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裏，顧妍第無數次看著父親用棉簽蘸水，輕輕擦拭母親幹裂的嘴唇。母
    “還記得你第一次下廚嗎？” 父親的聲音帶著笑意，枯瘦的手指摩挲著母親腕間褪色的紅繩，那是年輕時他親手編的定情信物。顧妍看見母親睫毛顫動，喉間發出含糊的音節。父親繼續說下去，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仿佛也在屏息聆聽。
    交往三個月後，寧蘭執意要給陸正明做頓晚飯。那時她連電飯煲開關都找不到，卻逞強地說：“我在孤兒院學過，肯定行！” 陸正明看著她係上從鄰居家借來的碎花圍裙，笨拙地切土豆絲，心裏滿是甜蜜。當刺鼻的焦糊味從廚房竄出來時，他衝進廚房，看見鍋裏的油苗竄得老高，寧蘭舉著鍋蓋呆立在原地，眼眶通紅。
    “別動！” 陸正明一把將她護在身後，迅速關掉煤氣，用濕毛巾蓋住油鍋。火苗熄滅後，整個廚房狼藉一片，抽油煙機滴滴答答往下淌著黑色的油漬，牆麵熏得漆黑。他以為寧蘭會哭，卻見她突然笑出聲：“完了，飯糊了。”
    那天晚上，兩人蹲在廠區的路燈下吃泡麵。寧蘭吸著麵條說：“等我學會做飯，一定給你做滿漢全席。” 陸正明伸手擦掉她嘴角的湯汁，月光落在她發梢，比任何時候都溫柔：“隻要是你做的，燒焦的我也愛吃。”
    “後來呢？” 顧妍忍不住問。父親望向的母親，眼神裏盛滿追憶：“後來你媽又趁我不在，繼續學煮飯，我因你奶奶生病回家三天後回來，她的右手纏著繃帶 —— 原來是為了學做飯，被油燙傷了。”
    窗外的晚霞染紅了半邊天，父親仍在絮叨著往事。“你媽總說自己記性不好，可她到現在都記得我最愛吃糖醋排骨，每次去菜市場都要挑最新鮮的肋排。” 他伸手理了理母親淩亂的發絲，“其實啊，記不記得住過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還能牽著她的手，把未來的日子，再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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