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內，燭火在風裏打了個旋，將林疏桐的影子投在斑駁的牆上。
    她坐在青石板上，懷裏的頭名令牌還帶著白天的餘溫，指腹摩挲過令牌上“淩仙宗”的刻痕，耳中還回響著台下的歡呼聲——那聲音和原主記憶裏的辱罵、唾棄重疊，讓她喉間發緊。
    “在想什麽？”謝沉淵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
    他倚著斷了半扇的廟門，正用帕子擦拭玄鐵劍上的血漬，動作專注得像在處理什麽珍貴物件。
    血珠順著劍身滑落，滴在青石板上，洇開暗紅的小花。
    林疏桐抬起頭，見他眉峰微擰，眼尾的紅痣在燭火下泛著暗芒。
    那是他心緒不寧時的模樣。
    “在想今天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她扯了扯嘴角，“以前他們看林九娘，像是看地上的泥；現在看我……”她頓了頓，“像是看天上的星。”
    謝沉淵的手頓了頓，帕子裹住劍尖的動作慢下來：“他們從來看的不是你，是天道的臉色。”他聲音冷得像浸了冰，“大比前陳長老說你‘投機取巧’，大比後他說你‘天縱奇才’——不過是見你贏了，便急著把天道的偏愛按在你頭上。”
    林疏桐垂眸，係統在識海裏突然叮咚作響：“檢測到關鍵人物謝沉淵產生剖析情緒，獎勵鹹魚值+5。”她捏了捏眉心，這係統總在她思考時添亂。
    “我知道。”她輕聲道，“所以贏了大比不是結束。那些在台下欲言又止的長老，躲在陰影裏的周明遠，還有你說的‘背後的人’……”她抬眼看向謝沉淵，“他們不會因為一場比試就罷休。”
    謝沉淵將玄鐵劍插入劍鞘，金屬摩擦聲在空蕩的廟裏格外清晰。
    “所以你要更‘受天道偏愛’。”他走到她麵前，彎腰與她平視，“他們信天道，你便做天道的眼睛。”
    林疏桐被他眼裏的暗火燙了一下，正要開口，係統突然發出蜂鳴。
    她閉眼進入識海，隻見藍色光屏上跳出一行字：“檢測到宿主實力提升，解鎖隱藏簽到點——青竹鎮古井坐標：鎮東老槐樹旁）。簽到要求：躺平狀態發呆打盹）滿一炷香，獎勵與靈脈相關。”
    “怎麽了？”謝沉淵見她臉色微變，伸手扶住她肩膀。
    林疏桐回神，將係統提示轉述給他。
    謝沉淵的指節在她肩上收緊：“古井？青竹鎮的古井我查過，百年前幹涸，鎮民說是得罪了井龍王。後來總有人在半夜聽見井裏有哭聲，便用石板封了井口。”他頓了頓，“你要去？”
    “當然。”林疏桐扯了扯他的衣袖，“係統給的簽到點從來沒坑過我。上次在藥廬睡覺，得了能催生靈草的露華膏；在演武場發呆，悟了‘鹹魚心訣’的第二層——”她眨眨眼，“再說了，靈脈相關的獎勵，說不定能解開宗門靈脈枯竭的秘密。”
    謝沉淵沉默片刻，鬆開手轉身走向牆角的木箱。
    他翻出件深灰鬥篷扔給她：“子時三刻去，穿這個。”又摸出枚小玉瓶塞給她，“裏麵是隱息散，撒在身上能避過煉氣期修士的神識。”
    林疏桐接過，突然抓住他手腕：“你呢？”
    “趙三爺的人最近在鎮西碼頭頻繁調動，我去盯著。”謝沉淵抽回手，指尖輕輕拂過她發頂，“若有動靜，吹我給你的玉哨。”
    月光爬上老槐樹的枝椏時，林疏桐蹲在古井旁的草叢裏。
    井口的石板被她用“躺平盾”震開條縫，黴味混著濕土的氣息湧出來。
    她深吸口氣，把隱息散撒滿全身，然後順著井壁的凹痕爬下去。
    井底比想象中更暗，隻有頭頂的月光漏下一線。
    林疏桐摸出火折子晃了晃，昏黃的光裏，苔蘚裹著青石板，蛛網從井壁垂下來，像掛著無數銀線。
    係統提示音在識海響起：“簽到點已定位，當前狀態：黑暗環境躺平，難度係數★★★，獎勵翻倍。”
