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龍魂初鳴!魂王親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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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敗木屋外,最後一聲野狗淒厲的哀嚎徹底消失在濃稠如墨的夜色深處,隻留下令人作嘔的騷臭氣味在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老槐樹虯結的枝幹投下張牙舞爪的陰影,將素雲濤的身形完美地吞噬其中。他緊貼著粗糙冰冷的樹幹,那隻剛剛凝聚起魂力、準備痛下殺手的手掌,此刻卻僵硬地懸在半空,掌心沁出的冷汗被夜風吹得冰涼。
    屋內…剛才那是什麽?!
    雖然隻有一刹那,短促得如同幻覺,但那股氣息…那股純粹、狂暴、帶著無上威嚴的龍威,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了素雲濤的靈魂感知上!與白天那毀天滅地的爆發截然不同,這股氣息微弱卻極度凝練,透著一種…掌控感?仿佛沉睡的巨獸在夢中無意識地翻了個身,僅僅泄露出一絲氣息,便足以令百獸俯首,肝膽俱裂!
    “他在嚐試掌控力量?!這才過去多久?!”素雲濤的心髒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緊,瘋狂地擂動著胸腔,幾乎要破膛而出!白天那孩子還虛弱得如同風中殘燭,被那股恐怖力量反噬得口吐鮮血,連站立都需要母親背負!這才幾個時辰?黑夜尚未褪去,他竟然…竟然已經開始嚐試溝通那足以毀滅自身的雙生武魂?而且,似乎還…成功了那麽一絲絲?!
    巨大的震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素雲濤。白天那毀天滅地的景象再次清晰地浮現在腦海,混合著此刻感知到的這一絲凝練龍威,讓他對這個名叫夜辰的孩子,產生了一種近乎本能的、深入骨髓的敬畏!這已經不是天才可以形容的了!這是妖孽!是怪物!
    他猛地深吸一口氣,冰冷的夜風灌入肺腑,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身體如同最警惕的獵豹,每一塊肌肉都繃緊到了極致,感官放大到極限,死死鎖定著那扇沉寂下來的破舊木門。眼神銳利如鷹隼,在黑暗中閃爍著幽冷的光。守護!不惜一切代價守護!主教大人的話如同驚雷在耳邊炸響——這孩子若有差池,提頭去見教皇冕下!這絕非戲言!
    屋內,昏黃的油燈將殘破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土牆上,跳躍不定。
    夜辰依舊緊閉雙眼,小小的身體在單薄的被褥下微微起伏。額角細密的汗珠早已冷卻,但眉心處卻隱約殘留著一絲極淡、幾乎無法察覺的疲憊褶皺。然而,在這份疲憊之下,一種難以言喻的銳利與深沉,卻悄然沉澱在他稚嫩的五官輪廓之中。
    意識海中,那場與紫電龍皇本源烙印的初次“會麵”所帶來的靈魂震蕩,如同退潮般緩緩平息。那無邊無際、充斥著毀滅雷霆的紫色海洋,那道如同擎天巨柱般聳立、散發著洪荒龍威的本源烙印,依舊讓夜辰的靈魂感到陣陣刺痛和渺小。但這一次,他不再是被動承受衝擊的扁舟!
    就在他的意念觸須即將被狂暴龍威徹底撕碎的刹那,那縷維係平衡的清涼氣息驟然變得明亮了一絲!它如同最靈活的引線,瞬間纏繞上夜辰探出的意念,將其保護起來,同時,一縷極其微弱卻清晰無比的“安撫”之意,順著這氣息傳遞向那暴躁的龍皇烙印!
    就是這一縷來自靈魂深處的安撫,如同甘霖滴入滾油!那狂暴衝擊的龍威,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微不可察的一滯!
    夜辰抓住了這千載難逢的瞬息!他的意念,如同最靈巧的遊魚,在那狂暴雷霆的間隙中倏然穿過,終於真正地、輕輕地“觸碰”到了紫電龍皇本源烙印那冰冷而威嚴的“表皮”!
    轟!
    仿佛宇宙初開!
