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人不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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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如月一雙眸子燃起怒火,心裏咒罵顧春梅。
    這個賤人,要不是她給長海哥吹耳邊風,夏衛國也不會找她退婚了。
    前腳解除婚約,後腳顧春梅就趁虛而入,占了她的位置。
    區區一個鄉下村婦,她有什麽資格?
    趙寶生訥訥地點點頭,“是啊,明天就是他們結婚的日子,眼下顧春梅正在車間發喜糖呢。”
    夏軍長真是有眼無珠。
    江技術員又年輕又漂亮,是多少男人眼中的夢中情人。
    姓夏的卻獨愛農村寡婦。
    真讓人費解。
    “行,我知道了!”江如月眯縫著眼睛。
    結婚是吧,好。
    你們毀了我的人生,我也不讓你們好過。
    說完,江如月便轉身離開了。
    顧春梅全然不知道江如月來過了。
    今天來裝灰的大車不多,她提前洗了澡、換好衣服,等著下班。
    “明天我也休班,早早就過去。”
    姚書琴幫顧春梅梳頭,“還有,美玲那邊也準備齊全了吧,一塊結婚雖然熱鬧,但太忙活人了,人家姑娘是第一次結婚,咱們不能光顧著自己這頭,該買的東西都買了沒?”
    顧春梅莞爾一笑,“都買差不多了,興國比我心細。”
    早上出門前,她給興國拿了3000塊錢,讓他給老關家送去,就當是彩禮了。
    喜服、被褥和枕頭等等不用自己做。
    百貨大樓就有現成的。
    各式各樣美得很,比自己縫的還漂亮。
    家裏的房子夠大,美玲和興國結婚後住東屋。
    小川住後屋,招娣睡西屋。
    她跟長海獨占西院的房子。
    兩家的院牆已經打通了,大門也改成了一扇。
    關起門來就變成兩套房子一個大院,比從前更寬敞了。
    顧春梅婚後要跟夏長海去軍區住一段時間,西院準備好的婚房暫時閑置著。
    下班後,顧春梅推著自行車走出廠區,迎麵撞見了一個熟人。
    “彩霞?”顧春梅怔了一瞬,緩緩走過去。
    有段時間沒見,郭彩霞簡直瘦了好幾圈,都快認不出來了。
    在軍區時,她養得白胖白胖的,全然一副軍官夫人的作派,貴氣得很。
    現在的她,穿著粗布起球的長褲,上身是一件綠色花棉襖,係著紅色圍脖。
    手上套著一副繡花手悶子。
    省城已經入冬了,前幾天還下了場雪,氣溫很低。
    “大嫂,我聽小川說你要結婚了,恭喜你啊。”郭彩霞笑著說道。
    她跟小川一直有聯係,家裏的事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
    顧春梅點點頭,“謝謝。”
    “家裏我就不去了,喜酒也不喝了,這點錢......”她從懷裏摸出一個紅包,塞給顧春梅,“就當是份子錢吧,雖然不多,但這是我的一片心意,大嫂別嫌少哈!”
    顧春梅不想收。
    這紅包厚厚的,裏麵應該裝了不少錢。
    郭彩霞跟柳一鳴分開後,也沒回娘家,隻身一人在省城飄著,掙點錢不容易。
    “你現在在哪裏上班呢?”顧春梅問。
    郭彩霞抿嘴笑笑,“大嫂,我沒上班,我在前街那邊開了一家包子鋪,生意還不錯,早上鋪子一開門,來吃包子的人可多了,有時候都忙不過來。”
    她唯一感謝柳一鳴的地方,就是這男人讓她練出一手好廚藝。
    柳一鳴嘴刁,喜歡吃吃喝喝。
    為了滿足這男人的食欲,郭彩霞換著花樣的給他做好吃的。
    不僅她廚藝好,就連小川也耳濡目染,做出一手好菜。
    顧春梅捏了捏手裏的紅包,沉吟片刻道:“明天我結婚,你也一起來吧。”
    聽孫公安說,柳一鳴已經死在獄中了。
    雖然郭彩霞頂替她的名額在軍區享了十幾年福。
    但顧春梅對柳一鳴的恨,要比郭彩霞多得多。
    更何況小川還是彩霞一手養大的。
    既然無法阻止二人見麵,那就順其自然吧。
    “大嫂,我去了不好吧。”郭彩霞低下頭。
    本來是新婚大喜、其樂融融的日子。
    她貿然出現,多晦氣啊。
    興發和興國那麽討厭她,到時再把她轟出去,大嫂也下不來台。
    顧春梅把紅包收好,嗔了她一眼,“按理說你也是我娘家人,又是小川的媽,你去了合情合理,沒人說啥!”
    “大嫂......”郭彩霞感動極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兒。
    真沒想到大嫂會有這樣的胸懷。
    她從前憎恨過大嫂,甚至想過給大嫂下毒,找人殺了大嫂。
    可經曆這麽多事情後,她才幡然醒悟。
    能讓自己落魄至此的罪魁禍首是柳一鳴。
    就算春梅不大鬧軍區,憑柳一鳴惡毒的秉性,也不會給她一個安穩幸福的晚年。
    所以她應該感謝大嫂讓她及時抽身,沒一錯再錯。
    “哭什麽,我結婚你不高興啊?”顧春梅佯裝生氣。
    郭彩霞忙擦擦眼淚,後退兩步,‘撲騰’一聲就跪在地上,“大嫂,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讓你和孩子們吃了十幾年的苦,我該死,我真該死,我......”
    “幹什麽,快點起來。”顧春梅左右看看,見不少工人過來圍觀,趕緊上前把郭彩霞扶起來,“柳一鳴和他爹娘已經死了,你沒必要跟我道歉!”
    “啊?死了?”郭彩霞瞪大眼睛。
    小川沒跟她提過這事啊。
    顧春梅把她扶起來,拍拍她褲子上的雪,“二老被王寶根燒死了,柳一鳴在獄中殺了寶根,公安又槍斃了柳一鳴。”
    “那兩個老不死的是罪有應得,活該!”郭彩霞舒了口氣,又問,“那興豔呢?”
    興豔是她的親閨女。
    如果當初湊夠500塊錢,她會第一時間把興豔贖回來。
    可那丫頭嫌貧愛富,知道她這個媽在省城窮困潦倒,分開後就再也沒找過她。
    “興豔還在村裏呢,寶根媽因為涉嫌綁架,也被抓起來了。”顧春梅回道。
    “寶根和他娘都不在了,興豔一個人在村裏怎麽活啊?”畢竟是親女兒,她心裏很是擔憂。
    顧春梅輕笑一聲,“我可是聽說柳興豔跟她老公公搞到一塊去了。”
    前幾天吳老蔫進城,跟她講了講村裏的事情。
    郭彩霞聽後,惡心壞了,“這叫什麽事啊,興豔到底咋想的?”
    “你去問她唄。”顧春梅聳聳肩。
    興豔要是個正直本分、心術正的人,又怎會鑽公公的被窩?
    男人剛死在獄中,家裏就紅杏出牆了。
    見郭彩霞埋著頭,一副吞了蒼蠅的表情,顧春梅拍拍她,“走吧,去我那看看,認認門。”
    “好!”彩霞點點頭。
    天色漸晚,半空中飄來一片沉雲。
    看樣子又要下雪了。
    二人騎著自行車拐進一條小胡同,身後忽然跟來兩名陌生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