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章 撿到太子會家破人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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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嵐竹一共抓了六隻肥兔子和三隻野雞,這已經讓差役們驚歎連連。
    哪怕不夠分,曲嵐竹也不敢再抓。
    更何況,她一時情急,還把嬴昭太子給收到空間裏去了,這要是他醒來看見空間裏的一切……
    曲嵐竹著急忙慌的回到營地:“你們負責清洗、烤熟再叫我,給我留一隻兔子。”
    話音落下,她就走到道邊上的一棵大樹前,跳起抓住一根樹枝,就一躍而上,身形隱沒在層層樹葉之中。
    倒是有差役想去盯著,但被差役頭子製止。
    可別去惹這個虎娘們了!
    要是真跑了,他們就報死亡,反正流放的路上,罪犯死的七七八八都正常!
    曲芸淇咬咬唇,這點東西哪裏夠吃?
    曲嵐竹還單獨要了一整隻兔子,可是,她敢不給曲嵐竹留嗎?
    上了樹的曲嵐竹,做好簡單的偽裝,人就進入了空間裏。
    幸好,嬴昭有些失血過多,現在還沒醒過來。
    曲嵐竹迅速將他的眼睛蒙起來——
    都把人弄進來了,也沒法兒真的看他死,還能怎麽著?
    【誰讓你是我最喜歡的角色呢。【曲嵐竹怎麽能不心軟?
    哪怕有“路邊的野男人不能撿,否則會家破人亡”的定律在前,她也沒辦法幹看著。
    她將嬴昭東一個洞,西一個眼兒的衣裳都扯開,這才發現他傷的還怪重的。
    腰腹上是刀劍傷,肩頭那處是肩傷,應該是被他強行拔了箭,傷口都撕裂了。
    好在算不上太深。
    她取了酒精、碘伏、紅藥水、紫藥水——主要她這都是家庭備用藥,分量真不大。
    最大量的就是她用來濕敷的0.9%生理鹽水。
    好在還有靈液能稀釋一些使用。
    不是她摳門,而是想用靈液讓嬴昭一夜之間全好,所用的量會讓他有脫胎換骨的疼痛。
    ——就像她穿越而來,為了提升原主的身體素質,用上靈液在房間裏咬緊牙關打了十幾分鍾的滾一樣。
    做不到無聲無息,她要怎麽跟嬴昭解釋?
    裝神弄鬼嗎?
    曲嵐竹還真有一瞬間的心動,但也是這個時候,嬴昭醒來,仿佛不是力竭暈迷,敏銳地就將她的胳膊抓住。
    【我去,不會是裝暈騙人的吧?】曲嵐竹心音炸響:【嬴昭太子好像不是這麽心機的人?他可是白月光!】
    又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嬴昭的行動不由一頓,到嘴邊的話也噎住了。
    曲嵐竹連忙開口道:“公子莫慌,我在路邊發現你,就帶你回來救治,我不是壞人。”
    嬴昭聽來,這兩段話除了聲音大小的區別,音色上別無二致。
    他聽了這麽久的聲音,終於那人就在眼前。
    嬴昭就要去掀眼睛前的布帶,卻被曲嵐竹一把壓住胳膊。
    “公子別摘。”曲嵐竹一時卻想不到什麽好理由,索性道:“我不想露麵,你不能摘。”
    十分的理直氣壯。
    嬴昭:“……”
    他見過的以前不想露麵的人,要麽帶麵紗,要麽帶麵具。
    直接捂他眼睛算怎麽回事?除非真正不能看的,不是她的麵容……
    不等嬴昭想完,曲嵐竹又道:“我救下公子,公子就得遵守我的規矩。”
    “我治好你,但我們就當根本沒見過就行。我也不會過問你的身份、傷勢由來,你也不要問我的。”
    想不到借口,那就正大光明的要求就是了!
    嬴昭還記得第一次聽到這個聲音時,是在靖安侯府,當時分不清這聲音的主人是侯府家眷還是丫鬟。
    後來他又去牢裏,聽了許久這姑娘大罵曲鶴鈞,卻依舊分不清她是一群人之中的誰。
    卻沒想到,今日竟有這樣的緣分。
    不,她不開口,他卻能隔很遠就聽到她的心聲,就已經是絕無僅有的緣分了!
    曲嵐竹可聽不到嬴昭在想什麽,要求完之後,開始給嬴昭處理傷口——
    雖說他看著還精神奕奕,可唇色已經發白,是真的失血過多了!