    一股龐大到難以想象、卻又帶著奇異親和感的意念洪流,如同決堤的江河,瞬間順著那微小的接觸點,倒灌入夜辰的識海!那不是具體的知識,更像是一種血脈相連的本能!關於雷霆的形態、毀滅的真諦、龍威的本質…無數模糊卻直指本源的感悟碎片,混雜著震耳欲聾的龍吟雷鳴,瘋狂地衝擊著他的意識!
    劇痛!撕裂般的劇痛再次席卷靈魂!但這一次,劇痛之中,卻夾雜著一絲前所未有的…明悟與掌控感!他仿佛能“看到”體內那些狂暴奔騰的紫色雷霆,它們運行的軌跡,它們力量的節點!雖然依舊無法指揮調動,卻不再是完全陌生和不可控的毀滅之源!
    他知道,自己成功了!邁出了掌控這恐怖力量的第一步!雖然代價是精神力瞬間被抽空,靈魂疲憊欲死,但這扇門,已經被他推開了一條縫隙!
    “嗬…”一聲極其輕微、帶著濃濃疲憊和一絲滿足的歎息,從夜辰緊抿的唇間逸出。
    這微不可聞的聲音,卻如同驚雷般落在蜷縮在床邊的林婉耳中。她猛地一個激靈,從混沌的淺眠中驚醒,布滿血絲的眼睛瞬間睜開,帶著尚未褪盡的驚恐,慌忙看向床上的兒子。
    “辰兒?”她的聲音沙啞幹澀,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你…你醒了?感覺怎麽樣?還疼嗎?”她冰涼的手立刻覆上夜辰的額頭,感受著那正常的溫度,緊繃的心弦才稍稍鬆弛了一絲,但眼中的擔憂卻絲毫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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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辰緩緩睜開眼。黑暗中,他的瞳孔深處似乎有極其細微的紫色電芒一閃而逝,快得讓人以為是油燈火苗的倒影。對上母親那雙充滿血絲、寫滿無盡擔憂的眼睛,一股暖流混雜著酸澀瞬間衝垮了剛剛獲得一絲掌控感的喜悅。他看到了母親臉上未幹的淚痕,看到了她眼底濃得化不開的青黑,看到了她因為恐懼和疲憊而微微顫抖的肩膀。
    “娘…”夜辰的聲音依舊虛弱,卻比之前多了一絲生氣。他努力抬起仿佛灌了鉛般沉重的手臂,極其緩慢地,用自己冰涼的小手,輕輕握住了母親覆蓋在他額頭上的、同樣冰涼且布滿老繭的手背。“我…好多了…不疼了…”他試圖擠出一個笑容,卻發現臉上的肌肉僵硬得厲害。
    “真的?”林婉的聲音帶著哭腔,反手緊緊握住兒子的小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的浮木,“你可別騙娘…剛才…剛才那火…那電光…”白天那可怕的一幕再次浮現,讓她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真的沒事了,娘。”夜辰的聲音帶著一種超越年齡的平靜和篤定,他感受著體內那兩股雖然依舊奔騰卻暫時達成微妙平衡的力量,輕輕說道,“那是…武魂的力量。我…好像能稍微…感覺到它們一點了。”他沒有說掌控,那太過遙遠,但“感覺”這個詞,卻給了林婉一線模糊的希望。
    “感…感覺到?”林婉茫然地重複著,這個詞對她來說太過陌生。但看著兒子清澈的眼神中那份少有的篤定,她心中那塊壓得她喘不過氣的巨石,似乎鬆動了一絲絲。她不懂武魂,她隻知道兒子現在看起來比之前好多了,至少眼神不再那麽渙散痛苦。
    “嗯。”夜辰輕輕應了一聲,目光掃過屋內家徒四壁的淒涼,最後落回母親憔悴不堪的臉上,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揪緊。貧窮,弱小,朝不保夕…這樣的日子,他受夠了!前世掙紮求生,今生難道還要讓這唯一的至親繼續在泥濘中掙紮嗎?
    變強!掌控力量!
