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或許留在這抽象妖宮,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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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見棠捧著Q版饕餮,感覺自己在做夢。這小東西在她掌心滾來滾去,奶聲奶氣地喊著“主人”,跟剛才那個一口能吞掉半個月亮的凶獸判若兩獸。
    “大人,”她茫然地看向子書玄魘,“這真的沒問題嗎?”
    子書玄魘還沒回答,她手裏的饕餮團子突然打了個響亮的飽嗝,吐出一縷黑煙。
    “嗝~主人,我還能再吃個煎餅果子嗎?”
    花見棠:“......”這凶獸的畫風是不是歪得太厲害了?
    塗山月湊過來,好奇地戳了戳饕餮團子:“所以我們現在是......多了個吉祥物?”
    饕餮團子立刻齜牙咧嘴:“你才吉祥物!你全家都吉祥物!”可惜它現在這副模樣,怎麽看都像是在賣萌。
    子書玄魘忽然開口:“該走了。”
    花見棠一愣:“去哪?”
    “下一個特訓地點。”
    花見棠看著懷裏撒嬌要吃的饕餮,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您該不會還要我收服別的什麽吧?”
    子書玄魘唇角微揚:“猜對了。”
    下一秒,花見棠隻覺得眼前一花,再定睛時已經站在一片冰天雪地中。刺骨的寒風刮得她臉生疼,懷裏的饕餮團子直接凍成了冰疙瘩。
    “這、這是哪?”她牙齒打顫地問。
    “極北玄冰淵。”子書玄魘的聲音依舊平靜,“接下來你要收服的是......”
    他話未說完,前方冰川突然炸裂,一條通體晶瑩的冰龍衝天而起,龍吟震得整片冰原都在顫抖。
    “子書玄魘!你又來偷我的萬年冰髓!”冰龍口吐人言,怒氣衝衝。
    花見棠低頭看了看懷裏凍成冰塊的饕餮,又看了看遮天蔽日的冰龍,差點哭出來:“大人,這個我真不行......”
    子書玄魘卻把她往前一推:“試試你的新能力。”
    花見棠一個踉蹌,正好對上冰龍那雙寒氣四溢的巨眼。情急之下,她下意識舉起手裏的饕餮冰塊:“等等!我是來送外賣的!”
    冰龍愣住:“外賣?”
    花見棠硬著頭皮瞎編:“對、對啊!這是最新款的冰鎮甜品,叫......叫‘饕餮刨冰’!”
    她說著,還真的用煞氣把饕餮冰塊削成了刨冰的形狀,撒上些用煞氣模擬的糖霜和果醬。
    冰龍狐疑地湊近聞了聞:“聞著倒是挺香......”
    它伸出舌頭舔了一口。
    下一秒,冰龍整條龍都僵住了。
    “這、這個味道......”它的龍眼裏突然湧出淚水,“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媽媽做的雪花糕......”
    花見棠:“???”
    這又是什麽展開?
    更讓她目瞪口呆的是,冰龍居然也開始縮小,最後變成個穿著羽絨服的小正太,抽抽搭搭地拽著她的衣角:
    “姐姐,你還能再做一份嗎?”
    花見棠機械地轉頭看向子書玄魘,用眼神詢問:這也是淨心咒的副作用?
    子書玄魘輕咳一聲,別過臉去。
    於是接下來的旅程變得越發詭異:
    在熔岩地獄,她靠著一碗“煞氣涼粉”收服了火焰麒麟;
    在毒霧沼澤,她用“臭豆腐”征服了萬毒蛛後;
    在雷鳴山穀,她憑“避雷針造型的糖人”搞定了雷霆巨鷹......
    等到走出最後一個試煉地時,花見棠身後已經跟了一串畫風清奇的“神獸”。
    Q版饕餮趴在她頭頂打盹,冰龍正太拽著她衣角要糖吃,火焰麒麟變成的小狗在蹭她的腿,萬毒蛛後化作的少女正在給她梳頭,雷霆巨鷹變成的鸚鵡站在她肩上梳理羽毛。
    塗山月看著這支“萌寵軍團”,表情複雜:“我現在相信你是他們愛情的結晶了——這收服方式一樣抽象。”
    花見棠生無可戀:“大人,咱們能結束特訓了嗎?我的儲物袋都快被吃空了。”
    子書玄魘卻望向深淵最深處:“還差最後一個。”
    花見棠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遠處矗立著一座通天徹地的黑色高塔,塔身纏繞著令人心悸的恐怖氣息。
    “那是......”
    “萬妖塔。”子書玄魘眼中閃過一絲凝重,“裏麵關著的是......”