    曲嵐竹雖不常處理這樣猙獰的傷口,但是手卻是挺穩的,就是忍不住摸摸嬴昭那完美的胸肌、腹肌。
    【唔,唔,清醒點清醒點,不能給他留疤了。】曲嵐竹告誡自己,甚至拆開一小支的生理鹽水滋了自己一臉。
    怕自己沉迷男色!
    嬴昭看不見,一時分不清她是在與自己說話還是自己聽到的心聲。
    遲疑地喊了聲:“姑娘……”
    曲嵐竹抬眼看見蒙眼的嬴昭,心底又發出了尖叫:【啊,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人呢,這利落的下頜線,要是讓某個演員看到,得一天秀八百遍!】
    嬴昭這下確定,這應該是心聲了。
    不然,這種話都說的出口,這姑娘得是多奔放?
    當然,這話在心裏想,也挺讓人震驚了。
    嬴昭忽略話裏他聽不懂的那些詞,還想說些什麽,曲嵐竹卻道:“你閉目養養神,最好睡睡覺。”
    【不要在跟我說話打擾我了,自己聲音多好聽,沒點數嗎?】
    曲嵐竹是個顏狗、聲控,還是個手控。
    嬴昭一時無言,確認安全後一直緊繃的心神,在曲嵐竹這此起彼伏的心聲中,詭異地放鬆下來。
    曲嵐竹雖然有從侯府收來的中藥材,可她敢給嬴昭瞎用藥嗎?
    還不如靈液來的安全、便捷。
    【還好隻是睡著了,還知道吞咽。】曲嵐竹一陣吐槽影視劇裏,那像是在嘴上裝了開關、必須嘴對嘴才能喂下去的劇情。
    隨即,叫來了一直在山上野,自娛自樂的邊牧茶多酚。
    “寶,你幫媽媽盯幾天這個人,我不在的時候,別讓他從床上下來亂跑,行嗎?”
    都說邊牧是邊牧,狗是狗。
    曲嵐竹還舍得給茶多酚喝靈液,所以這家夥別提多聰明了!
    當下點了頭,就地一趴,滿身都透露著“別想從我眼前逃脫”的氣息。
    曲嵐竹放心地出了空間,外麵的燒烤也正到了火候,香氣直接喚醒了疲憊不堪的老太太的原始本能。
    老太太迷蒙的醒來,還以為自己在做夢,直翕動著鼻子。
    曲芸淇一看曲嵐竹竟準時下樹來,眼珠一轉就拿著一隻兔子湊到老太太身邊,說道:“祖母,來吃個兔子腿。”
    老太太又能吃多少呢?到時候剩下的可不就是她的了。
    哪知道她剛扯下兩隻兔腿,從她身邊走過的曲嵐竹,輕鬆掰斷了穿著兔子的指粗的樹枝,將剩下的兔身和兩條前腿都拿走了。
    曲芸淇頓時氣急的喊道:“曲嵐竹你幹什麽,還有那麽多,你幹嘛非要搶我的。”
    曲嵐竹將剩下的兔子遞給其他人分:“不夠再吃點餅子,你一個人霸占這麽多,別人還吃什麽?”
    “你不是也要了一隻兔子。”曲芸淇憤憤不平,曲嵐竹就知道說她!
    曲嵐竹嗤笑一聲:“我打的兔子,我要一隻怎麽了?”
    “要不你去打,我兔子毛都不沾你的。”
    還吃了沒夠是嗎?曲嵐竹可一點不慣著她,這一路就她耍的小性兒、小心思最多。
    曲嵐竹可以念在她“年歲小,沒吃過苦,乍然家庭巨變、一時轉變不過來”的份上,不苛責她,但絕不縱容她!
    曲芸淇氣鼓鼓地環顧家人,想要人幫腔。
    但這會兒眾人都吃的正香,以往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人,此刻隻覺得這簡陋地烤兔肉是天底下最香的東西!
    讓曲芸淇有一種,她不快點吃,就連這一個兔腿都吃不上的感覺。
    就如當初十裏亭的那壺水!
    曲嵐竹拿了自己的那一隻兔子,卻也隻吃了兩條腿,剩下的遞給妹妹曲芸曦,讓她拿去跟半大孩子們分一分。
    睡覺時,曲嵐竹又回了樹上,她不放心嬴昭,傷口雖處理好了,可如果發熱了怎麽辦?
