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萬物待春生(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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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京霓被趙宗瀾這句話,哄得暫時不鬧了。
    乖乖被他抱著。
    既然他都低頭哄她了,那她就勉為其難的,親他一下?
    想做就做,這是沈京霓一慣的行事風格。
    她親了親他的臉。
    趙宗瀾高大的身子微僵,這種甜軟的感覺,這幾晚,他都想得要命。
    可現在不行。
    一是他感冒著,怕傳染給她,二是時間地點都不對。
    沈京霓就不樂意了。
    纖細的食指戳著他的胸膛,故意找茬:“你怎麽不親我?禮尚往來懂不懂?”
    趙宗瀾吻了吻她的額頭。
    就這?
    討厭鬼。
    吊她胃口。
    海事局反應很快,唐家的救援拖船也來得及時。
    遊輪被拖至合適的水域拋錨檢修,經緊急搶修,故障排除,動力恢複了大半。
    遭遇這一趟,把大家都嚇得夠嗆,遊輪按照來時的路線,迅速返航。
    沈京霓被趙宗瀾帶著,率先乘坐直升機離開了海域。
    她就算是再傻,也不可能傻到看不出趙宗瀾的異常。
    他在發燒,而且嗓子都啞了,滿臉疲憊。
    回到紫京檀園時天已經黑了,沈京霓給許寧婉打了個報備電話,就見常安正拿著藥準備給趙宗瀾送去。
    “給我吧,我監督他吃藥。”
    她這會兒心情好,自然也就殷勤了。
    常安垂著腦袋,“那……麻煩沈小姐了。”
    “你跟我這麽客氣幹嘛?”
    沈京霓覺得常安有點奇怪。
    突然就變得很見外了。
    她拿著藥正要走,卻又被常安叫住,“沈小姐。”
    “怎麽了?”
    常安對著她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
    這可把沈京霓嚇得夠嗆。
    她急忙往後退了兩步,眼睫眨啊眨的,不明所以:“你為什麽要跟我道歉啊?”
    他沒說具體是什麽。
    沈京霓問也問不出,幹脆就直接去找趙宗瀾了。
    趙宗瀾洗了個澡,隨意裹了件黑色睡袍,腰帶係得鬆垮,露出小半結實的胸肌,這會兒正靠在床上。
    沈京霓咽了咽唾沫,耳根發燙,趕緊挪開視線。
    她把水和藥遞到他跟前,聲音脆脆甜甜的,“吃藥啦。”
    趙宗瀾隻看著她,不動。
    好吧,他是個病號,不能跟他一般見識。
    這句話,默念了三遍。
    沈京霓才耐著性子,把藥片拿出來,捏在手上,示意他張嘴:“啊~”
    趙宗瀾那雙漆黑的瞳孔裏染著點笑。
    在小家夥快要炸毛前,終究還是張開了嘴。
    見他吃了藥,沈京霓就坐在床邊,疑惑地問:“常安剛才跟我道歉,為什麽呀?他也沒得罪我啊。”
    趙宗瀾眉頭微蹙,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單手把人攬進懷中,“陪我睡會兒。”
    “不要,”沈京霓在他懷裏掙紮,氣洶洶的,“我還在生的你氣呢。”
    公主是沒那麽容易被哄好的。
    趙宗瀾神色淡然地握著她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腰腹處。
    沈京霓就不動了,嘴角抑製不住的上翹。
    老男人也太懂她了吧。
    纖長的手指沿著肌肉輪廓一寸寸往下,但很快,就被資本家製裁了。
    他摁住她的手,嗓音暗啞,警告道:“別亂動。”
    沈京霓撇撇嘴,“你怎麽這麽小氣啊?”
    趙宗瀾知道,這種時候是不能跟她講道理的。
    他鬆了手,眸色沉靜地看她,眼神晦暗,“想挨*就繼續。”
    沈京霓立馬就不敢動了。
    她在他懷裏拱了拱,幹脆找個舒服的姿勢閉眼睡覺。
    遊輪上的床鋪不比家裏,所以沈京霓這兩天也沒睡好。
    這麽被趙宗瀾抱著,很快,就睡著了。
    翌日清晨。
    天剛大亮,趙宗瀾的車就駛進了趙家老宅。
    他一身黑色西裝,英俊的臉上神色淡漠如常,闊步走進了祠堂。
    趙家祠堂遵循世代相傳的規製,坐北朝南,古樸莊嚴。
    地麵的青石已被歲月打磨得光滑冰冷,幾對巨大的圓石柱支撐著整個廳堂,柱上刻著勸誡子孫、光耀門楣的祖訓。
    正廳中央的祖宗牌位莊嚴肅穆。
    趙老太太拄著拐杖,站在趙宗瀾身側,訓斥道:“為了個女人,你以身涉險,置家訓而不顧。”
    “趙宗瀾,你祖父當年臨終前都還不忘保你,你在美國那些年,他手底下的那些老人,對你盡心盡力,若不是他,你以為你能順利回國?”
    老太太是氣急了,“什麽叫讓我再去找一個家主?”
    “你這般意氣用事,對得起你祖父嗎?”
    趙宗瀾神色淡漠的脫掉了身上的西裝外套,雙腿屈膝,跪在了青石地麵上,腰背挺直。
    這一跪,跪的是祖父當年的恩情,再無其他。
    見他不說話,老太太手緊握著拐杖,身子被氣得發抖,“宗瀾,你比我更清楚,你身上擔著多少人的命運,你若出事,那些人要怎麽辦?”
    “根基一毀,大廈傾覆,你在那個位置上待了八年,還不知道嗎?”
    趙家的根基動不得,誰來都不行。
    那位沈小姐也不例外。
    趙宗瀾目光平靜地看著祖父的牌位,語氣淡然:“我知道。”
    他垂著眼簾,“可是祖母,我既已決定要她,就不會在乎其他的。”
    這話,是說給老太太聽的。
    也是說給滿堂祖宗們聽的。
    “您應該知道,我眼裏,是沒有親情的。”
    他就是這樣一個冷心薄情的人。
    除了沈京霓,沒有人能讓他心軟。
    老太太氣惱又無奈:“她就這麽好?”
    “好到你願意為她不顧自己的命?”
    趙宗瀾自嘲的笑了。
    “這個問題,我也曾問過自己很多次。”
    “可每次得出的答案都一樣。”
    他那雙深邃的眼睛裏浮現出堅定的溫柔,嗓音沉沉:“祖母,她就是最好的。”
    “無可替代的好。”
    天上隻有一個月亮,而世間也隻有一個沈京霓。
    老太太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生在這樣的家族裏,情根深種不是什麽好事。
    她似被氣得脫了力,轉身,背對著他往外走,“那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好在哪裏。”
    “祖母。”
    趙宗瀾叫住她,沉聲警告:“她是我的底線,就算是您,也不能碰。”
    趙老太太沒再說話。
    阮姨從門口進來,攙著她出去。
    門口的常安,自然聽到了趙宗瀾的這番話。
    他看著自家先生挺拔的脊背,後知後覺,自己是真的做錯了。
    常安立在祠堂門口,靜靜地守著。
    門外,舊雪未消,新雪又擁戶,寒冷刺骨。
    他忽而想起,今天是二十四節氣中的大寒。
    是歲末之寒。
    至此,人間冬色將盡。
    萬物待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