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梳妝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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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一個念頭猛地閃過我的腦海——毛令的師父,那個老頭曾說過:“鬼魅害人,多用障眼法。”
    既然耳朵聽見的不可信,那我把眼睛閉上,它是不是就無計可施了?
    這個想法像一根救命稻草,我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閉上了雙眼,將自己投入一片純粹的黑寂之中。
    然而,眼睛剛閉上,那聲音就來了。
    仿佛它一直就潛伏著,等我自毀視覺的這一刻。
    “龍飛?你在裏麵嗎?”
    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柔媚得能滴出水來,帶著一種小心的試探,像羽毛一樣搔刮著我的耳膜。
    我喉嚨一緊,差點就應了聲,好在理智如同一盆冰水,從頭頂澆下,讓我硬生生把那個“在”字咽了肚裏,化作一聲急促而又小聲的抽泣。
    在極致恐懼下,感官會被無限放大。
    我能清晰地聽見自己心髒又開始瘋狂的擂鼓,甚至能感受到血液的加速奔流,在耳道裏形成“轟隆”的脈動聲。
    我連呼吸都屏住了,生怕一絲一毫的聲響,都會暴露我的存在。
    那聲音卻不依不饒:“龍飛,快開門嘛,人家知道你在裏麵。”
    就在這一瞬,我猛地驚醒——這他媽的不是寧寧的聲音嘛!
    我的頭皮瞬間炸開。
    就是它!寢室裏的那個東西,水庫邊的那個東西,現在又來了!它就像認準了我這張臉,這個聲音,陰魂不散地非要扮成寧寧來迷惑我。
    這些狗東西的智商未免也low了吧,就特麽的盯著寧寧一個人薅啊。它們哪怕扮成莎莎,或者……或者扮成我親媽呢?說不定情急之下,我還會有一點的動搖。
    想到我媽,我心頭猛地一抽,一種更深的寒意滲了出來——因為極度的緊張,我發現自己竟然……一時間想不起我媽的模樣了。
    這短暫的空白記憶,比門外的鬼更讓我恐慌。
    “龍飛,你到底在不在裏麵呀?在的話就快點開門出來哦,小乖乖,那個毛令在騙你!”
    門外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惶惑,語氣裏甚至帶上了一絲魅惑和焦急。
    我心中冷笑:他媽的,這年頭子,鬼也會撒謊了,真是鬼話連篇!毛令今天才認識我,騙我對他來說有什麽好處?
    “哎!算了……”門外的聲音忽然變得幽怨起來,“既然龍乖乖不信我,那我也不勉強你了。”
    接著,是“咚咚咚”的腳步聲,不急不慢,一步一頓,清晰地敲打在地板上,漸行漸遠。
    這聲音與我之前聽見的如出一轍,這讓我無比慶幸自己剛才的沉默。
    嘿嘿,它可走了。
    四周瞬間又陷入了死寂。
    那是一種粘稠的、令人窒息的寂靜,仿佛能吸收掉所有聲音,隻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和心跳。
    我在心裏把毛令罵了無數遍,這個半混家夥,跟傻子似的,情況都沒摸清就敢帶我闖進來,簡直害人命啊!
    可下一秒,一個更可怕的念頭如冰錐般刺入我的腦海:
    這東西……現在不是應該正在和毛令鬥法嗎?它既然能來找我,那毛令他……是不是已經出事了?
    一股麻意瞬間從屁溝蔓延到四肢百骸。
    人家是來幫我的,要是真因我有個三長兩短,我就算能活著回去,又該怎麽麵對莎莎?
    我的手不自覺地摸向身上那塊玉。寧寧說過,隻要不離開我,就沒事。
    毛令也說過,上麵刻的九轉朱雀,是極凶之物,能護我。
    掙紮,像兩隻手在我腦子裏撕扯。
    最終,一股無法推卸的責任感,混合著對未知的好奇,壓倒了恐懼。
    我不能像個鼴鼠一樣在這裏躲到天亮,必須出去看看。
    也許,現在還來得及。
    緊緊攥住胸前的玉佩,那溫潤的觸感傳來一絲微弱的心安。我深吸一口氣,擰動門把,用盡全身力氣,猛地將門推開——
    可預想中的黑暗並未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刺目的光亮!
    客廳的吊燈散發著慘白的光,晃得我眼前一花,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
    待視線慢慢適應,重新聚焦,眼前的景象讓我徹底愣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門外,不再是那個積滿灰塵、死氣沉沉的鬼屋。
    這裏……儼然是一個正常、甚至透著些許生活氣息的家。
    電視機屏幕亮著,播放著無聊的夜間節目,發出輕微的噪音;門口隨意地擺放著一雙精致的紅色高跟鞋;幾件女性的衣物慵懶地搭在沙發扶手上;而之前詭異消失的門窗,此刻全都完好無損,窗外是沉沉的夜幕。
    這突如其來的“正常”,比任何恐怖景象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毛令?”我試探著喊了一聲,聲音在空曠的客廳裏顯得異常幹澀微弱。
    無人回應。
    一股強烈的、想要立刻開門逃出去的衝動攫住了我。
    但想到可能遭遇不測的毛令,我還是強行壓下了這股衝動,硬著頭皮,踮著腳尖,踏入了這片詭異的“正常”之中,走向通往樓上的樓梯。
    木質樓梯在我腳下發出輕微的“嘎吱”聲,每一聲都敲打在我的心跳上。
    剛上樓,那個女人的聲音便再次響起,這一次,近在咫尺,帶著一絲如願以償的歎息:
    “龍乖乖,你終於肯出來了。”
    我渾身一僵,一股惡心襲來,同時猛地轉頭望向聲音來源——
    樓的最裏側的主臥室門敞開著。
    原本那口讓我心悸的花梨木棺材卻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鋪著席夢思床墊的雙人床,和一個很複古的梳妝台。
    梳妝台前,一個穿著深紅色長裙的女人,正背對著我,十分優雅地、一下一下地,梳理著她那長及腰際、黑得像墨一樣的頭發。
    我試圖從鏡子中去看到底是誰如此無聊,半夜搞這些驚悚嚇人的東西。
    天呐!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