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跟著謝沉淵往宗門走時，靴底碾過幾片被夜風吹落的楓葉。
    她能感覺到謝沉淵的腳步比平時重了些，左肩的血透過粗布外衣滲出來，在月光下泛著暗褐。
    你走慢些。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毒丹藥效沒那麽快，別急著運功逼毒。
    謝沉淵頓住，側頭看她。
    他眉峰上還凝著未散的戾氣，眼尾卻軟下來：我沒事。話音未落，又悶咳一聲，指節捏得銀劍劍柄發出輕響。
    林疏桐翻了個白眼，從係統空間摸出個青瓷小瓶，倒出顆白色藥丸塞過去：這是今早簽到送的解毒丹，係統說對陰毒有效。她故意把兩個字咬得極輕，像怕被風卷走。
    謝沉淵接過藥丸的手頓了頓，喉結動了動，最終還是吞了下去。
    兩人走到宗門山門前時，執法堂的火把已經連成一條火龍，為首的張道長老遠就喊：九娘！
    謝聖子！
    可算找到你們了！
    林疏桐應了一聲，餘光瞥見謝沉淵悄悄用袖子蹭掉嘴角的血漬。
    她忽然想起原著裏謝沉淵登頂那天，也是這樣，明明傷得快站不住，還要挺直脊背接受萬人朝拜。
    明天我去藥堂給你拿藥膏。她小聲說，別總硬撐著。
    謝沉淵的腳步猛地一頓，側過臉時，耳尖在火光裏紅得幾乎要滴血。
    他低低應了聲，便加快腳步走向張道長，銀劍在腰間碰出清脆的響。
    林疏桐望著他的背影，忽然聽見袖中係統提示音地一響——每日簽到地點更新了：明日卯時，後山破廟。
    她摸了摸腰間的幻形珠，那是今早簽到的獎勵，此刻正貼著皮膚微微發燙。
    第二日卯時，林疏桐抱著個繡著錦鯉的軟墊往後山走。
    破廟的門楣已經塌了半邊，青苔順著殘磚爬了滿牆。
    她剛在供桌前躺下，係統便提示簽到成功，緊接著掌心浮出顆流轉著霞光的珠子。
    幻形珠？她眯眼念出係統說明，可變換外貌三日，連修為波動都能掩蓋？指尖剛碰到珠子，溫熱的光便裹住她，等再睜眼時，銅鏡裏的人變成了圓臉杏眼的普通外門弟子，連發間那朵她最愛的玉蘭花，都變成了毫不起眼的木樨。
    九娘！九娘！
    林疏桐剛把幻形珠收進係統空間，就聽見小翠的聲音從廟外傳來。
    那丫頭跑得發辮都散了，額角沾著草屑，抓著她的手腕直喘氣：你...你快跟我來！
    前院演武場有人說你是...是天道親閨女！
    林疏桐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按住小翠發顫的手，故意用變過後的聲音問：誰傳的？
    鐵麵王的徒弟！小翠急得眼眶都紅了，我剛才聽見他跟外門執事說，說你昨日用的懶魂盾是天道賜的，連謝聖子都護著你...九娘，他們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林疏桐垂眸盯著自己變圓的指尖，喉嚨發緊。
    她原以為能多藏些日子，可鐵麵王那老東西盯著她的玉葫蘆和懶魂盾看了那麽久，怎麽可能沒察覺異常？
    別怕。她拍了拍小翠的手背，我有辦法。說著從係統空間摸出包桂花糕塞過去，你幫我個忙，去外門說...說我昨日受了傷，被張道長送去蒼梧峰養傷了。
    小翠咬著嘴唇接過糕點：那你呢？
    我去藏書閣抄經。林疏桐指了指自己變後的臉，他們不認識我這樣的。
    深夜，林疏桐蹲在西院老槐樹下簽到。
    係統今天的地點選得偏，四周隻有蟲鳴和樹葉沙沙的響。
    她剛在樹根上躺平，後頸突然泛起涼意——那是被陰火盯上的感覺。
    懶魂盾！她低喝一聲，淡金色的光盾立刻裹住全身。
    幾乎是同一時間，三道黑影從樹後竄出，手中黑劍裹著幽綠陰火，直取她咽喉。
    大膽！林疏桐翻身滾進草叢，腰間玉葫蘆裏的桂花糕嘩啦啦撒了一地。
    其中一個黑衣人被甜香嗆得頓了頓，她趁機摸出顆築基丹砸過去——這是係統新送的應急彈，落地便炸開漫天星光。
    她拽著裙擺往林子裏鑽，可剛跑出十步，就被一道陰火攔住去路。
    為首的黑衣人扯下臉巾，正是鐵麵王最器重的大弟子：林九娘，我家大人說了，要請你去密室坐坐。
    林疏桐背貼著樹幹，手心全是汗。
    她能感覺到幻形珠的法力在流逝，三天之期快到了。
    可此刻最讓她心悸的，是黑衣人腰間掛著的黑玉牌——和鐵麵王昨日掉落的怨魂引，紋路一模一樣。
    想抓我？她故意笑出聲，先問問天道答不答應。說著咬破舌尖，血珠剛濺到懶魂盾上，光盾突然暴漲三尺，將三個黑衣人震得倒飛出去。
    等她跌跌撞撞跑回住處時，月已過中天。
    窗紙上映著個頎長的影子，推開門，謝沉淵正坐在桌前擦劍，銀劍上的光紋比昨日亮了些。
    受傷了？他抬頭，目光掃過她發間的草屑，聲音裏帶著少見的急切。
    林疏桐搖頭，反手關上門：鐵麵王的人今晚動手了。她摸出懷裏的幻形珠，珠子表麵已經出現細紋，我用了這個變裝，可他們還是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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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沉淵的手指在劍柄上收緊，銀劍發出嗡鳴：我去殺了那老東西——
    林疏桐撲過去按住他的手，現在動手隻會坐實他們的懷疑。她深吸一口氣，把今晚的事原原本本說了，末了輕聲道：我總覺得...鐵麵王不隻是懷疑我，他好像知道什麽。
    謝沉淵沉默片刻，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將一枚刻著字的玉牌塞進她手心：這是我的隨身護命符，遇到危險捏碎它。他的掌心滾燙，我去查鐵麵王的密室。
    林疏桐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已經翻窗而出，銀劍的寒光在夜色裏一閃而過。
    她攥著玉牌坐到床上，忽然聽見係統提示音再次響起——明日簽到地點：宗門密室。
    她猛地抬頭看向窗外，月光正爬上院中的老槐樹，將影子投在牆上，像極了鐵麵王密室裏那幅百鬼圖。
    而此刻，在宗門最深處的密室裏，鐵麵王正盯著案上的黑玉怨魂引。
    血字天道親閨女在玉麵上泛著幽光，他指尖劃過林疏桐昨日掉落的桂花糕渣，突然笑出聲：天道親閨女？
    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幾時。
    密室角落的青銅燈突然爆出燈花，映得他臉上的陰鷙更濃。
    他對著陰影處招了招手，一個黑衣人從暗格裏鑽出來：大人，那丫頭今晚在西院老槐樹簽到，用了幻形珠。
    很好。鐵麵王摸出個雕著鬼麵的木盒，把這個混進她明日的靈食袋。盒蓋打開，裏麵躺著顆裹著糖衣的藥丸，七日之後，她體內的天道之力，就是我的了。
    窗外，殘月被烏雲遮住半張臉，將密室裏的鬼麵木雕照得愈發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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