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廢院藏玄機,纖指初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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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南方向,那一絲精純至極的木靈之氣,如同在無邊黑暗中點燃的一盞孤燈,瞬間照亮了林微晚晦暗的前路。
這具身體的原主,那個懦弱可憐的林微晚,已經在那冰冷的池水中徹底逝去。如今坐鎮這軀殼的,是來自修仙界的玄門宗師——林清玄!
林微晚站在窗前,任由微涼的、帶著池塘水汽的風拂過蒼白的麵頰。體內,那道屬於原主的殘念,在感知到“舊院”這個方向時,激動地悸動了一下,帶著孺慕、委屈、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渴望。
母親的舊院……
那個在原主記憶裏,隻剩下模糊的溫柔輪廓和滿院荒草的地方。
看來,那裏埋藏的秘密,遠不止於此。
必須去!立刻就去!
這具身體太弱,這個世界靈氣太稀薄。若找不到快速恢複力量的途徑,林微晚空有玄門宗師之魂,也隻能是籠中困獸,遲早會被柳媚母女以及她們背後可能存在的黑手,啃噬得骨頭都不剩。
“咳咳……”一陣虛弱的咳嗽不受控製地湧上喉頭,肺部傳來火辣辣的刺痛。這落水留下的寒症,以及長期被柳媚用藥物和邪術侵蝕的虧空身體,都在向她發出警告。
林微晚需要力量,更需要……一個立威的契機,一個能讓這林家大宅裏所有魑魅魍魎,至少在明麵上,不敢再輕易欺辱她的“勢”!
林微晚緩緩轉過身,那雙冰眸掃過房間裏噤若寒蟬的三人——剛才被她眼神嚇到的老嬤嬤,以及兩個低眉順眼、大氣不敢出的粗使丫鬟。
“你,”林微晚的目光落在那個老嬤嬤身上,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儀,“叫什麽?”
那老嬤嬤渾身一顫,差點又腿軟跪下,連忙躬身,聲音發抖:“回、回大小姐,老奴姓張,大家都叫我張嬤嬤,是、是夫人……是柳夫人派來伺候您的。”
“張嬤嬤。”林微晚重複了一遍,語氣聽不出喜怒,“從現在起,你去給我準備幾樣東西。”
“大小姐請、請吩咐。”張嬤嬤頭垂得更低。
“上好的朱砂,要辰州產的,色澤鮮紅如血者最佳。新筆,狼毫或紫毫均可,筆鋒要銳利。黃表紙,要質地均勻,不含雜質的。再要一塊普通的硯台,一碗無根水(雨水)。”林微晚語速平穩,清晰地報出所需之物。
這些都是繪製基礎符籙最簡單的材料。雖然效果會大打折扣,遠不如用蘊含靈力的玉石、獸血、靈木,但在眼下這窘迫境地,也隻能將就了。
張嬤嬤聽得一愣,臉上露出茫然和為難的神色:“大小姐,您要這些……這些東西做什麽?朱砂……那、那都是道士畫符用的,不吉利啊!而且,府裏的份例,尤其是您這邊的用度,都、都是由柳夫人那邊統一管著的,老奴怕是……”
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一,東西“不吉利”;二,她沒錢沒權,弄不來。
林微晚眼神一寒。
林微晚知道柳媚會克扣用度,卻沒想到連這點最基本的東西都敢阻攔?
“不吉利?”林微晚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目光似有若無地再次瞟向那個剛剛被搬走“聚陰瓶”的角落,“比那日夜汲取生人陽氣,招引陰邪之物‘聚陰’的瓶子,更不吉利麽?”
張嬤嬤嚇得臉都白了,瞬間想起了剛才大小姐點破瓷瓶時,柳夫人那驟變的臉色。張嬤嬤可是柳夫人派來的,若被大小姐認定和那“不幹淨”的東西有關……
“至於用度……”林微晚向前踏出一步,明明身形依舊單薄,但那一步踏出,整個房間的氣壓仿佛都低了三分,“你去告訴管事的,這是我——林家嫡長女林微晚要的東西!若他敢給半分臉色,或者推三阻四……”
林微晚微微傾身,靠近張嬤嬤的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如同鬼魅低語般的聲音,輕輕說道:
“你就問他,想不想知道,他偷偷埋在賬房西南角槐樹下,那個寫著‘招財進寶’的紫檀木盒裏,除了他貪墨的五十兩金葉子,還有一綹他偷偷剪下的、柳夫人梳妝時掉落的頭發……是做什麽用的?”