    【我還真想不起來,原著裏有嬴昭在這處受傷的內容嗎?】
    曲嵐竹用心想,現在大概可以確定不會死的這麽早了。
    【但是好像有說,他受過挺嚴重的傷,然後沒好好治療、修養,那之後身體就不好了,是不是這一次?】
    嬴昭作為早死的白月光,在原著裏著墨確實是有限。
    曲嵐竹琢磨半天,忽然帶著點興奮地想:【我救了他,肯定能把他養的身體倍棒,那他應該早死不了?】
    床上躺著的嬴昭蜷了蜷手指,又是與自己的“慘死”有關?
    聽著沒頭沒尾的,好似她已經在這想了許久?
    雖是半路聽到的,嬴昭還是想聽的更多一些,畢竟與自己性命攸關。
    ——所以說,曲嵐竹對嬴昭的“人設濾鏡”太厚了點!
    【既然嬴昭死亡的概率大大降低,那那幾個肱股之臣、清官是不是也不會死?嬴昭肯定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們被誣陷。】
    曲嵐竹琢磨著,最後一句最令嬴昭驚悚:【嬴昭活著就能給三皇子添堵,簡直不要太棒!】
    【這樣的話,或許大澧也不會那麽快亡國了吧?】
    ·
    一行人第一日沒有趕到驛站,所以天色朦朧時就再度啟程。
    女眷們三三兩兩的、互相攙扶著走,老太太想問曲嵐竹一些聲,便將人叫到身前。
    曲鶴銘的妻子林氏,也就是曲芸淇的母親,叫兒女扶著丈夫,也湊了過來。
    老太太輕聲說道:“我聽大夥兒說,昨日你為了叫差役答應今日尋地兒買車,還與他們動手了?”
    這話,沒明確表明是認可、擔憂,還是斥責,卻又因她的語調溫和,讓人想往好處想。
    隻當她是個關懷孫女的老太太。
    可若真的關懷,還需等到現在嗎?昨日吃兔子腿時,問了人,就該忙問曲嵐竹有沒有受傷了。
    曲嵐竹卻懶得計較這些內裏情由,貫徹“隻聽自己想聽”的原則,說道:“嗯,說好了,老太太不必憂心。”
    “不過想買車還得走不短的一段路。”
    “到時候您老人家就舒坦一點了。”
    這話,也就差明擺著說“留著點力氣走著一段路吧”。
    “我倒是不知,你學了這一身好本事。”老太太哪能聽不出她話裏的冷硬,這會兒連一聲祖母都不願叫她。
    曲嵐竹聽她這似讚似歎,又別有含義地話,冷硬的刺回去:“鄉下過日子,總要多學一點好多掙點吃食。”
    “到時候沒想到這回了侯府,還有用上的一天。”她也感歎一般的說。
    老太太險些氣了個倒仰,幸好身邊有人扶著,就是這一口氣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
    林氏一聽曲嵐竹這樣說話,再想她與自家女兒的齟齬,一時有些退縮——便是她不來說,也一定有其他人來說。
    反倒是她來說,是最不討喜的。
    隻是,想想她夫君的難受模樣,脖頸肩頭的血痂,她還是忍不住。
    開口道:“竹姐兒,你二叔著實帶不動那枷了,你可否與差役們說一說,將這枷取了吧?”
    曲嵐竹盯著她,林氏雖比曲芸淇知事一些,但也不愧是能養出那般女兒的。
    她的目光又往曲鶴銘的身上落去,原身對他們的印象都不深,但就曲嵐竹這短短時間的接觸來看……
    “二嬸是覺得我能住差役們的主?”
    林氏想說,買車的事兒不也叫你辦成了?差役們不是膽戰心驚地聽了你的話?
    可還沒說出口,就叫曲嵐竹堵了回去:“你的意思是讓我天天打差役,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嗎?”
    她的聲音不曾壓低,邊上走著的差役們頓時扭臉看來,眼神格外冷肅。
    林氏一陣瑟縮,她哪有這個意思?曲嵐竹那麽厲害,她的話差役肯定是會聽的呀!
    曲嵐竹難得解釋一句:“我們這麽多人,差役才多少?”
    “男子解了枷,再有這些個半大小子幫忙,女子也有不小的力氣,到時候人全跑了,差役怎麽交差?”