    他話未說完,黑色高塔突然劇烈震動,塔頂射出一道刺目的金光。一個威嚴的聲音響徹整個深淵:
    “子書玄魘!你帶著個廚子到處收買人心,意欲何為?!”
    花見棠:“......”
    廚子是在說她嗎?
    還有,為什麽這個聲音......聽著有點耳熟?
    萬妖塔頂金光大盛,威嚴的聲音裹挾著滔天妖壓席卷而來。花見棠身後的“萌寵軍團”瞬間炸毛,饕餮團子驚醒後直接縮進她衣領裏發抖。
    子書玄魘將花見棠護在身後,寂滅槍無聲現於掌中。槍尖幽光流轉,竟將撲麵而來的妖壓從中劈開,分流的氣浪將兩側岩壁碾為齏粉。
    “老妖怪,”子書玄魘聲線冷冽,“你終於舍得醒了。”
    塔頂金光漸斂,現出個身著玄黑龍紋袍的身影。那人銀發及腰,麵容與子書玄魘有七分相似,隻是金瞳中沉澱著萬年孤寂,周身威壓比饕餮全盛時期更勝數倍。
    花見棠倒吸涼氣——這位該不會是......
    “見著祖父還不行禮?”銀發妖尊垂眸睨來,目光掠過花見棠時微微停頓,“還帶著個......廚娘?”
    子書玄魘槍尖微抬:“她是我的人。”
    簡單五個字,讓塔頂妖尊眼底掠過詫異。他仔細打量花見棠,突然輕笑:“天生煞體?你倒是會挑。可惜......”他指尖凝起一點金芒,“太弱了。”
    金芒破空而至,所過處空間扭曲。花見棠根本來不及反應,隻覺得周身煞氣瞬間凝固。
    “凝神。”子書玄魘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寂滅槍後發先至,槍尖精準點中金芒。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那點金芒竟被槍尖緩緩吞噬,化作一道流紋鐫刻在槍身上。
    妖尊挑眉:“竟將寂滅槍煉到了噬法之境?”
    “拜您所賜。”子書玄魘振腕收槍,槍身流紋明滅不定,“當年若非您將我打入淵底,我也悟不出此法。”
    花見棠聽得心驚。原來這位竟是上一代妖尊,子書玄魘的祖父!
    “舊事休提。”老妖尊拂袖,“既然回來了,便接掌妖帝印。萬妖天域近年不太平,那幾個老家夥......”
    “我拒絕。”子書玄魘打斷他。
    空氣驟然凝固。老妖尊眯起眼:“你說什麽?”
    “我說,”子書玄魘一字一頓,“我、不、接。”
    滔天妖壓再度降臨,這次連子書玄魘都後退半步。花見棠被餘波掃中,喉頭湧上腥甜。
    “由不得你。”老妖尊抬手結印,萬妖塔轟鳴響應,“今日這帝印,你接也得接,不接......”
    話未說完,子書玄魘突然將寂滅槍插進地麵。以槍尖為中心,無數黑色紋路蔓延開來,竟是硬生生切斷了萬妖塔與老妖尊的聯係!
    “禁法·斷界。”子書玄魘金瞳燃起烈焰,“祖父,您忘了,我早已不是當年任你擺布的棋子。”
    老妖尊看著被隔絕的萬妖塔,首次露出凝重神色:“你竟將禁術修至大成?”
    “還要多謝您當年的‘栽培’。”子書玄魘冷笑,“今日我來,隻為取回母親遺物。”
    “若我不給呢?”
    “那孫兒隻好......”子書玄魘周身煞氣翻湧,在空中凝成無數禁文,“強取了。”
    花見棠從未見過這樣的子書玄魘。此刻的他像柄出鞘利刃,每一寸鋒芒都帶著毀天滅地的決絕。那些萌寵神獸早已趴伏在地,連嗚咽都不敢發出。
    老妖尊沉默良久,忽然撤去威壓:“給你可以,但有個條件。”他指向花見棠,“讓她去取。”
    子書玄魘眼神驟冷:“不可能。”
    “怕了?”老妖尊嗤笑,“不是你說她是你的人?若連這點考驗都經不住......”
    “我去。”花見棠突然出聲。
    兩道目光同時落在她身上。
    子書玄魘蹙眉:“你不知其中凶險。”
    “但我知道您需要那樣東西。”花見棠攥緊衣袖,體內煞氣因恐懼而戰栗,聲音卻異常堅定,“總不能......一直讓您護著。”
    老妖尊意味深長地笑了:“小廚娘倒有膽色。那便去吧——遺物就在塔頂的‘往生境’中。”
    子書玄魘欲言又止,最終隻將一枚玉符塞進她手中:“捏碎即出。”
    望著高聳入雲的黑色塔樓,花見棠深吸一口氣,邁步踏入黑暗。
    塔內與外界截然不同,無數記憶碎片在虛空漂浮。她看見年幼的子書玄魘在淵底掙紮,看見他握著半塊玉佩獨自修煉,看見他渾身是血地爬上萬丈懸崖......