!!!
張嬤嬤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整個人僵在原地,眼睛瞪得如同銅鈴,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張嬤嬤怎麽會知道?!王管事貪墨金子的事,或許還能猜到,可、可那柳夫人的頭發……那種隱秘到極點、惡毒到極點的事情……大小姐她剛剛醒來,足不出戶,她是怎麽知道的?!!
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事!
是鬼!是仙?還是……林微晚真的開了天眼,能洞察一切?!
無邊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張嬤嬤的心髒,張嬤嬤看著林微晚那雙仿佛能看透所有心思的冰眸,膝蓋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
“大小姐恕罪!大小姐恕罪!老奴這就去!這就去!一定把您要的東西,原原本本、一樣不差地給您取來!”
這一次,張嬤嬤的恐懼是發自靈魂深處的,再沒有半分遲疑和敷衍。
林微晚直起身,淡漠地看著張嬤嬤:“去吧。一個時辰內,我要見到東西。”
“是!是!”張嬤嬤連滾爬爬地起來,幾乎是手腳並用地衝出了房間,那速度,仿佛身後有厲鬼在追。
剩下的兩個小丫鬟,更是嚇得縮在牆角,瑟瑟發抖,看林微晚的眼神,如同看著廟裏那喜怒無常、掌控生死的神祇。
林微晚沒理會她們,走到桌邊,拿起那粗糙的、隻放了幾個幹癟果子的果盤,眉頭微蹙。
第一步立威,算是成了。
用絕對的、無法理解的信息差,製造出深不可測的恐怖感,是短期內掌控這些下人最有效的手段。那個王管事是柳媚的心腹,用他來“殺雞儆猴”,再合適不過。
林微晚現在需要耐心等待。
同時,林微晚也需要仔細梳理一下原主關於“舊院”和“生母”的全部記憶。
林微晚重新坐回床上,閉上雙眼,摒除雜念,神魂之力如同最精密的梳子,一遍遍梳理著腦海中那些屬於原主的、紛亂而模糊的記憶碎片。
【舊院回憶與生母疑雲】
記憶如同褪色的畫卷,緩緩展開。
原主的生母,蘇婉清,一個來自江南水鄉的繡娘,據說繡工精湛,能引得蝴蝶誤入畫中。蘇婉清性情溫婉,與人為善,當年是被林建國在外經商時帶回府的,因容貌秀麗,性子柔和,很得當時還健在的林老太太喜歡。
然而,紅顏薄命。
在原主林微晚五歲那年,蘇婉清便染上了一場怪病,藥石罔效,短短數月便香消玉殞。蘇婉清死後不久,柳媚便被扶正。
關於蘇婉清的記憶,在原主腦中已經非常模糊,隻剩下幾個溫暖的片段:母親哼著柔軟的江南小調,手指如穿花蝴蝶般在繡架上飛舞;母親會偷偷給原主塞甜甜的桂花糖;母親身上,總帶著一股淡淡的、好聞的草木清香……
而那座舊院,在蘇婉清去世後,便逐漸荒廢了。林建國似乎對那裏頗為忌諱,下令封存,不許人輕易靠近。原主小時候曾偷偷跑去過幾次,隻記得院子裏雜草比人還高,門窗破敗,透著一股子淒涼。後來被柳媚發現,以“衝撞亡魂”、“不孝”為由狠狠責罰了幾次,原主便再也不敢去了。
怪病?草木清香?林建國的忌諱?柳媚的嚴防死守?
這些線索串聯起來,讓林微晚敏銳地察覺到,原主母親的死,絕不像表麵那麽簡單!