    這念頭從未如此刻般清晰、迫切!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灼燒著他的靈魂!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眼前這個用瘦弱肩膀為他撐起一方天地的女人!
    “娘,”夜辰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我餓了。”
    “啊?餓…餓了?好好好!餓了就好!想吃東西就好!”林婉先是一愣,隨即臉上猛地綻放出一種近乎狂喜的光芒!餓了!兒子知道餓了!這在經曆了那樣可怕的事情後,簡直是天大的好消息!巨大的喜悅瞬間衝淡了疲憊和恐懼,她手忙腳亂地站起身,差點絆倒,“娘這就去做!這就去做!熬粥!熬最稠的米粥!娘去拿米!”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跌跌撞撞地奔向角落那個裝著全家口糧、早已見底的米缸。
    夜辰看著母親因為一句“餓了”而重新煥發出生機的背影,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從米缸底部刮出最後一把帶著陳味的糙米,眼底深處,那剛剛沉澱下去的銳利光芒,再次變得無比堅定。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終於過去。
    東方的天際泛起一絲魚肚白,微弱的晨光艱難地穿透稀薄的雲層,灑落在聖魂村低矮的屋頂和泥濘的小路上,驅散著夜的寒意。沉寂了一夜的村莊,開始有零星的雞鳴犬吠響起。
    夜辰家那破敗的籬笆小院外,老槐樹的陰影下。
    素雲濤如同一尊泥塑木雕,保持著高度警戒的姿勢一動不動,已經整整一夜。露水浸透了他黑色的勁裝,冰冷地貼在皮膚上,帶來陣陣寒意。他的臉色因為長時間的緊繃和精神高度集中而顯得有些蒼白,眼窩深陷,布滿了疲憊的血絲。然而,他的身軀依舊挺得筆直,眼神如同淬火的鷹隼,銳利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風吹草動。這一夜,他如同最忠誠的守夜犬,精神感知牢牢籠罩著那間小屋,連一隻試圖靠近的耗子都被他外放的魂力無聲地震死在牆根下。
    就在天色將明未明,村道上開始有早起的村民探頭探腦之際——
    咻!咻!咻!
    數道破空之聲由遠及近,帶著急促的韻律,撕裂了清晨的寧靜!
    素雲濤瞳孔猛地一縮!全身魂力瞬間催動到極致,獨狼武魂虛影在身後一閃而逝!他猛地抬頭,銳利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聲音來源的方向!
    隻見三道身影,如同撕裂晨霧的黑色閃電,以驚人的速度從諾丁城方向疾馳而來!他們並未落地,而是憑借著強悍的魂力,在離地數尺的高度低空飛掠,腳尖偶爾在屋脊或樹梢上輕輕一點,便再次飆射出數十丈遠!速度快得在空氣中留下淡淡的殘影!
    為首一人,正是昨夜諾丁城主殿中那位威嚴深重的主教——馬修諾!他依舊穿著那身華貴的銀紋白袍,三劍徽章在初升的晨光下折射出冷硬的金屬光澤。此刻的他,臉上再無半分在書房內的深沉算計,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凝重到極點、甚至隱含一絲焦慮的急迫!他那雙細長的眼睛死死鎖定著聖魂村的方向,魂王級別的強大氣息毫無保留地擴散開來,形成一股無形的威壓,將沿途早起村民驚駭的目光和議論聲瞬間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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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跟在他身後的兩人,同樣身著武魂殿執事的黑色勁裝,氣息沉凝,赫然都是魂尊級別的強者!左邊一人身材高大,麵容剛毅,背負一柄寬厚的闊劍,每一步踏出都沉穩有力,落地無聲。右邊一人則身形瘦削,動作異常輕盈靈動,如同鬼魅,腰間懸掛著一對閃爍著幽藍寒芒的短刺。兩人的神情同樣緊繃,眼神銳利如刀,警惕地掃視著下方越來越近的村莊。
    “來了!”素雲濤心中一凜,隨即湧起一股巨大的釋然和更深的敬畏!主教大人親自來了!而且帶來了兩位魂尊級別的精英執事!這等陣仗,足以橫掃諾丁城周邊所有勢力!僅僅是為了一個剛剛覺醒的孩子!這足以說明武魂殿高層對此事的重視程度,遠超他的想象!
