺,掛在脖子上,一臉的嚴肅,像個正在審視作品的大師傅,
    “你這身板跟別人不一樣,那是......那是老天爺賞飯吃,長得太開了,稍微差一點,做出來就勒得慌,或者鬆垮垮的不好看。”
    郝紅梅嘿嘿一笑,也不扭捏,站在地當間,張開雙臂,像個等著檢閱的大兵:“行,嫂子你量!隻要能穿上新衣裳,你把我捆起來量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