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靈犀之隕
    第四十四章：重傷
    血煞老祖那蘊含毀滅之威的一擊，終究未能落下。
    在千鈞一發之際，飄雪的身影如瞬移般出現在北方。她白衣勝雪，在暗紅天幕下顯得格外刺目。麵對那足以讓山河崩碎的黑球，她雙手結印的速度快到了極致，冰藍色的光華在她身前凝聚成一麵晶瑩剔透的冰鏡。
    “冰魄玄鏡！”
    黑球與冰鏡轟然相撞。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令人牙酸的碎裂聲。冰鏡表麵裂紋蔓延，卻硬生生擋住了這必殺一擊。
    血煞老祖渾濁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訝異：“倒是小瞧了你。”
    他枯瘦的手指再點，黑球突然爆開，化作萬千黑色細針，如暴雨般傾瀉而下。這一次，冰鏡再也支撐不住，轟然破碎。
    飄雪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縷鮮血，但她不退反進，袖中飛出一道白綾。白綾迎風便長，化作漫天飛雪，將那些黑色細針盡數凍結、湮滅。
    “前輩！”天琦在東方看得目眥欲裂。他想要馳援，卻被三名金丹魔修死死纏住。守心劍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道流光，新領悟的流雲劍意運轉到極致，卻依然難以突破重圍。
    “照顧好自己。”飄雪的神念傳來，依舊平靜，但天琦能感覺到其中的虛弱。
    血煞老祖顯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他發出一聲沙啞的怪笑，身形突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瞬，他已經出現在飄雪麵前，枯瘦的手掌直取她的心口！
    這一掌看似平平無奇，但掌風過處，空間都在扭曲崩塌。掌心中一點漆黑如墨的光芒在凝聚，那是高度壓縮的魔元，一旦爆發，足以將方圓百丈夷為平地。
    飄雪麵色凝重，雙手在胸前劃出一個玄妙的圓弧。冰藍色的靈力在她身前凝聚成層層疊疊的冰蓮，每一朵蓮花都在緩緩旋轉，散發出極寒的氣息。
    “冰蓮守護！”
    黑色手掌印在冰蓮之上。第一層冰蓮瞬間粉碎，然後是第二層、第三層……掌勢如摧枯拉朽，層層冰蓮接連崩碎。
    飄雪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但她依然穩穩地站在原地，寸步不退。因為她身後，就是剛剛脫險的天琦！
    終於，在擊碎第九層冰蓮後，黑色手掌的去勢稍緩。但血煞老祖眼中凶光一閃，掌心的黑芒突然爆發！
    “小心！”
    天琦終於突破重圍，不顧一切地衝向飄雪。守心劍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直刺血煞老祖後心。
    然而，他還是晚了一步。
    黑芒爆發的瞬間，飄雪身前的最後幾層冰蓮同時粉碎。她噴出一口鮮血，白衣上綻開刺目的紅梅，整個人如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
    “前輩！”
    天琦目眥欲裂，守心劍去勢更急。這一劍蘊含了他所有的憤怒、絕望與不甘，流雲劍意與冰心訣在這一刻完美融合，劍尖處竟有一點混沌初開般的微光在凝聚。
    血煞老祖輕咦一聲，不得不回身應對這一劍。他屈指一彈，一道黑光撞在守心劍上。
    “鐺！”
    天琦如遭雷擊，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在結界光幕上。守心劍脫手飛出，插在不遠處的地麵上，劍身嗡鳴不止。
    但他顧不上自己的傷勢，掙紮著爬起來，衝向飄雪墜落的地方。
    飄雪躺在一個淺坑中，白衣已被鮮血染紅大半。她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最可怕的是，一道黑氣如同活物般在她心口處纏繞，不斷侵蝕著她的生機。
    “前輩……”天琦的聲音在顫抖。他想要扶起飄雪，卻不知從何下手。
    飄雪緩緩睜開眼，冰藍色的眼眸黯淡無光。她看著天琦，嘴唇微動，似乎想說什麽，卻又是一口鮮血湧出。
    “不要說話。”天琦急忙取出療傷丹藥，想要喂給她，卻被飄雪輕輕推開。
    “沒用的……”飄雪的聲音細若遊絲，“這是……蝕心魔印……除非施術者身死，否則……無解……”
    天琦的心沉到了穀底。他能感覺到，飄雪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那道黑氣如同附骨之疽，在不斷吞噬著她的本源。
    結界外，血煞老祖並沒有乘勝追擊。他好整以暇地看著這一幕，沙啞地笑道：“中了本座的蝕心魔印，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她。”
    天琦猛地抬頭，眼中燃燒著瘋狂的殺意。他伸手虛抓，守心劍飛回手中。劍身震顫，發出悲鳴般的嗡響。
    “我要你償命！”
    他就要不顧一切地衝出去，卻被一隻冰冷的手拉住。
    是飄雪。她用盡最後力氣抓住天琦的衣袖，搖了搖頭：“別去……你……不是他的對手……”
    “可是……”天琦看著氣息越來越微弱的飄雪，心如刀絞。
    就在這時，皓影和紫璃也趕了過來。皓影焦急地在飄雪身邊打轉，發出一聲聲悲鳴。紫璃則擋在他們身前，對著血煞老祖發出低沉的咆哮，盡管它自己也已傷痕累累。
    飄雪的目光掃過這一人兩獸，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極淡的笑意：“守護好……青嵐崖……”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終完全消失。抓住天琦衣袖的手無力地滑落，眼睛緩緩閉上，氣息幾不可聞。
    “前輩！”
    天琦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呐喊。他緊緊抱著飄雪逐漸冰冷的身體，淚水模糊了視線。
    結界外，血煞老祖緩緩抬起手，新一輪的攻擊正在醞釀。
    青嵐崖的守護者，已然倒下了一個。
    剩下的，還能支撐多久？
    天琦輕輕放下飄雪，緩緩站起身。守心劍在他手中發出淒厲的劍鳴，劍身竟然開始浮現出細密的裂紋。
    他的眼神變了。不再是之前的憤怒與絕望，而是一種冰冷的、近乎死寂的平靜。
    “你們……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