而那絲精純的木靈之氣,更是將這種“不簡單”推向了某種超乎尋常的可能。
難道……原主的生母,並非普通繡娘?蘇婉清可能與玄門有關?或者,蘇婉清身上帶著某種木係的天材地寶?
一個時辰,在沉思與梳理中,很快過去。
張嬤嬤果然準時回來了,氣喘籲籲,滿頭大汗,手裏捧著一個托盤,上麵整齊地放著林微晚要的朱砂、新筆、黃表紙、硯台,還有一小罐密封好的無根水。
“大小姐,東西、東西都備齊了!”張嬤嬤的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恭敬和畏懼,雙手將托盤奉上,“老奴按您的吩咐,一點不敢耽擱!”
林微晚掃了一眼。
朱砂色澤尚可,筆是普通的狼毫,黃表紙質地粗糙,但勉強可用。
“嗯。”林微晚淡淡應了一聲,接過托盤,“守在門外,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進來。”
“是!”張嬤嬤如蒙大赦,連忙躬身退了出去,並小心翼翼地關上了房門。
房間裏,隻剩下林微晚一人。
林微晚將托盤放在房間中央的圓桌上,挽起略顯寬大的衣袖,露出纖細得仿佛一折就斷的手腕。
凝神,靜氣。
盡管體內空空如也,但繪製符籙,最重要的並非靈力多寡,而是對“道”的理解,對“規則”的引動。以神禦筆,以意引氣!
林微晚拿起那支狼毫筆,指尖拂過筆鋒,感受著那一點微不足道的彈性。
然後,林微晚熟練地研磨朱砂,調入無根水。
當筆尖飽蘸那鮮紅如血的朱砂液時,林微晚的眼神瞬間變了!
之前的虛弱、冰冷、算計全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專注、虔誠,以及一種執掌乾坤、溝通天地的無上威嚴!
林微晚鋪開一張黃表紙。
手腕懸空,筆尖輕觸紙麵。
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林微晚的手腕動了!
動作如行雲流水,又似雷霆萬鈞!筆走龍蛇,鐵畫銀鉤!
那纖細的手腕仿佛蘊含著千鈞之力,每一次轉折,每一次勾勒,都帶著一種玄奧無比的韻律。筆尖過處,鮮紅的朱砂在粗糙的黃表紙上,留下了一道道蘊含著奇異美感和莫名力量的軌跡!
林微晚畫的,並非普通道士畫的那些安宅、保平安的普通符籙。
林微晚畫的,是玄門正宗的基礎符籙——“淨塵符”!
此符功效單一,僅能清潔除塵,滌蕩微穢。在修仙界,連外門雜役都懶得用。但在此刻,卻是最適合不過的選擇。
一來,材料要求最低,成功率高。
二來,效果直觀,足以震懾凡人!
三來,可以初步測試這個世界的天地規則,對玄門術法的接納程度!
隨著最後一筆落下,筆尖猛然提起!
就在筆尖離開紙麵的那一刹那——
“嗡!”
一聲極其輕微、幾乎不可聞的顫鳴,自那符紙上響起!
符紙上那看似雜亂的朱砂線條,仿佛在這一瞬間被賦予了生命,一道微不可察的靈光順著筆畫一閃而逝!原本平平無奇的黃表紙,似乎多了一層淡淡的、難以言喻的“韻”。
符成!
雖然隻是最最低階的符籙,品相也因材料粗劣而大打折扣,但——它成功了!
林微晚看著桌上這張散發著微弱靈力波動的“淨塵符”,冰封般的眼底,終於掠過一絲極淡的滿意。
這個世界的天地規則,認可玄門道法!
這就夠了!
