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針鋒相對

字數:4399   加入書籤

A+A-


    這死女人不來鬧,他們一家三口本可以安安穩穩地過一生。
    她甚至規劃好了未來。
    等攢夠了錢,他們就移民到國外去,再也不回來了。
    軍區大院的生活雖然富足,衣食無憂,她卻覺得很窒息。
    她想每天醒來喝一杯濃咖啡,忙完家務後,坐在洋樓的落地窗前翻開一本書,最好再養兩隻狗。
    以後小川娶妻生子了,她也能子孫繞膝,頤養天年了。
    現在看來,這些規劃都成了泡影,她很不甘心。
    顧春梅慢慢抬起眼皮,“郭彩霞,你這腦容量沒有耳屎多的貨色,說話前都不經過大腦的嗎?什麽叫我們兩口子被批鬥?你是一鳴的弟媳婦,啥時候變成夫妻了?怎麽,現在裝都不裝了,直接攤牌了唄?”
    郭彩霞嘴唇微微顫抖,一雙眸子幾乎要噴出火來,胸膛快氣炸了。
    柳一鳴橫了彩霞一眼,低聲嗬斥,“你少說兩句,還嫌不亂嗎?”
    如果有別的選擇,他也不想忍氣吞聲。
    從今天第一眼見到春梅時,他就覺得春梅變了。
    以前在村子裏,他讓春梅往東,她不敢往西。
    說一不二,乖得像一隻小綿羊。
    哪怕是一個眼神,就嚇得她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喘。
    十幾年未見,她怎麽變得如此潑辣了呢。
    一言不合就動手,罵人一套一套的。
    哼,不愧是土生土長的鄉下女人,低俗至極。
    跟彩霞相比,真是雲泥之別。
    柳興發攙著一瘸一拐的老媽往前走,突然質問柳一鳴,“從前家裏斷糧,媽往軍區寫過很多信,你為什麽一封都不回?難道已經忙得回封信的時間都沒有了?”
    柳一鳴聞言,麵色一滯。
    春梅給他寫信了?
    他怎麽一封都沒收到?
    難道是寄信地址寫錯了?
    想了片刻,他猛地看向郭彩霞,眼神充滿了質疑。
    家裏的信件都是彩霞收發的。
    既然沒收到,一定是被她藏起來、或者燒掉了。
    郭彩霞心虛地側過臉去,不跟一鳴對視。
    她這麽做又是為了誰?
    還不是想讓一鳴專注自己的事情和前程,少跟家裏來往嗎。
    路過軍區醫院時,顧春梅進去檢查了一下腳踝。
    確定沒傷到骨頭,大夫給她開了兩盒好一點的消炎藥,囑咐她按時吃。
    軍屬大院不算遠,走了十五分鍾便到了。
    有幾個軍嫂坐在大院的水井前做活,有納鞋底子的,有織毛衣的,還有哄孩子的。
    正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麽。
    柳一鳴和郭彩霞剛露頭,嘀咕聲驟然變大。
    “我呸,不要臉的賤貨,你也配住在大院裏,一個冒牌貨怎麽好意思的?”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率先開罵。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這些軍嫂一聽說柳副團長跟弟媳婦睡了十幾年,皆是一臉不屑,都被惡心到了。
    “誰說不是,柳副團真把自己當成地主老財了,有一個媳婦還不滿足,居然把弟媳婦接到軍區大院,冒充軍嫂,左擁右抱的,也不撒潑尿照照鏡子,自己算是什麽東西,惡心死了。”
    “我讓我家老趙以後少跟他們來往,柳副團把正牌媳婦扔在鄉下,領著弟媳婦來軍區享福,虧我家老趙以前還把他當成人看,他簡直是豬狗不如。”
    “......”
    群情激憤,軍嫂們幾乎都是從鄉下來隨軍的。
    當然知道一個女人拉扯孩子、伺候公婆有多不容易。
    再看那個冒牌貨,穿得光鮮亮麗,人模狗樣的,就特別能理解顧春梅的心情。
    郭彩霞臉青一陣白一陣的,瞪了她們一眼,便徑直上樓去了。
    柳一鳴臉色更難看,催促興發,“快把你媽扶上樓。”
    太丟人了。
    顧春梅是個自來熟,忙從兜子裏摸出李子,分給軍嫂們吃,“這是我們老家的李子,又大又甜,你們嚐嚐看。”
    “你就是柳副團的媳婦吧。”
    老太太接過李子,打量顧春梅一番,“鄉下的日子那麽苦,你是咋熬過來的,哎!丫頭,你聽我說,趕緊跟那畜生離婚,他能做出拋妻棄子這種事,往後也不會對你好的。”
    其他軍嫂也紛紛附和,“是啊,我看你長得不差,就是太瘦太黑了,好好養養身子,打扮一下,不怕找不到男人,何必一棵樹上吊死呢。”
    顧春梅聽得心裏暖洋洋的,小聲說道:“會離婚的,但不能便宜了那對狗男女。”
    “說得對,他們舒服了這麽多年,離婚前必須讓他們出點血。”
    “是,是!”顧春梅抿嘴笑笑,跟他們攀談幾句便上樓了。
    房子是個兩居室,麵積不大,隻有50平左右。
    柳一鳴跟郭彩霞睡東臥室,西屋是柳小川的房間。
    顧春梅一進來就窩在沙發上,吩咐郭彩霞,“弟媳婦給我沏杯茶水,罵你罵的,我這嗓子眼都冒煙了!”
    郭彩霞本來就窩了一肚子火,這會兒再也忍不住了,厲聲謾罵,“大嫂沒長手嗎,我又不是你的丫鬟,你憑什麽支使我?”
    等一鳴不在時,她非得給這賤人一點顏色看看。
    “嗬!”顧春梅嗤笑一聲,“郭彩霞,你可真是國家一級保護廢物啊,長了張攪災的臉,你跟誰喊呢?是,你不是我的丫鬟,你壓根就不該出現在這裏,我跟一鳴還沒離婚呢,你一個瞎苞米爛土豆就往這湊,你算幹什麽的?”
    郭彩霞一聽,心裏怒火翻騰,“顧春梅,我叫你一聲大嫂是抬舉你,你真把自己當瓣蒜了?一鳴隨時隨地都能跟你離婚,到那時,你跟你兒子就得乖乖滾回到鄉下去,過你那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窮日子,你跟我囂張什麽?”
    “彩霞,別說了!”柳一鳴怒喝一聲。
    事到如今還分不清大小王嗎?
    春梅有夏軍長給她撐腰,豈是他們能惹得起的?
    再說了,他根本沒打算跟春梅離婚,彩霞擱這瞎得得啥呢。
    顧春梅幽幽冷笑,“郭彩霞,你自己滿身是毛,還說別人是妖怪,三張紙糊了個驢頭,你真是好大的臉啊。隻要柳一鳴被開除軍籍,攆出部隊,你跟你那崽子以後就吃土去吧,還擱這七個不服八個不忿呢,你有什麽資本跟我比?”
    家裏老大老二都能掙工分養家的,甩掉那兩個老不死的和白眼狼女兒,她就算什麽都不幹也餓不死。
    再看郭彩霞,官太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唯一的兒子還是個廢材。
    離開軍區,今後在城裏立足都難。
    郭彩霞笑了,“是不能比,我跟小川都有正經工作,有工資,跟你這在土裏刨食吃的泥腿子能一樣嗎,嗬嗬!”
    “是麽?”顧春梅笑吟吟地站起身,“那要是丟了工作,你靠誰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