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司長，林野進寒江市了。”
    在京都市的城堡要塞裏，成昆正在穿戴自己的裝備。
    一把被塵封多年的刀鞘掛在牆壁上，他久久凝視，目光不散。
    刀鞘是牛皮做的，表麵的紋理曆經歲月衝刷，仍舊散發著淡淡的油光。
    那一道道傷痕似乎訴說著往日的一場場腥風血雨。
    這位早就走到權勢巔峰的總司長，或許此刻在回想自己一路走來的艱辛不易，或許恍然回神，發現自己竟然很久很久都沒有拿起這把刀，可是在過去那些血色日子裏，自己卻是枕刀而眠，日夜相伴。
    “總司長？總司長？”
    隨從心腹的連聲呼喚，才讓成昆回過神來。
    他伸出早就溝壑密布的手掌，握住這熟悉的刀柄。
    仿佛握住了過去那個熱血無畏的自己。
    可是他的手掌在微微發抖。
    “你這是怎麽了？你害怕了？”
    戰刀似乎在問責。
    成昆苦澀一笑，刀鋒般的雙眸爆發出驚人的淩厲寒意。
    嗡！拔刀出鞘！刀鋒鋥亮如初，映射著自己那清晰的臉龐五官。
    “總司長，林野進寒江市了。”隨從心腹再次輕聲說道。
    成昆點點頭，將戰刀綁在腰間，大步走出城堡要塞。
    寒風淩厲，外麵已然是無數人影如標槍般矗立。
    大雪紛飛，無一人有絲毫動作。
    “總司長，全國鎮魔司總部的所有三禁級成員已經集合完畢！”
    “總計五千六百三十三人！”
    將近六千位三禁級超凡者，這是京都市能調動的最大兵力和最強實力。
    也是成昆能夠力壓總司長和總參謀長，位居第一交椅的最大底氣。
    一位中年男人沉步走出，腳掌寬厚如熊，踩得地麵轟隆作響。
    他叫陳龍，是全國鎮魔司的部長之一，二十年前已經邁入三禁級，當初名聲鵲起，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夏國將要在短時間內誕生一位新的四禁級頂尖強者。
    然而命運似乎在跟人高馬大的陳龍開玩笑，二十年過去了，他仍舊是三禁級，數次衝擊四禁級都以失敗告終，曾經的氣盛已經漸漸變為沉穩，就連座右銘也從“天不生我陳龍，斧鉞萬鈞如長夜”變為了“失敗總是貫穿人生始終”。
    陳龍畢生使用的武器為兩把五千斤重的斧鉞。
    失敗貫穿這位部長的一生，可同時，他也被無數人譽為三禁級第一人。
    陳龍甕裏甕聲表示，願意做成昆的貼身護衛，陪總司長赴湯蹈火。
    可是成昆知道林野有多強。
    陳龍再強，終究也隻是三禁級。
    而自己再強，也終究隻是四禁級。
    在林野麵前都跟螻蟻沒有任何區別。
    成昆絲毫沒有瞧不起林野的想法，相反，他對林野萬般忌憚，因此搖頭拒絕。
    “不用了，你跟著去，反倒有可能讓林野覺得我態度不好，更何況，你跟著去沒有意義，那林野若是要動手，一百個你綁在一起，恐怕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敵。”
    聽聞此話，陳龍沉默不語。
    正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林野有多強。
    所以他才沒有覺得成昆是在故意貶低自己。
    八百枚核爆武器都殺不死一個人類，不，準確來說，那林野已經不算是人類了。
    自己去了，的確發揮不了任何實質性作用。
    “總司長，就讓他們陪你一起去吧。”
    心腹隨從開口。
    “至少也能讓林野看看，夏國不是沒有實力。”
    成昆冷笑：“有實力又如何？林野要是願意，慢慢殺光所有人都不在話下。”
    “算了，既然要跟著去，那便去吧。”
    六千多三禁級超凡者，足以匯聚成一股毀滅一座基地市的恐怖力量，此刻悉數登上車輛，一支龐大的車隊啟發，朝著寒江市而去。
    某一輛車內，成昆的臉色始終陰沉不展，有人勸他呆在京都市等待林野過來，可是在他看來，這與坐以待命沒有任何區別！
    成昆望向窗外的白蟒大雪。
    隻但願......那林野真的能溝通吧。
    ......