林微晚沒有絲毫停歇,再次鋪開黃表紙。
手腕翻飛,朱砂淋漓。
第二張,“安神符”!可寧心靜氣,驅散夢魘,對修複這具飽受驚嚇和邪氣侵蝕的身體,略有裨益。
第三張,“驅邪符”!威力遠勝之前林微晚隨手淩空畫出的那道,專克陰煞鬼物,是林微晚準備帶去舊院探秘的依仗之一。
第四張,“小聚靈符”!試圖強行從稀薄的天地間,匯聚一絲微末靈氣,輔助自身恢複。
當第四張符籙最後一筆落下,林微晚的額頭已經沁出了細密的汗珠,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握筆的手指甚至微微顫抖。
神魂的強大,無法完全彌補這具身體的極度虧空。連續繪製四張符籙,幾乎耗盡了林微晚的心力。
林微晚放下筆,輕輕喘息著。
看著桌上四張散發著不同微弱波動的符籙,一種久違的、掌控力量的感覺,悄然回歸。
林微晚拿起那張“淨塵符”,目光掃過這間布滿灰塵、氣息陳腐的房間。
“便從這方寸之地開始吧。”
林微晚指尖夾著符籙,心中默念法訣,一絲微弱得幾乎不存在的靈力,自林微晚指尖注入符籙之中。
“燃!”
“噗”的一聲輕響,那張黃表紙無火自燃,化作一小團柔和的、溫暖的白光。
白光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瞬間席卷了整個房間!
下一刻,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桌案、窗欞、地麵、床榻……所有地方的灰塵、汙漬,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瞬間抹去,變得光潔如新!空氣中那令人不適的黴味和劣質香料味也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雨後山林般的清新氣息!連角落裏不易察覺的蛛網,都蕩然無存!
整個房間,煥然一新!仿佛被最仔細的仆人精心打掃了三天三夜!
“啊!”
門外,透過門縫偷偷張望的張嬤嬤和兩個小丫鬟,目睹了這神異的一幕,齊齊發出了壓抑不住的驚呼!眼睛瞪得滾圓,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仙法!這絕對是仙法!
大小姐林微晚……林微晚真的不是凡人!
林微晚對門外的動靜置若罔聞。林微晚感受著房間內變得潔淨的氣息,微微點頭。效果雖然因材料和靈力所限,打了巨大折扣,但糊弄凡人,足夠了。
林微晚將剩下的三張符籙小心收起。“安神符”貼身放好,立刻便感覺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清涼氣息縈繞周身,頭腦為之一清,身體的疲憊感也緩解了些許。
“驅邪符”和“小聚靈符”則放入袖中。
做完這一切,林微晚推開房門。
門外,以張嬤嬤為首的三人,“噗通”一聲齊齊跪倒在地,磕頭不止,語氣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敬畏與虔誠:
“大小姐神通!大小姐仙法無邊!”
林微晚淡漠的目光從她們身上掃過,最後落在張嬤嬤身上:
“現在,帶我去後花園的舊院。”
張嬤嬤身體一顫,臉上露出一絲恐懼。那舊院荒廢多年,據說不太平,連府裏的下人都不願靠近。
但一想到大小姐林微晚剛才那神鬼莫測的手段,以及那洞察人心的恐怖能力,張嬤嬤哪敢說半個“不”字?
“是!老奴這就帶路!”
【舊院探秘,初觸玄機】
穿過曲折的回廊,越過假山流水,越往林府深處走,景致便越發顯得荒涼僻靜。
後花園的角落,一座被高大樹木和瘋長藤蔓半掩著的院落,孤寂地矗立在那裏。朱紅色的院門油漆斑駁脫落,爬滿了青苔,一把生鏽的銅鎖掛在門上,仿佛鎖住了一段塵封的往事。
越是靠近這裏,林微晚袖中的“驅邪符”便越是傳來一絲微弱的灼熱感。
同時,林微晚神魂感應到的那股精純木靈之氣,也越發清晰!
就是這裏!
