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星火抉擇·孤島餘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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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星舟在“星移”遁法的作用下,化作一道扭曲的星光,險之又險地穿過狂暴的虛空亂流邊緣,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最終狠狠撞擊在了一片相對穩定的、布滿嶙峋怪石的灘塗上。船體陣法光芒劇烈閃爍後徹底黯淡,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
艙內眾人被巨大的衝擊力震得東倒西歪,修為稍弱的幾名獲救弟子更是直接暈厥過去。蘇見夏和陸時衍也臉色發白,急忙檢查星舟損傷和人員情況。
白茯苓和沈清辭在遁法結束的瞬間便鬆開了彼此懸停相對的手掌,那連接兩人的璀璨星橋驟然斷裂。強烈的空間撕扯感和神識同步帶來的負荷讓兩人都悶哼一聲,嘴角溢出鮮血,氣息萎靡了不少。尤其是白茯苓,她感覺神魂像是被狠狠拉扯過,與沈清辭之間那無形的紐帶雖然不再如施展遁法時那般緊密,卻仿佛被烙得更深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滯澀感縈繞在道基深處。
“暫時……安全了。”陸時衍穩住身形,探查了一下外界環境,鬆了口氣,“這裏似乎是一處未被記錄的小型浮空島,能量波動相對平穩。”
眾人這才有機會仔細打量四周。這是一座不過方圓數裏的孤島,與之前那座布滿遺跡的島嶼不同,此地荒涼死寂,隻有嶙峋的怪石和少量頑強生長的、散發著微光的苔蘚,天空依舊是隕星海標誌性的暗紫色,但少了那種令人窒息的壓抑感。
白茯苓強撐著站起身,走到舷窗邊,混沌之眸掃過這座小島。島心處,似乎有一片不大的凹陷區域,散發著微弱的、與星衍宗遺跡同源但稀薄許多的星辰波動。
“我們需要盡快修複星舟,恢複靈力。”沈清辭擦拭掉嘴角的血跡,聲音帶著重傷未愈和過度消耗後的虛弱,但依舊冷靜,“此地不宜久留,屍陰宗可能還在搜尋我們。”
他的目光掃過白茯苓,在她那身無法褪去的星光嫁衣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開,冰封的臉上看不出情緒,但微微蹙起的眉頭顯示他同樣感受到了星契加深帶來的不適。
蘇見夏扶著一名醒轉的厚土峰弟子,看向白茯苓和沈清辭,眼神擔憂:“你們沒事吧?剛才那遁法……”
“無妨,消耗大了些。”白茯苓打斷她,不願多談遁法細節,更不願提及那該死的星契。她走到那名悠悠醒轉的厚土峰弟子麵前,蹲下身,遞過一瓶丹藥,“師兄,感覺如何?”
那弟子感激地接過丹藥,服下後,蒼白的臉上恢複了一絲血色,他看著白茯苓,又看看沈清辭,目光複雜,最終還是低聲道:“多謝白師妹,沈師兄救命之恩。隻是……你們這身……”他的目光也落在了白茯苓的嫁衣上,欲言又止。
顯然,這身行頭和兩人之間那詭異的默契,根本無法忽視。
白茯苓心中煩躁,卻又無可奈何,隻能板著臉道:“機緣巧合,不必多問。”
她起身,不再理會旁人探究的目光,對陸時衍道:“陸師兄,你精通陣法,看看星舟損傷如何,需要多久能修複。我和……沈清辭,去島心探查一下,確認是否安全,順便看看能否找到些補充靈力的東西。”
她刻意略去了稱呼,直接叫了沈清辭的名字,仿佛這樣就能劃清一些界限。
沈清辭對此沒有任何表示,隻是默默走到她身邊,算是默認。
兩人再次離隊,向著島心那片凹陷區域走去。一路上,沉默依舊,但比起之前純粹的冰冷與排斥,似乎多了一絲共同經曆生死、以及被那愈發深刻的星契捆綁後的……認命般的無奈。
島心處的凹陷,果然是一處小型的星辰能量匯聚點。這裏曾經可能有一座微型的星衍宗觀測點或者能源節點,如今早已坍塌,隻留下幾塊殘破的、刻著簡易星辰符文的石板,以及一小潭散發著精純星辰靈氣的池水。
“星靈泉?”白茯苓有些驚訝,雖然量很少,但品質極高,對於恢複星辰屬性的靈力有奇效。
沈清辭檢查了一下周圍,確認沒有危險,才點了點頭:“嗯。此地殘留的星辰道韻,與傳承同源。”
兩人沒有多言,各自在泉眼旁尋了一處位置盤膝坐下,開始汲取星靈泉中的能量恢複自身。
精純的星辰靈氣湧入體內,迅速滋養著幹涸的經脈和黯淡的星火本源。白茯苓能感覺到,消耗的靈力在快速恢複,甚至連神魂的疲憊感都減輕了不少。那身星光嫁衣在星靈泉的滋潤下,似乎也更加流光溢彩,與她自身的聯係愈發緊密,仿佛真的成了她的一部分。
她一邊運轉《混沌星樞道典》和星衍宗傳承法門,一邊內視著道基深處那團與混沌之氣交融的星火,以及掌心那清晰無比的混沌星雲印記。
力量是真實的。築基後期的修為,遠超同階的精純靈力,對星辰與混沌法則更深的理解,還有那威力巨大的“星火·混沌斬”與“星移”遁法……這一切,都源於那被迫接受的星衍宗傳承。
然而,代價也是巨大的。這身甩不掉的嫁衣,這越來越深的星契羈絆,還有那沉甸甸的、關乎世界存亡的“延續之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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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準備好承擔這一切了嗎?