    她找了塊相對幹燥的石板躺下，雙手墊在腦後。
    風從井口灌進來，帶著幾絲涼意，她盯著頭頂的月亮，數著自己的呼吸——一炷香的時間過得比想象中慢，直到係統提示“簽到完成”，她才坐起來。
    “叮——恭喜宿主獲得‘天道護符’可自動抵禦三次元嬰期以下攻擊，觸發後消失）。”
    林疏桐捏著突然出現在掌心的金色符紙，正想收進儲物袋，耳尖突然動了動。
    井底的風裏飄來一絲若有若無的靈力波動，像春蠶啃食桑葉般細碎。
    她順著波動找去，在井壁的苔蘚後摸到塊凸起的青石板——輕輕一推，石板發出“哢”的聲響，露出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暗門。
    門內的空氣更渾濁，林疏桐摸出火折子，火光映出滿牆的刻痕：歪歪扭扭的符咒，密密麻麻的日期，還有些血跡斑駁的手印。
    最裏麵的石台上擺著個漆盒，盒蓋雕著九隻銜珠的鳳凰，正是淩仙宗的門徽。
    她心跳突然加快，伸手掀開盒蓋。
    裏麵躺著三本古籍，封皮上的字被蟲蛀了大半，勉強能認出“靈脈”“斷”“續”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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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個小玉瓶，倒出顆朱紅色的藥丸，係統立刻提示：“檢測到‘續脈丹’可修複受損靈脈，需配合特定口訣使用）。”
    林疏桐手指發顫。
    原著裏，淩仙宗百年前靈脈突然枯竭，導致宗門一蹶不振，這才讓主角團有機可乘。
    原來秘密藏在這裏？
    她迅速將古籍和藥瓶收進儲物袋，正想退出去，頭頂突然傳來石板挪動的聲音。
    “找到了！那小賤人肯定在井裏！”是劉師兄的聲音，帶著幾分扭曲的急切，“長老說她拿了頭名令牌，肯定藏了寶貝——”
    林疏桐的呼吸瞬間凝滯。
    她摸出“天道護符”攥在掌心，順著暗門退回井底，剛藏進角落，就見幾道劍光破月而來，落進井裏。
    “劉師兄，這裏有暗門！”
    “笨蛋，先布困陣！別讓她跑了！”
    破廟的燭火早滅了，謝沉淵站在斷牆後，望著遠處古井方向騰起的靈力波動。
    他摸出腰間的玉哨，指腹擦過哨身的雲紋——終是沒吹。
    “沉淵？”
    身後突然響起林疏桐的聲音。
    他轉身，見她倚著廟門，鬥篷沾著青苔，發間掛著蛛網，眼裏卻亮得驚人。
    “我找到好東西了。”她晃了晃儲物袋，“但劉師兄帶人堵了古井。”
    謝沉淵的瞳孔驟然收縮，玄鐵劍“嗡”地出鞘半寸：“傷著了嗎？”
    “護符擋了他們兩劍。”林疏桐走到他麵前，從儲物袋裏取出古籍，“你看這個——”
    “噓。”謝沉淵突然按住她的嘴。
    廟外的青石板上，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混著幾不可聞的靈力波動。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熄滅了最後一點火星。
    夜色裏，劉師兄的聲音從廟外飄進來：“確定在這兒？那小賤人總不會飛了——”
    林疏桐的手指悄悄勾住謝沉淵的袖口。
    一場雨，正順著瓦縫，滴進破廟的水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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