    他不敢怠慢,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徹夜守護的疲憊,身形如同獵豹般從陰影中無聲滑出,迎著那三道飛速掠近的身影,單膝跪倒在村口唯一還算平整的空地上,頭顱深深低下:“諾丁城武魂分殿巡查執事素雲濤,恭迎主教大人!恭迎兩位大人!”他的聲音因為激動和長時間未飲水而顯得異常嘶啞。
    唰!
    三道身影幾乎同時落地,帶起的勁風吹得地麵塵土飛揚。馬修諾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瞬間掃過素雲濤全身,確認他身上並無戰鬥痕跡,且那間破舊小屋依然完好無損地矗立在晨光中時,緊繃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一絲。
    “人呢?”馬修諾的聲音低沉而急促,沒有絲毫客套,開門見山。
    “回稟主教大人!”素雲濤不敢抬頭,語速極快卻異常清晰,“目標夜辰與其母林婉,整夜居於屋內,未曾外出!屬下寸步未離,以武魂起誓,期間除幾隻被血腥氣引來的野狗靠近,被…被目標無意識泄露的一絲氣息驚退外,絕無任何外人或危險靠近!”他刻意強調了“無意識泄露的一絲氣息”,這足以證明他之前的匯報絕非虛言,那孩子確實在嚐試掌控力量!
    一絲氣息便能驚退野獸?!馬修諾和他身後兩位魂尊執事的眼神同時一凝!尤其是那位身材瘦削、腰間別著短刺的魂尊,眼中更是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精光。
    “一絲氣息…”馬修諾低聲重複了一遍,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底深處翻湧著更加複雜的情緒。他不再多問,目光越過素雲濤,直接落在那扇緊閉的、透出微弱燈光的破舊木門上,沉聲道:“引路!”
    “是!”素雲濤立刻起身,收斂氣息,如同最恭敬的向導,快步走在前麵。
    清晨濕潤的空氣中彌漫著草木的清新和淡淡的煙火氣。幾縷炊煙從村中幾戶人家歪斜的煙囪裏嫋嫋升起。幾個早起的村民正扛著農具準備下地,驟然看到村口出現的這幾位氣勢驚人的“大人物”,尤其是感受到馬修諾身上那無意散發的強大魂壓,頓時嚇得臉色煞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手裏的鋤頭掉在地上都渾然不覺,眼中充滿了驚懼和茫然。
    馬修諾三人對這些螻蟻般的村民視若無睹,在素雲濤的引領下,徑直走向夜辰家那低矮破敗的籬笆小院。
    吱呀——
    就在他們即將走到院門前時,那扇布滿裂縫的木門,被人從裏麵緩緩拉開了。
    晨光湧入昏暗的屋內,勾勒出一個瘦小的身影。
    夜辰站在那裏。
    他換上了一件洗得發白、同樣打著補丁但還算幹淨的粗布短褂,臉色依舊帶著大病初愈般的蒼白,嘴唇也缺乏血色。小小的身體在寬大的衣服裏顯得更加單薄。那雙眼睛卻異常清澈明亮,如同初融的寒潭,平靜無波地迎向門外四位不速之客銳利如刀的審視目光。一夜的溝通與那一絲靈魂的蛻變,在他眼底沉澱下遠超年齡的沉穩與深邃。雖然體內力量依舊蟄伏,但站在那裏的他,如同一柄收入鞘中的絕世神兵,收斂了鋒芒,卻無法掩蓋那份源自靈魂深處的不同凡響。
    在他身後半步,林婉緊張地攥著兒子的衣角,臉色比夜辰還要蒼白,身體微微顫抖著,看向門外那些衣著華貴、氣勢迫人的魂師大人的眼神,充滿了無法掩飾的恐懼和不安,如同受驚的母鹿。但她依舊咬著牙,挺直了瘦弱的脊背,固執地站在兒子身邊。
    晨風吹過,帶著涼意。
    破敗的小院前,一方是代表武魂殿威嚴、衣冠楚楚、氣息強大的一位魂王和三位魂師。
    一方是相依為命、家徒四壁的孤兒寡母。
    雙方的目光在空中交匯,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而微妙。
    馬修諾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儀器,瞬間將夜辰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沒有魂力波動!一絲都沒有!這完全符合剛剛覺醒、尚未修煉的孩童狀態。然而,這孩子的眼神…這沉穩如淵、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神…還有素雲濤匯報的那“一絲驚退野獸的氣息”…這絕不是一個普通六歲孩童所能擁有的!