為了力量,背負上一個上古宗門的遺誌,與一個冰塊臉綁定終身,去應對那虛無縹緲、不知何時會降臨的“末法之劫”?
理智告訴她,這是目前提升實力、擺脫困境最快、也可能是唯一的途徑。星衍宗的傳承玄奧強大,若能完全消化,前途不可限量。那“末法之劫”雖然遙遠,但既然星衍宗如此重視,恐怕並非空穴來風。
但情感上,她厭惡這種被安排、被強迫的感覺。她的道,應該由她自己來選擇,來走!
就在她心緒紛亂之際,掌心的星辰印記傳來一絲微弱的、帶著詢問意味的波動。
是沈清辭。
他也恢複了一些,正通過星契試圖與她交流。這種無需言語、直接意念層麵的溝通,雖然便捷,卻也讓她有種隱私被窺探的不適。
“何事?”她有些不耐地回應過去。
“星契加深,於道途有礙。”沈清辭的意念冰冷而直接,帶著他一貫的風格,“傳承雖強,束縛亦深。需尋化解之法。”
他的想法與她一致。即便獲得了力量,他們依然渴望著自由,不願被這古老的契約和責任完全束縛。
“你有頭緒?”白茯苓問道。
“傳承石碑記載,星契並非無解。需達到‘星火燎原’之境,或尋得‘混沌源核’,以遠超契約之力,方可強行斬斷。”沈清辭傳遞來的信息讓白茯苓心中一動。
“星火燎原”?那意味著要將體內的星火本源壯大到足以照耀周天的程度,恐怕需要漫長的時間和海量的資源。“混沌源核”?更是傳說中的東西,比星衍宗傳承還要虛無縹緲。
希望渺茫,但至少,有了一個方向。
“看來,我們暫時還得靠著這‘星契’和傳承活下去了。”白茯苓的意念帶著一絲自嘲。
沈清辭那邊沉默了片刻,傳來一個簡短的意念:“變強。才有選擇。”
變強,才有選擇。
這句話,說到了白茯苓的心坎裏。無論是要擺脫束縛,還是要承擔責任,強大的實力都是根本。
她不再糾結,收斂心神,全力吸收星靈泉的能量,鞏固著築基後期的修為,同時更加深入地參悟著腦海中的星衍宗傳承。
不知過了多久,當那潭小小的星靈泉幾乎被汲取殆盡時,白茯苓和沈清辭幾乎同時睜開了眼睛。
兩人的氣息都比之前更加凝練深厚,雖然離完全恢複還有距離,但已有了自保之力。
他們看向彼此,目光複雜。星契的聯係讓他們能清晰地感知到對方的進步與堅定。
前路依舊迷茫,危機四伏。但此刻,在這座無名的孤島上,被迫同行的兩人,似乎達成了一種暫時的、基於共同目標和生存需求的……同盟。
“該回去了。”白茯苓站起身,星光嫁衣在昏暗的光線下流轉生輝,“看看星舟修得如何,是時候……離開這裏了。”
沈清辭微微頷首。
兩人一前一後,沉默地向著來路返回。孤島的風吹動他們的衣袂,那身嫁衣與冰藍的劍袍,在荒涼的背景下,構成了一幅奇異而注定不平凡的畫卷。
他們的命運,因星辰而交織,也將因星辰,駛向不可知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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