    “林野先生，成昆總司長來寒江市了。”
    “您看？”
    寒江市，外城區，某座迎賓酒店高層，落地窗前。
    林野穿著一身素衣，孤漠矗立在窗前，他的眼眸掃視著無數寒江市百姓。
    司徒南方站在林野身後，緊張地低頭詢問。
    “林野先生，成昆總司長提前托人給您帶來話，說一切都可以談。”
    林野回眸，那雙淡白鑲金的眸子透著毫無感情的冰冷。
    “那就談吧。”
    ......
    臘月二十五日，傍晚，中雪。
    寒江市迎賓酒店，門口。
    車門打開，成昆走出車廂，呼出一口寒氣。
    司徒南方早早在酒店門口等候。
    誰能想到，堂堂總司長要親自跑到別人麵前去談話。
    可是成昆知道，自己沒有籌碼擺所謂的架子。
    既然林野在這裏，那他直接就來這裏好了。
    沒必要為了誰見誰這個問題而惹麻煩。
    “總司長，林野先生就在十三樓1102套房裏。”
    “嗯好，現在他的精神狀態怎麽樣？平穩嗎？”
    “呃.....總司長這是什麽意思？”
    “他不是有精神疾病嗎？”
    “總司長！慎言啊。”
    看到司徒南方那瞬間驚慌的神色，成昆心頭一震，暗罵自己怎麽糊塗了。
    林野那種層次的生命，耳清目明，怎麽會感知不到附近的動靜？
    “我說錯話了。”成昆直接承認錯誤。
    他不能賭十三樓的林野有沒有聽到自己這句聽起來充滿譏諷和挑釁的話。
    “換個問法，現在林野休息好了沒有？”
    “好了。”司徒南方眼神複雜，低聲提醒：“總司長，要時刻慎言啊。”
    成昆深以為然地點頭，深吸一口氣，大步走進酒店。
    這時司徒南方忽然疾步追了上來，一把抓住成昆的衣袖。
    “嗯？”
    “總司長，讓他們......都散了吧。”
    司徒南方撇了眼街道上角角落落的人影。
    六千多三禁級超凡者一股腦進入寒江市，而且匯聚在這片區域，是壓根就藏不住的。
    連司徒南方用肉眼都能隨意發現，更不用說林野了。
    “都散了吧，他們留在這裏，沒有必要。”
    “行，聽你的。”
    成昆揮揮手，讓心腹隨從驅散所有京都市超凡者。
    “另外總司長.....”
    就在他剛想要繼續抬腳時，司徒南方又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司徒南方，你沒完了？”成昆本就精神高度緊張，被司徒南方三番兩次搞得差點精神崩潰，怒斥道：“你要是有話就一次性說完，斷斷續續的，你是故意搞我心態嗎？”
    司徒南方訕訕一笑，旋即眼神複雜至極。
    “總司長，進去前，你做好心理準備。”
    “因為我隱約察覺到，楊總參謀長沒有死。”
    成昆眼皮狂跳，盯著司徒南方良久後，沉重點頭。
    ......
    終於，隨著房門被敲響，曾經一手創建出鎮魔司的林野與現任的鎮魔司總司長見麵了。
    “我需要做什麽，才能獲得你的原諒？”
    一進門，成昆便單刀直入問道。
    落地窗前的林野回眸，在他的眼中，成昆已然跟死人沒有區別。
    成昆渾身一顫，因為他發現，酒店茶幾上擺著一個托盤。
    裏麵有一把匕首和一張白毛巾。
    林野沒有說話。
    成昆顫抖著走到茶幾麵前，拿起匕首，打量許久後，忽然笑了。
    “非得要我死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