    “人家已經與我們方便了,莫要得寸進尺。”
    曲嵐竹自己不會跑,可不敢保證曲鶴銘他們不會跑,到時候難不成她夜夜不睡盯著他們?
    ——她入了侯府的戶籍,就被牽連流放。這些人再跑了,她又要被牽連。
    想到這裏,曲嵐竹都沒個好臉色。
    倒是差役們都鬆了一口氣,看樣子曲嵐竹是真的不想跑。
    湊上來的曲芸淇見此,又想跟曲嵐竹嗆聲,她到底是跟他們是一家人,還是跟差役是一夥的?
    可她剛要開口,差役就嗬斥著,揮著鞭子讓他們快走。
    有曲嵐竹在,差役們也不會真的鞭打,可架不住曲芸淇聽到那咻咻的破空聲就害怕!
    這一日的中午前,他們是終於趕到了驛站。
    差役頭子幹的第一件事兒就是使錢,讓驛站的人把他們的到達時間提到昨日,否則他們真的落不到好!
    這也是他們這些人的常規操作,一般不是相差特別多,好處給夠,大夥兒也願意互相幫襯。
    ——日期都是手寫再加蓋印章的,隻要最後到達的時間不逾期,中途的情況大抵都不會查。
    處理完,他們本該接著趕路程,可出了驛站沒多遠,差役們卻是往一處村子轉向。
    這裏才出京五十裏,官道通暢,哪座富庶的城池都去得。
    但他們可不敢大張旗鼓。
    而且去城裏都是要查驗身份的。
    便是去村裏,也是兩個差役換上了便服前去的,買來的車也當真隻是牛車和驢車。
    都是舊車板,拉過農家活物,哪怕換上新的幹草鋪墊,也還有些殘留的味道。
    曲芸淇皺著臉,這時卻不敢說嫌棄的話,她是真的累的兩條腿像是麵條一般。
    昨日走出的水泡也磨破了,她早就一瘸一拐了。
    體弱的老太太、氣虛的藍姨娘都被安排上去,其餘的人就隻能換著坐。
    即便如此,行程也加快起來,雖說還是沒能趕到驛站,但卻隻離著不到八裏的路,隻是夜間的路實在不好走,火把能照亮的區域太小了。
    他們停下休息,差役們還在村裏買了些鍋子、菜蔬。
    現在雖蔫吧了些,可好歹能吃一頓像樣的熱乎飯,特別是有了曲嵐竹抓來的野雞佐餐,大家都發出喟歎。
    曲嵐竹進空間給嬴昭喂飯,她有電飯煲用,倒是隨時給嬴昭喂熱粥、熱湯。
    就是看不見的嬴昭很是費解。
    侯府的家眷應都在流放的路上,這姑娘到底是將自己安置在什麽地方?
    怎的還能按一日三餐來照顧自己?
    難不成她逃了?
    嬴昭心思百轉,卻又不知該如何問詢,直到他越發覺得不對勁,他的小腹墜脹,真的是到了不能忍的時候了!
    可是這種事,他要怎麽開口?
    不過,姑娘隻說她不願露麵,那是否可以請姑娘告知他地方,等她厲害後,他在自行解決?
    嬴昭支吾了幾句,終於問出了口。
    曲嵐竹心底窩草一聲:【對哦,嬴昭是活的啊,他除了吃喝,還得……】
    她沒想下去,她有些麻了,忍不住抓了抓頭。
    幸好流放這一路,大家都相對粗獷了些,她這樣即便是出去了也不突兀。
    嬴昭正要提出自己想好的解決辦法,曲嵐竹卻已經去扶他了。
    口中還交代道:“你記得你答應我絕對不摘眼罩的。”
    如果嬴昭摘了眼罩,看到馬桶什麽的,會不會嚇的不輕?
    曲嵐竹想都不敢想那場麵,隻將他扶到馬桶上,交代他:“就這個桶,這是廁紙。”
    抓到軟如絲綿的、所謂的廁紙,嬴昭已經嚇到了。
    竟有這樣的紙的嗎?
    竟拿這般好的紙,來做這樣的事兒嗎?
    曲嵐竹知道這些東西會“嚇”到嬴昭太子一個古人,但又不能憋死他不是嗎?
    蒙著他的眼睛,讓他在外麵隨處處理,別說他願不願意,就之後的收尾工作誰做?
    反正他也見不到自己的模樣,等她把人野放了,天南地北的怕是這輩子都不再見了,她何必擔心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