    他臉上的凝重之色更濃,甚至帶上了一絲前所未有的鄭重。他緩緩抬起手,阻止了身後那位高大魂尊下意識想要釋放魂力探查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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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辰?”馬修諾開口了,他的聲音刻意放緩,收斂了魂壓,努力擠出一絲溫和,但那久居上位的威嚴卻如同烙印般無法完全抹去。他微微彎下腰,讓自己的視線盡量與夜辰平齊,目光落在夜辰蒼白卻平靜的小臉上,“我是諾丁城武魂主殿的主教,馬修諾。”
    他指了指身後兩位肅立的魂尊:“這位是斯諾克執事高大劍魂尊),這位是影刺執事瘦削短刺魂尊)。昨夜聽聞素雲濤執事匯報,得知聖魂村出了一位萬載難遇的絕世天才,擁有傳說中的雙生武魂,老夫心中實在激動難耐,故此星夜兼程,冒昧前來拜訪。驚擾之處,還請小友…和這位夫人,海涵。”
    馬修諾的姿態放得前所未有的低,甚至用上了“小友”、“拜訪”、“海涵”這樣的敬語!身後的素雲濤和兩位魂尊執事心頭劇震,卻不敢有絲毫表露。
    林婉被這“大人物”突如其來的客氣弄得手足無措,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夜辰的目光平靜地掃過麵前這位白淨麵皮、眼神精明的魂王主教,又掠過他身後三位氣息淩厲的魂師。對方的姿態、話語中的試探與隱藏的急切,如同攤開的棋局,清晰地映在他那雙經曆過生死邊緣的眸子裏。他微微點了點頭,聲音平靜無波,帶著孩童的稚嫩,卻又有一種不容置疑的沉穩:“馬修諾主教,三位大人,早上好。”
    沒有惶恐,沒有激動,沒有好奇。隻有一絲恰到好處的疏離和…理所當然的平靜。
    這份超乎尋常的鎮定,讓馬修諾眼角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他臉上的笑容更加溫和,如同誘哄幼獸的老狐狸:“好,好。小友果然與眾不同。”他頓了頓,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夜辰瘦弱的身體和蒼白的麵色,關切地問道:“小友身體可還安好?聽聞覺醒時有些…波動?”
    “謝主教關心,已無大礙。”夜辰的回答言簡意賅,滴水不漏。
    馬修諾眼底精光一閃,顯然不信。他目光轉向一直緊繃的林婉,臉上的笑容更加和煦:“這位便是林夫人吧?夫人辛苦養育如此麟兒,實乃武魂殿之幸,魂師界之福啊!”他朝身後那位身材瘦削的影刺執事使了個眼色。
    影刺執事立刻會意,上前一步,臉上努力擠出盡可能友好的笑容雖然在他冷硬的臉上顯得有些怪異),雙手捧上一個用錦緞包裹、一尺見方的精致木盒。盒蓋打開,一股濃鬱的、帶著清甜藥香和精純能量的氣息瞬間彌漫開來,驅散了清晨空氣中的寒意。
    盒內紅絨墊上,整齊地擺放著幾樣東西:三支用玉瓶盛放的、流淌著翠綠色澤的粘稠液體百年玉髓液);幾枚色澤金黃、散發著柔和微光、形似小劍的果實凝神果);還有一小塊用油紙仔細包好的、散發著誘人甜香和淡淡奶味的金色糕點金玉酥)。
    “林夫人,小友,”馬修諾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誠意,“初次見麵,些許薄禮,不成敬意。這三支是百年玉髓液,最是溫和滋補,固本培元,對小友恢複元氣大有裨益。這幾枚凝神果,有助於凝練精神,安撫神魂。這點金玉酥,是用上好靈麥和初乳精製,給小友當個零嘴兒。”
    這份禮物,價值不菲!尤其是百年玉髓液和凝神果,對於魂師都是極好的輔助之物,在諾丁城這種地方更是有價無市!給一個剛剛覺醒的孩子用來“恢複元氣”和“當零嘴兒”,這手筆不可謂不大!其拉攏示好之意,昭然若揭!
