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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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吐出這一大口血後,黎笑笑感覺那股壓迫感消失了很多,整個人也能喘過氣來了。
    她順了幾口氣,剛想下床點燈倒杯水喝,門口傳來毛媽媽拍門的聲音:“笑笑,你怎麽樣了?”
    原來毛媽媽才剛剛躺下,並未睡著,猛地聽見隔壁嘔吐的聲音,她立刻就拿著油燈找過來了。
    見黎笑笑沒有回答,她用力一推,門一下就被推開了,黎笑笑倚著床頭、唇邊帶血的模樣被她看了個一清二楚。
    毛媽媽大吃一驚:“笑笑,你怎吐血了?”
    燈光照到地上,竟然是黑乎乎的一灘血。
    毛媽媽大驚:“這血怎麽是黑的?”她一下就想到黎笑笑睡前喝的那碗藥,莫非是回春堂的大夫給她下毒了?
    黎笑笑感受了一下身體狀況,覺得整個人舒服多了,她下床倒了一杯水漱了漱口,仔細感覺了一下,欣喜道:“毛媽媽,我現在舒服多了。”
    毛媽媽剛想著要去回稟夫人讓人連夜給她找大夫,但聽她這樣一講,登時愣住了:“什麽?”
    黎笑笑道:“之前我不是一直覺得心口悶悶地痛嗎?現在覺得好多了。”
    毛媽媽疑惑道:“難道是把堵在心口的瘀血吐出來了?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黎笑笑用力握了下手心,這次需要好一陣才能感覺到那股悶悶的痛,她驚喜道:“毛媽媽,我覺得我好多了。”
    毛媽媽半信半疑地看著她,想了一下還是不放心:“明天午後我跟你去回春堂找謝大夫,問清楚是怎麽回事。”吐血可不是小事,一個處理不好成了老疾,是要一輩子跟著的,黎笑笑今年才十五歲,日子且長著呢。
    第二天午飯後,毛媽媽跟齊嬤嬤說了一聲,要親自帶黎笑笑出去複診。
    因為黎笑笑救了柳枝的關係,齊嬤嬤心裏已經很認可黎笑笑了,聽毛媽媽說她昨天還吐了血,忙道:“那是得趕緊找謝大夫再好好治一治,馬虎不得。”
    毛媽媽帶著黎笑笑出門,找到了謝大夫。
    毛媽媽大馬金刀地在謝大夫身前坐下,把他昨天開給黎笑笑的藥打開放到了謝大夫麵前:“謝大夫,昨天我們家笑笑吃了你給她開的藥,不到一個時辰就吐了血,你是不是給她開錯藥了?”
    謝大夫臉色大變,立刻伸手給黎笑笑把脈,把完之後眼裏閃過一抹訝異:“你昨天吐了多少血?”
    黎笑笑道:“就吐了一口。”
    毛媽媽插嘴道:“不過那血黑乎乎的,看著可嚇人了。”
    謝大夫就鬆了一口氣:“這是你胸中瘀堵的血塊吐出了一點,小娘子的脈象跟昨天比已經稍有起色了,看來昨天那方藥還是有點效果的。”
    毛媽媽半信半疑:“大夫,我是做廚娘的,也會做藥膳,你這方子裏的藥幾乎全是溫補的,沒見可以治傷的藥呀?”
    謝大夫就捋了捋胡子:“正是因為她傷得太重,不好一下子下猛藥拔除,用溫和的方子吊著,慢慢把這些胸中的瘀血去除,她才不至於一下子病倒呀……”
    他詳細地給毛媽媽說了一遍昨天給黎笑笑把脈的情況:“小娘子離開後,我跟掌櫃的討論了半天,明明我們兩人都覺得她的病情十分嚴重,為何卻沒有症狀?但醫者無崖,同樣的病在不同的人身上表現也差十萬八千裏,最後我們隻能歸因於小娘子體質特殊,這對別人來說非常嚴重的病,但在她身上隻是潛伏著並未發作,所以我們不敢用猛藥,若一下子催發得厲害了,反而會適得其反,一個不察還可能害了她性命,如此一直用溫和的藥慢慢吊著,把她的底子養好了,瘀血散盡了,身體自然就能好起來了。”
    毛媽媽這才相信黎笑笑是真的病得很嚴重,但謝大夫做了幾十年的大夫都覺得她體質特殊少見,毛媽媽就更不可能見過了。
    她嘖嘖讚歎:“你這丫頭也算是有福了,在廚房天天幹重活也沒見你哪裏不舒服了,若不是謝大夫跟掌櫃的都認定你有傷在身,我是絕對不敢信的。”
    黎笑笑嗬嗬地笑了兩聲。
    毛媽媽把藥收起來,問謝大夫:“對了,大夫,她既然病得這麽嚴重,那她幹重活有沒有影響?”
    謝大夫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喃喃道:“沒症狀就算了,竟然還能幹重活?”
    毛媽媽道:“對,她每天挑兩大缸水,兩三天還要劈一回柴,都是重活。”
    謝大夫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隻能感歎黎笑笑的生命力頑強:“如果她未感覺有不適,保持現狀也無妨……”
    毛媽媽這樣問也是有道理的,畢竟黎笑笑剛剛入府就被發現有重症,老爺夫人一個不喜隨手就打發掉了,跟她處了十幾天,毛媽媽對她還是比較滿意的。
    畢竟一個得力的幫手不好找,隻要她的病不影響差事,她決定幫黎笑笑隱瞞病情。
    回去的路上她仔細地叮囑黎笑笑:“千萬不要在別人麵前漏了底細,隻說要慢慢養著,知道了嗎?”
