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的無影燈驟然亮起，冰冷的光暈落在陸妍蒼白的臉上。蘇嶠被護士攔在門外時，死死攥著手術同意書的指節已泛出青白，直到陸妍被推進門的前一秒，她還虛弱地朝他揚了揚嘴角，用口型說“等我”。手術室外的電子屏亮起“手術中”的紅色字樣，像一記重錘，砸在蘇嶠緊繃的神經上。
    蘇家私立醫院的產科團隊早已嚴陣以待。主刀的周主任是國內知名的剖腹產專家，曾成功處理過數十例高危妊娠手術；顏老作為特邀醫療顧問，也換上綠色手術服站在一旁，手裏緊握著陸妍的術前檢查報告，目光緊鎖監護儀上的各項數據。麻醉師精準推注藥劑後，陸妍的呼吸漸漸平穩，周主任舉起手術刀，聲音沉穩如鍾：“開始吧，注意保護**動脈。”
    手術初期異常順利。當第一個裹著蘭色繈褓的男嬰被取出時，手術室裏響起輕微的歡呼聲。護士快速清理嬰兒口鼻，小家夥立刻發出響亮的哭聲，胎心監測儀上的數值也穩定在140次/分。“大兒子，4斤2兩,健康。”護士高聲報出數據，將寶寶抱去旁邊的保溫台。蘇嶠在門外聽到哭聲，懸著的心剛放下一半，手術室的門卻突然被推開一條縫，護士長神色慌張地喊道：“蘇總，周主任請您進來一下！”
    蘇嶠幾乎是衝進手術室的。映入眼簾的景象讓他血液瞬間凍結——手術台旁的吸引器正發出刺耳的聲響，鮮紅的血液不斷從陸妍的腹腔湧出，染紅了鋪巾；原本平穩的監護儀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報，陸妍的心率從110次/分驟降至60次，血壓也跟著斷崖式下跌。“**收縮乏力導致大出血，準備啟動產後出血應急預案！”周主任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急促，雙手仍在精準地鉗夾出血點，“立刻申請血庫緊急調血，Rh陽性A型血，先備800cc！”
    “妍妍！”蘇嶠撲到手術台邊，握住陸妍冰涼的手。她的眼睛緊閉著，嘴唇毫無血色，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顏老一邊幫著傳遞止血紗布，一邊對蘇嶠說：“蘇嶠，你冷靜點，現在需要你簽字同意介入治療。”護士早已將同意書遞到他麵前，蘇嶠的手指顫抖著，連自己的名字都寫得歪歪扭扭，視線卻始終黏在陸妍臉上，“隻要能救她，什麽方案都用，不惜一切代價！”
    手術室瞬間變成生死戰場。麻醉師快速推注升壓藥，同時調整呼吸機參數，將氧濃度調至100%；兩名護士同時建立靜脈通路，一根用於輸血，一根用於輸注止血藥物；血庫的工作人員推著血袋一路狂奔，紅色的血液通過輸液器源源不斷地輸入陸妍體內，卻仍趕不上出血的速度。“心率持續下降！45次/分！”監護儀的警報聲越來越尖銳，周主任額頭滲出冷汗，突然喊道：“準備電擊除顫！”
    顏老立刻上前接替周主任按壓止血點，周主任則快速擦幹手，接過除顫儀電極板。“所有人離開病床！”他高聲喊道，蘇嶠被護士強行拉到一旁，看著電極板貼在陸妍胸口，心髒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砰”的一聲，陸妍的身體輕微震顫，監護儀上的心率曲線卻依舊平緩。“再來一次！能量調至200焦耳！”周主任的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第二次電擊落下時，蘇嶠的眼淚終於決堤，他死死咬著嘴唇，直到嚐到血腥味，嘴裏反複念著：“陸妍，別睡，醒醒……”
    就在這時，第二個男嬰被順利取出，哭聲微弱卻堅定，像是在為母親加油。或許是生命的羈絆生效，監護儀上的心率曲線突然跳動了一下，接著慢慢回升至70次/分。“出血速度減慢了！”負責記錄的護士驚喜地喊道，“血庫的血小板到了！”周主任眼中閃過一絲光亮，立刻指揮：“立刻輸注血小板，同時準備**動脈栓塞術，通知介入科團隊五分鍾內到！”
    介入科醫生推著儀器衝進手術室時，第三個男嬰也順利降生。三個寶寶都被護士緊急送往新生兒重症監護室，蘇嶠卻無暇顧及，目光始終追隨著手術台。在介入科醫生的精準操作下，栓塞劑成功堵住出血的動脈，陸妍的出血量終於得到控製，血壓也漸漸穩定在正常範圍。當周主任說出“止血成功”四個字時，整個手術室的人都鬆了一口氣，顏老摘下口罩，鬢角的白發被汗水浸濕，卻笑著對蘇嶠說：“放心，她挺過來了。”
    蘇嶠衝到手術台邊，陸妍 麻醉後還沒醒來，蘇嶠一直握著她的手。“妍妍謝謝你。”蘇嶠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聲音哽咽，“寶寶們都很健康。”手術燈熄滅的那一刻，蘇嶠才發現自己的襯衫早已被冷汗浸透，雙腿發軟得幾乎站不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分鍾都像一個世紀那麽漫長。蔣燕在陸驍的陪同下過來了幾次，每次都隻是站在遠處看一眼，就被陸驍扶回休息室——她的小腹也開始隱隱作痛，醫生叮囑她必須臥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