    林婉看著盒子裏那些她從未見過、光看賣相就知道極其珍貴的“薄禮”,整個人都懵了,手足無措,下意識地看向兒子。
    夜辰的目光淡淡掃過木盒內的東西,前世見識讓他瞬間判斷出這些物品的價值。他抬起眼,看向馬修諾那雙看似溫和、實則精明銳利的眼睛,平靜地問道:“主教大人,無功不受祿。您深夜至此,想必不止是為了送禮?”
    馬修諾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隨即恢複自然,心中對夜辰的評價再次拔高。此子,心性遠超其齡!他收起臉上的笑意,神情變得無比鄭重,甚至帶著幾分肅穆:
    “小友快人快語,老夫也不繞彎子了。”他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聲音清晰地回蕩在小小的院落中,“老夫此來,是代表武魂殿諾丁城主殿,正式向小友發出邀請!懇請小友加入武魂殿!”
    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帶著一種近乎狂熱的光芒:“小友擁有紫電龍皇、裂空劍此等曠古絕今的雙生神級武魂!此乃天佑武魂殿,天命所歸!若小友願入我殿,武魂殿必將傾盡所有資源,為小友鋪平通往巔峰之路!大陸最頂尖的封號鬥羅強者將親自指導小友修煉!最頂級的冥想秘法、魂環搭配、魂骨獲取…武魂殿的一切,都將向小友敞開!假以時日,小友必成封號鬥羅,乃至…登臨絕世!名震大陸,光耀千秋!”
    這番許諾,擲地有聲,充滿了難以想象的誘惑!封號鬥羅的指導?頂級資源?登臨絕世?任何一個詞匯,都足以讓大陸上無數魂師瘋狂!素雲濤在後麵聽得呼吸急促,眼中充滿了向往。斯諾克和影刺兩位魂尊,看向夜辰的目光也充滿了難以掩飾的羨慕與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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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微光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夜辰那張依舊平靜無波的稚嫩臉龐上。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
    夜辰聽完這足以讓任何人熱血沸騰的許諾,臉上並沒有流露出激動或狂喜。他甚至沒有立刻回答。那雙清澈的眸子緩緩抬起,越過麵前神情熱切的馬修諾,越過他身後三位氣息強大的魂師,最終,落回到身邊緊緊攥著他衣角、身體因為緊張和恐懼而微微顫抖的母親林婉身上。
    晨光照亮母親憔悴的臉龐,照見她眼底深重的青黑和無法掩飾的惶恐。她不懂什麽封號鬥羅,不懂什麽絕世強者,她隻知道這些人很可怕,他們要把她唯一的兒子帶走。
    夜辰的目光在那張寫滿擔憂和卑微的臉上停留了片刻。
    然後,他緩緩轉回頭,迎向馬修諾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睛。
    小小的孩童,站在破敗的籬笆院內,麵對著代表武魂殿一方主殿的魂王強者,聲音不高,卻清晰無比,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平靜地提出了他的條件:
    “加入武魂殿,可以。”
    院落裏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呼吸仿佛都停滯了一瞬。
    馬修諾眼中的狂喜剛剛升起——
    夜辰緊接著的話,卻像一盆冷水,瞬間澆熄了所有人的幻想:
    “但我娘,必須跟我一起走。”
    他的目光堅定如磐石,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她所在之處,即是我夜辰立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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