“大小姐,就、就是這兒了。”張嬤嬤指著那荒廢的院門,聲音有些發怯,“這鎖……鑰匙恐怕在老爺或者柳夫人那裏保管著。”
林微晚沒有說話。
林微晚上前,目光掃過那把鏽跡斑斑的銅鎖,又看了看旁邊高大、爬滿藤蔓的院牆。
以林微晚現在的身體狀況,翻牆是不現實的。
林微晚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那扇看起來頗為厚重的木門上。
林微晚伸出手,輕輕按在冰冷潮濕的木門上。
指尖,悄然劃過某個玄奧的軌跡。一絲微弱到極致的神魂之力,如同最纖細的探針,滲入門扉的紋理之中。
林微晚在感知這門的“結構”,尋找其最脆弱的“節點”。
凡物皆有“理”,破壞了其核心的“理”,再堅固的東西也會變得不堪一擊。這是高階煉器師才懂的入門知識,此刻被林微晚用來對付一扇凡木之門,實在是殺雞用牛刀。
數息之後,林微晚收回手。
然後,在張嬤嬤和兩個丫鬟驚愕的目光中,林微晚抬起腳,對著門栓所在的位置,看似輕飄飄地,踹了一腳。
沒有想象中的巨響。
隻有“哢噠”一聲輕微的、如同枯枝折斷的脆響。
然後,那扇看起來頗為結實的木門,竟應聲向內,緩緩開了一道縫隙!那把鏽蝕的銅鎖,還完好地掛在門環上,但裏麵的門栓,卻莫名其妙地……斷了?!
張嬤嬤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林微晚卻已推開那扇發出“吱呀”呻吟的木門,邁步走了進去。
院內,果然如記憶中所料,荒草萋萋,幾近人高。殘破的桌椅、廢棄的花盆隨意丟棄著,一派破敗淒涼之景。
然而,林微晚一踏入院中,便敏銳地感覺到不同!
這裏的空氣,雖然也帶著腐朽的氣息,但那股精純的木靈之氣卻濃鬱了許多!而且,整個院落的布局……似乎暗合某種簡單的、聚攏生機的陣法?雖然粗糙,且因年久失修幾乎失效,但痕跡還在!
林微晚心中一動,循著那木靈之氣的源頭,撥開齊腰的荒草,朝著院落中央走去。
越往中心走,草木反而越發青翠,甚至在這深秋時節,還能看到幾叢頑強盛放的、不知名的白色小花。
最終,林微晚的腳步,停在了一棵樹下。
那是一棵……桃樹。
一棵看起來半枯半榮,形態古怪的老桃樹。
樹幹一半焦黑,仿佛被雷劈過,生機微弱;而另一半,卻頑強地抽出幾根新枝,枝葉青翠欲滴,散發著遠超周圍草木的蓬勃生機!
而那精純至極的木靈之氣,正是從這半枯半榮的桃樹之下,滲透出來的!
樹下有東西!
林微晚的心髒,微微加速了跳動。
林微晚蹲下身,也顧不得泥土汙穢,伸出纖細的手指,開始在那桃樹根係最茂盛、生機最濃鬱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挖掘起來。
泥土濕潤,帶著桃根特有的清苦氣息。
挖了約莫半尺深,林微晚的指尖,觸碰到了一個堅硬的、冰涼的東西!
林微晚動作更加輕柔,緩緩拂開周圍的泥土。
漸漸地,一個約莫巴掌大小,通體呈現深褐色,木質細膩溫潤,表麵有著天然雲紋的……木盒,顯露了出來!
那精純無比的木靈之氣,正是從這看似不起眼的木盒上散發出來的!
雷擊木!
而且是最上等的、內蘊一線生機的桃木雷擊木!
林微晚眼中爆發出驚人的神采!
雷擊木,本就是至陽至剛之物,是製作辟邪法器的絕佳材料。而桃木,更是五木之精,號稱鬼怖木。兩者結合,經由天雷淬煉,乃是玄門中不可多得的寶物!
更何況,這塊雷擊桃木已然成盒,且能自主散發出如此精純的木靈之氣,說明它內部很可能封存著什麽,或者其本身,就是一件天然的聚靈寶物!
林微晚小心翼翼地將木盒捧出。
木盒入手溫潤,並不沉重,上麵沒有鎖扣,隻有一道淺淺的縫隙。
林微晚深吸一口氣,懷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心情,輕輕打開了木盒。
盒內,沒有想象中的珠光寶氣,隻有三樣簡單的東西:
一、一塊折疊得整整齊齊的、已經泛黃的白色絲綢手帕,帕角用同色絲線,繡著一朵精致的、含苞待放的玉蘭花。
二、一枚顏色翠綠欲滴、水頭極好、雕刻成如意雲頭形狀的玉佩。
三、一本薄薄的、紙質發黃、封麵沒有任何字跡的古舊冊子。
林微晚首先拿起那枚玉佩。
指尖觸碰到玉佩的瞬間,一股溫和、精純、充滿生機的木靈之氣,如同涓涓細流,順著林微晚的指尖,緩緩流入幹涸的經脈之中!