    黎笑笑用力地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回去後,齊嬤嬤果然跟毛媽媽問起黎笑笑的病情,毛媽媽幫她說話:“大夫說是體虛過度,要用些溫補的藥材慢慢養著,每天煎一服藥喝著,倒是不影響差事。”
    齊嬤嬤就放了心,回頭拿給毛媽媽一個盒子:“這是我送她的一小根參,讓她泡著水喝吧。”這根參也是為了感謝她救了柳枝的命,齊嬤嬤不是不識好歹的人。
    毛媽媽代黎笑笑謝過齊嬤嬤,回去交給黎笑笑,黎笑笑打開一看,是一根筷子大小的人參。
    她從來沒見過人參,問毛媽媽:“這是什麽?”
    毛媽媽笑道:“這是人參,我幫你切成片,你用溫水泡了喝,連渣子一起吃進去,大補的。”
    這麽小的東西,大補?
    黎笑笑疑惑了。
    毛媽媽道:“可別小看這根參,起碼要四五兩銀子呢。”
    黎笑笑大吃一驚:“這麽貴!”
    毛媽媽道:“那當然,這種個頭還算可以了,如果是拇指粗細,那得上百兩一根。”
    黎笑笑道:“齊嬤嬤為什麽要送我一根這麽貴的人參?”
    毛媽媽道:“還不是因為你救了柳枝一命,她兒子媳婦孫子都不在身邊,隻有一個孫女兒陪著,齊嬤嬤疼她比疼孫子還多,怎麽能不著急柳枝的身家性命?說實話昨天若不是你把她搶回來,齊嬤嬤不定要怎麽傷心呢。”真要被拐走了,齊嬤嬤這輩子都不可能把柳枝找回來了。
    毛媽媽道:“給你你就收著吧,記得齊嬤嬤的好,你有什麽好東西了,也給她帶一份,她是內院的管事,她對你印象好了,你的日子也好過些……”
    說到這裏,她又歎了一口氣,其實這都是大宅門的生存之道,若是還在京城的府裏,這一套自然有用處,但老爺夫人都被貶到了這處地方,他們後院也人口簡單,她教黎笑笑這些,大概也是用不上了吧?
    黎笑笑慢慢適應了現在的生活,考慮到她有傷在身,毛媽媽派給她的活明顯變少了,她每天早上起來把兩大缸的水打滿,把兩個灶台的火燒上,毛媽媽就會讓她回屋休息,有人問起,她就說她回房做針線了。
    說句實在的,黎笑笑連穿針都不利索,根本不會做針線活。
    她就沒做過這麽精細的活計。
    謝大夫配的藥她每天都在喝,齊嬤嬤送給她的參她也吃了,胸中悶悶的感覺越來越輕,直到七天後消失不見。
    毛媽媽高興地跟她說藥有效果,她的嘴唇都紅潤了不少。
    但黎笑笑知道這都是表象。
    她的身體是在好轉,但代價是她的異能消失了。
    她身上的傷與其說是這些中草藥治愈的,不如說是燃燒她的異能治愈的。
    因為她打不開脖子上的項鏈了。
    在外人看來,這隻是一根普通的銀色鏈子,裏麵卻藏著她最大的秘密。
    隨著那股悶痛的感覺消失了,她也完全感覺不到異能的存在了。
    她就知道,時空隧道不是那麽好穿越的,她沒在亂流中被粉碎了身體已經是個天大的奇跡了,留下一身傷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這個世界的人攻擊力太低,許是天道規則不允許她擁有太超前的力量,所以把它收回了。
    無論如何,消失了就消失了,黎笑笑接受良好,反正她就算隻剩下一身體表之力,三五個人還是沒辦法近她身的。
    夠她自保就足矣。
    她吃完藥後去了回春堂複診,把謝大夫跟掌櫃的驚得目瞪口呆,再三詢問她是不是吃了什麽靈丹妙藥,最後得知她吃了一根人參後,兩個人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謝大夫甚至想看看那根參長什麽樣,為什麽能在短短七天之內把她治愈。
    人參當然沒有了,連胡須渣渣都沒留下,全讓她吃了,而且她知道人參跟那些補藥隻是起到了輔助的作用,真正的原因是它們的藥性引動了她體內殘存的異能,加快了異能治傷的速度。
    此刻她悠閑地躺在縣郊路邊的一棵分岔的樹上,雙手枕在腦後,嘴裏叼著一根草,樹下,一頭老牛正悠閑地吃著草。
    她現在多了一個工作,放牛。
    其實她完全可以跟送柴的山民買草,很便宜,十文能買老牛五天的草料,但她不想一直待在縣衙的後院裏,她想出來看一看這個世界。
    放牛實在是個很適合她的工作。
    廚房的活也就早晚忙一些,她做完了,就可以牽著她的牛出來吃草了,順便可以散散心。
    出來的這些日子她聞到了花的香味,草的清新,感受到了風的味道,看牛吃得歡,她甚至還低下頭學著它的樣子咬了一口翠綠的青草,感受它們青澀的味道,再呸呸呸地吐掉。
    她很歡喜,這個沒有變異的世界讓她愛不釋手。
    如果能再多吃點肉就好了。
    她正沉醉著,突然聽到官道上傳來馬蹄噠噠聲,她好奇地抬眼望去,一輛有著泌陽縣標記的馬車出現在眼前。
    消失了十來天的孟縣令,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