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樓外的鐵器撞擊聲突然一滯，林疏桐耳尖微動——那道熟悉的銀劍鳴音已刺破雲層，像一把淬了月光的刀，精準劈開了鐵麵王的攻勢。
    她摸了摸腰間謝沉淵新送的護符，靈力透過指尖傳來溫涼的震顫，像在說我來了。
    謝聖子的劍。雲中鶴放下係統殘卷，枯瘦的手指在卷角輕輕一叩，看來今晚的麻煩能暫時解決了。他轉身望向窗外，月光重新漫進竹樓時，恰好映出謝沉淵踏劍而來的身影——銀衫染血，眉峰凝霜，手中銀劍還滴著黑鱗衛的血珠。
    林疏桐突然坐直身子，喉間湧上股酸意。
    她不是沒見過謝沉淵殺人，可從前總覺得那是苦行聖子該有的狠厲；此刻看他為自己殺到渾身是血，忽然明白這個總說天道從不會偏袒懶人的男人，早就在她躺平吃桂花糖的日子裏，悄悄改了規矩。
    阿桐。謝沉淵推開門時，銀劍地歸鞘。
    他身上的血腥氣混著夜風湧進來，卻在離竹榻三步遠的地方頓住，像是怕驚到她，傷著沒有？
    林疏桐晃了晃手裏的半塊桂花糖：糖還沒吃完呢。她故意說得輕鬆，可係統麵板在意識裏發燙——方才簽到得來的躺平道心正順著經脈遊走，把她因擔憂而亂跳的心跳，慢慢撫平成湖麵上的漣漪。
    謝沉淵盯著她發頂翹起的呆毛看了片刻，忽然抬手。
    林疏桐以為他要摸自己額頭，卻見他指尖凝出一縷靈力，輕輕掃過她沾了糖渣的嘴角：鐵麵王的人追了我三天。他聲音低得像碎玉落在深潭裏，他們想要你的氣運，想要雲中鶴的係統殘卷，更想要...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桌上攤開的殘卷，顛覆天道的鑰匙。
    竹樓外傳來黑鱗衛潰退的喊殺聲，雲中鶴不知何時已走到謝沉淵身側：謝小友說得對。
    這方世界的規則是勤修得運，可林姑娘的係統在告訴我們——天道也會看走眼。他枯槁的手背青筋凸起，但要真正顛覆規則，光靠眼下這點本事不夠。
    我前日翻到古籍，雲州最深處有處萬象秘境，藏著上古修士的傳承。
    那裏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林姑娘若能在裏麵多簽幾次到...
    我去。林疏桐咬碎嘴裏的桂花糖，甜意混著點清苦在喉間散開。
    她想起原身慘死時的場景，想起鐵麵王劈碎結界時眼裏的貪婪，更想起方才係統提示躺平道心時，心底升起的那股原來我也能的雀躍——她要變得更強，強到不用再躲在竹樓裏等別人來救。
    謝沉淵的銀眉驟然擰緊：秘境裏機關重重，還有可能觸發上古禁製。他伸手按住林疏桐的肩，指腹隔著粗布衣裳傳來滾燙的溫度，阿桐，你可以不用冒險。
    可我想。林疏桐仰頭看他，係統麵板在意識裏彈出新的簽到提示——明日簽到地點：萬象秘境入口。
    狀態要求：躺平靠在同伴肩頭）。
    獎勵預覽：？？？
    她忽然笑了，伸手勾住謝沉淵的手腕，把他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你看，這裏跳得可歡了。
    不是害怕，是...期待。
    謝沉淵的喉結動了動。
    他望著林疏桐眼底躍動的光，那光不是原主的怯懦，也不是普通修士對機緣的貪婪，倒像是...他在極北冰原裏見過的，第一株破冰而出的春草。我陪你。他說，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但你要答應我，哪怕有半分危險，立刻捏碎我給你的傳訊玉符。
    林疏桐點頭，瞥見雲中鶴在旁邊捋著白胡子笑。
    她這才發現，老人不知何時已經收好係統殘卷，竹桌上多了枚泛著青光的玉簡：這是秘境的大致地圖，我當年和道侶去過一次，記了些關鍵節點。他把玉簡推給謝沉淵，謝小友心思縝密，保管比我靠譜。
    第二日晌午，青竹鎮靜心書齋的後院裏，小翠正踮著腳往林疏桐的儲物袋裏塞東西。這個是桂花糕，冷了也甜；這個是我新煉的清神香，犯困的時候點；還有這個——她變戲法似的摸出枚血色小符，符紙邊緣還沾著朱砂，護心符！
    我求了觀裏的老道士三天，說能擋一次致命傷！
    林疏桐被她塞得儲物袋鼓鼓囊囊，抬頭就看見陳長老站在院門口。
    老修士的道袍洗得發白，手裏捧著個青瓷瓶：這是宗門新煉的聚氣丹，雖不如係統獎勵的，但關鍵時刻能續口氣。他目光掃過謝沉淵腰間的銀劍，又落在林疏桐發間的木簪上——那是她最常戴的，萬事以安全為重，我這把老骨頭，還等著給你們辦慶功宴呢。
    謝沉淵接過藥瓶時，指節微微發顫。
    林疏桐知道他在想什麽——從前的謝沉淵，隻會獨自啃冰棱吞雪水修煉；如今的他，卻要學著接受這些帶著人間煙火氣的牽掛。
    她悄悄碰了碰他的手背，他立刻回握住，掌心的溫度透過肌膚傳來，像團燒得正旺的火。
    出發前夜，林疏桐在自己的竹床上躺平簽到。
    係統提示音準時響起：今日簽到地點：靜心書齋臥室。
    狀態要求：躺平踢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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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獎勵：隱身符可隱藏氣息與身形，持續一炷香）。她望著掌心突然出現的半透明符紙，想起謝沉淵正在隔壁房間畫防禦陣法——他說要在秘境入口布個困仙陣，哪怕遇到危險也能拖延時間。
    第二日清晨，兩人站在萬象秘境入口前。
    那是座嵌在懸崖上的石門，石紋爬滿青黑的苔蘚，湊近了能聽見門內傳來細碎的流水聲。
    謝沉淵伸手按在石門上，古老的符文突然泛起金光，在他掌心烙下道淡金色的印子。
    這是認主標記。他轉頭對林疏桐笑，晨光穿過他的銀衫，在他眼尾鍍了層金邊，當年我師父說，能讓古門認主的，要麽是天命所歸，要麽是...他頓了頓，握住林疏桐的手按在自己掌印旁，石門發出沉悶的轟鳴，要麽是...有人偏要逆天改命。
    石門緩緩開啟，林疏桐聽見門內傳來鳥鳴。
    她望著謝沉淵被金光映亮的側臉，忽然想起係統麵板上的新提示：秘境簽到開啟，每日隨機地點，狀態要求：躺平具體形式由環境決定）。風掀起她的衣袖，帶進門內的一縷水汽，帶著點清甜的草木香——像極了雲隱穀竹樓外，被月光浸透的桂花香。
    謝沉淵握緊她的手，率先跨進門內。
    林疏桐跟著抬腳時，鞋底碰到塊凸起的石磚，係統麵板立刻彈出提示：檢測到躺平契機：被同伴牽引時自然放鬆。
    當前狀態符合要求，簽到倒計時開始...
    門內的光線突然暗了暗，又亮起來。
    林疏桐望著前方幽靜的竹林，聽著謝沉淵在前麵低聲說小心腳下，忽然覺得，這場顛覆天道的冒險，或許從她躺平吃第一塊桂花糖時，就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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