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自食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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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知道這年頭找一份工作有多不容易。
    這些年知青返城,把大部分崗位都占了。
    有關係有背景的安排到機關單位,平民家庭直接進廠。
    那些運氣差的、家裏沒門路的,就隻能待業在家了。
    放眼望去,省城遍地都是無業青年和街溜子。
    顧春梅微微歎息,“媽是覺得水泥廠太埋汰了,長時間在那裏工作,會對身體不好。”
    “媽,你那是老觀念了,現在的水泥廠沒你想得那麽髒,人家都有吸塵風機了。”
    柳興發顯得很興奮。
    可轉念一想,他又覺得對不起二弟,“媽,要不把這個名額給興國吧,他比我能吃苦。”
    “不用,你去你的。”老二能說會道,腦子靈光,她以後想帶著老二做買賣。
    “媽,那咱們還回村嗎?”
    “回去,你現在去買票,咱們明天走,媽下午還要去醫院一趟。”
    既然答應夏叔了,她就得辦到。
    與此同時,鯰魚溝,老柳家。
    柳興國扛著大包小包走進院子。
    他在省城買了不少熟食和點心,打算給吳爺爺和劉會計他們送去。
    這些年他們對家裏照顧不少。
    “遭瘟的玩意,你一聲招呼都不打,自個兒就走了,你到底幹啥去了?你還知道回來?”
    剛走進屋,柳老太太就罵開了。
    看向孫子的眼神仿佛看著仇人,滿嘴噴唾沫星子。
    黃大喇叭也在炕沿邊坐著。
    自從兩家噶了親家後,走動越來越頻繁了。
    感情急速升溫。
    柳興國冷哼一聲,皺緊眉頭,“我幹啥去了,你孫女都被人販子拐跑了,你還擱這罵呢,你一天天除了罵人,你還會幹啥?”
    他離開省城時,興豔還沒找到呢。
    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興國,你、你說啥?”
    不等老太太老爺子著急呢,黃大喇叭直接從炕上跳下來,衝上前抓住柳興國的手,“你妹妹人呢?”
    奶奶的,如果柳興豔被人販子抓走了,那她的彩禮錢不就打水漂了?
    她家裏婚房都布置好了,就等著興豔回村子嫁給她兒子呢。
    柳老太太也嗷嗷地喊,“興國,你把話說清楚,你妹妹到底去哪了?”
    死丫崽子,真是翅膀硬了,都敢離家出走了。
    那天興豔跟她吵了一架,她還以為孫女回學校去了呢。
    誰能想到會遇見人販子啊。
    柳興國拍開黃大喇叭的手,不冷不熱道:“我怎知道她去哪了,你如果關心她、惦記她,那就自個兒找去唄,我又沒攔著你。”
    “你聽聽,這說得是人話嗎,興豔是你親妹妹,你還不趕緊把她找回來?”
    柳老爺子用力敲敲拐棍,老臉上的褶子皺成一團,“我和你奶都多大歲數了,走道都費勁,怎麽出去找人?”
    “愛找不找唄,管我屁事?”柳興國聳了聳肩,“當初她要去省城時,我費勁拔力勸她、攔她,她聽嗎?不聽也就罷了,還撓了我一把。那句話咋說來著,良言難勸該死鬼,她純活該她!”
    如果興豔跟他們一條心,不用爺奶吩咐,他也會主動去找的。
    可那丫頭狼心狗肺,任性的很,全然不把他這個哥哥放在眼裏。
    柳老爺子怒火萬丈,掄起拐棍就要打他,“你個孽障,孽障,我打死你算了!”
    “你快消停點吧。”
    黃大喇叭吼了一嗓子,一把抓住拐棍,冷著臉質問道:“孩他爺,他奶,我不管你家興豔是被人販子拐走了,還是故意躲起來不回村,按照保證書的約定,她都必須嫁給我兒子寶根。如果做不到,那就趁早把彩禮錢給我吐出來,是你們先違約的,這次要賠我500塊,少一分都不行!”
    哼,她在村裏活了這麽多年,還沒人敢坑她騙她呢。
    柳老太太狠狠剜了孫子一眼,看向黃大喇叭時,嘴角又涎滿了笑容,“寶根娘,你別聽興國瞎咧咧,興豔都多大人了,她上過學,有知識,怎麽可能被人販子拐跑呢。你放心,過兩天興豔就回來了,到時我保證把她完完整整地送到你家去,好不好?”
    “奶,你說啥呢?”柳興國一臉懵逼,好奇道:“你把興豔許配給王寶根了?”
    好嘛,興豔本來心氣兒就高,性格又潑辣又刁蠻,她怎麽可能嫁給王寶根?
    尤其是遇到黃大喇叭這樣的婆婆,嫁過去恐怕堅持不了三天,就得被磋磨死。
    柳老太太厲聲罵道:“這事兒你少管,我是興豔的親奶奶,我把她嫁給誰還要經過你同意啊,你個忘恩負義的狼崽子,你咋不嘎巴一下瘟死呢!”
    一想到自己和老伴餓得上氣不接下氣、興國卻吃得飽穿得暖,她心裏的火氣就噌噌往出冒。
    柳興國也懶得管,他隻是隨口問一句而已,輕哼道:“你就瞎折騰吧,這個家早晚被你折騰黃攤子,哼!”
    “閉嘴,滾出去!”柳老爺子怒不可遏,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朝孫子砸去。
    他早就看這逆子不順眼了。
    柳興國眼疾手快,反應靈敏。
    稍稍一側身,茶杯就從他眼前飛過去。
    然後就聽‘嗷’地一聲慘叫,茶杯結結實實地摑在柳老太太的麵門上。
    “哎呀,嗷,疼、疼死我了!”
    茶杯應聲而碎,老太太的額頭被砸出血了。
    鮮血順著老臉流淌下來,滴在衣襟和手背上。
    好在茶杯裏沒有熱水,不然老太太就被燙瞎了。
    “老婆子,你、你沒事吧!”柳老爺子麵色一慌,趕緊上前查看。
    老太太扯著嗓子、像殺了豬似的哀嚎,“你個老不死的,你打我幹什麽?”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是想打興國那個兔崽子,快,我帶你到劉會計那裏包紮一下。”
    劉會計身兼兩職,既幫大隊算賬,也幫人看病。
    他爹以前在村裏就是赤腳大夫,把看病的本事傳給了他。
    柳老太太抽出帕子捂住腦門,眼睛還偷偷瞄著黃大喇叭。
    這事可難辦咯。
    如果興豔真回不來,她就要賠寶根娘500塊錢。
    她都快要死了,去哪弄這麽多錢啊。
    “他奶,我醜話說在前頭。”
    眼看老太太想走,黃大喇叭拽住她,“我隻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興豔如果不回來,我就到派出所告你詐騙,不信咱走著瞧,你看我敢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