轟!
如同久旱逢甘霖!
那暖流所過之處,虛弱的經脈仿佛被溫柔地滋養,身體的寒意被驅散了幾分,連神魂都感到一陣舒暢!
這玉佩,竟是一件天然的、能夠自動匯聚和釋放木係靈力的寶物!雖然品階不算太高,但對於此刻的林微晚而言,無疑是雪中送炭,是無價之寶!
林微晚強壓下心中的激動,將玉佩緊緊握在手中,貪婪地吸收著那源源不斷的、溫和的木靈之氣。
然後,林微晚拿起了那塊手帕。
手帕質地柔軟,帶著歲月的痕跡。那朵玉蘭花繡得極為傳神,仿佛能聞到幽幽冷香。這應該是原主母親蘇婉清的貼身之物。
最後,林微晚的目光,落在了那本無字冊子上。
林微晚將冊子拿起,翻開。
第一頁,是空白的。
第二頁,依舊是空白的。
直到翻到第三頁,幾行清秀靈動、卻帶著一股獨特風骨的字跡,映入眼簾:
“餘,蘇氏婉清,自知大限將至,留書於吾女晚兒。若汝有機緣,得見此書,當知汝身負……”
字跡到這裏,戛然而止。
仿佛書寫之人遇到了什麽緊急情況,或者……被迫中斷!
後麵幾頁,再次變成了空白!
林微晚瞳孔微縮!
蘇婉清果然不簡單!蘇婉清不僅留下了這蘊含靈氣的玉佩和雷擊木盒,更預知到自己將死,特意留下了這封詭異的、需要特殊條件才能顯現的“無字天書”!
“當知汝身負……”身負什麽?
靈根?血脈?使命?還是……巨大的秘密和危險?
這未完的遺言,如同一個巨大的鉤子,牢牢鉤住了林微晚的心!
林微晚將木盒內的東西小心翼翼收好,尤其是那本無字冊子和玉佩。雷擊木盒本身也是寶物,林微晚一並帶上。
做完這一切,林微晚站起身,感受著體內因為玉佩而恢複的些許元氣和精神,目光再次投向這荒涼的舊院。
母親蘇婉清……你究竟是誰?你留下了怎樣的謎團?
而就在這時——
“喲!我當是誰這麽大膽子,敢闖這府裏的禁地!原來是我們命硬克母、剛爬回陽間的大小姐啊!”
一個陰陽怪氣、充滿惡意的聲音,從院門口傳來。
林微晚驀然回頭。
隻見院門口,不知何時,烏泱泱站了一大群人!
為首的,正是去而複返的林楚楚,林楚楚臉上帶著得意的、看好戲的獰笑。林楚楚的身旁,站著臉色陰沉如水、眼神銳利如刀的柳媚!
而柳媚和林楚楚身後,除了丫鬟婆子,還跟著幾個手持棍棒、身材健壯的家丁!為首的,赫然就是之前被林微晚用隱秘要挾過的,那個管事的——王管事!王管事此刻正用一種怨毒而又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眼神,死死盯著林微晚!
柳媚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先是掃過被踹開的院門,然後落在林微晚手中那個明顯不凡的雷擊木盒上,最後,定格在林微晚雖然蒼白,卻明顯精神了許多的臉上。
柳媚的眼中,瞬間迸射出無法掩飾的震驚、貪婪,以及……濃烈到極致的殺機!
柳媚一字一頓,聲音冰冷徹骨:
“林、微、晚!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自破壞門鎖,擅闖家族禁地,偷盜亡母遺物!你眼裏,還有沒有家法!還有沒有你父親!”
“來人!給我把這個忤逆不孝、行為鬼祟的孽女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