    “這些都是他的過去。”老妖尊的聲音在塔內回蕩,“往生境會映照內心最深的執念。若心智不堅,便會永困其中。”
    花見棠咬緊牙關前行。無數幻象試圖迷惑她——有母親病榻前的呼喚,有前世世界的霓虹燈火,甚至出現了子書玄魘溫柔淺笑的虛影。
    “假的......都是假的......”她喃喃自語,玉符已被汗水浸濕。
    終於抵達塔頂,隻見一麵冰鏡懸於空中。鏡中封著支白玉發簪,簪頭雕著細碎的星紋。
    就在她伸手取簪時,鏡麵突然蕩漾,映出的卻不是她的倒影——那是子書玄魘跪在雪地中,懷中抱著個氣息全無的白衣女子。
    “母親......”他染血的手指輕撫女子麵容,金瞳中有什麽東西徹底碎裂了。
    花見棠心髒揪痛,終於明白他為何執著於此物。
    她奮力伸手,指尖觸及發簪的瞬間,往生境轟然崩塌!
    再回神時,已站在塔外。子書玄魘第一時間接住踉蹌的她,目光落在她緊握的發簪上,金瞳微顫。
    老妖尊歎道:“罷了,你們走吧。”
    子書玄魘深深看他一眼,攬住花見棠撕裂空間。臨行前,一枚玄黑令牌射向老妖尊。
    “妖帝印您自己留著。若需要——”他的聲音隨空間裂縫消失,“我自會回來。”
    老妖尊握著令牌苦笑:“這小子......”
    而此刻的花見棠,正小心翼翼地將發簪別在子書玄魘發間。
    他怔了怔,沒有拒絕。
    “大人,”她輕聲說,“我們現在去哪?”
    子書玄魘望向淵外天際,金瞳中映出萬丈霞光。
    “回家。”
    空間裂縫在身後彌合,萬妖淵的壓抑氣息驟然消散。花見棠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倒吸涼氣。
    這哪裏是想象中妖王的居所?
    雲海之上,千峰倒懸。琉璃宮闕依著倒掛的山勢蜿蜒鋪展,廊橋連接著浮空殿宇,靈泉從峰頂傾瀉而下,卻在半空化作星輝飄散。更令人稱奇的是,那些穿梭其間的妖侍——竟個個收斂妖氣,舉止從容得如同仙家修士。
    “發什麽呆。”子書玄魘已恢複平日淡漠,發間玉簪流轉著溫潤光澤。
    花見棠亦步亦趨跟著他踏上天階,忍不住小聲嘀咕:“我還以為會是骷髏頭堆成的宮殿......”
    話音未落,前方雲層突然翻湧。十二道身影憑空現身,皆披玄甲,腰佩妖刀,齊刷刷單膝跪地:
    “恭迎吾王回宮——”
    為首的將領抬頭時,花見棠險些驚呼。這位不就是之前在集市被兌水酒糊弄的小妖嗎?此刻他眉目冷峻,玄甲覆體,哪還有半分諂媚模樣?
    “離煞,”子書玄魘腳步未停,“本王的寢殿可還留著?”
    “日日有人打掃。”離煞起身跟上,目光掃過花見棠時微頓,“這位是......”
    “撿來的小廚娘。”子書玄魘語氣隨意,“帶她去偏殿安置。”
    花見棠:“......”她這廚娘人設是過不去了嗎?
    去往偏殿的路上,離煞突然低聲開口:“姑娘不必在意。王上從前從不帶人回宮。”
    花見棠正想追問,前方忽然傳來清脆鈴響。九個身著霓裳的狐女嫋嫋婷婷走來,為首那個捧著玉盤,盤中靈果氤氳著霞光。
    “參見王上。”狐女們盈盈下拜,眼波流轉間皆落在子書玄魘發間玉簪上,神色各異。
    子書玄魘看都沒看那些靈果:“撤了。”
    “王上!”捧盤狐女急聲,“這是霓裳族進貢的千年......”
    “本王說過,”子書玄魘終於瞥她一眼,“不食貢品。”
    那眼神極淡,狐女卻瞬間臉色煞白,慌忙退下。
    花見棠忍不住回頭,恰對上狐女怨毒的目光。她默默縮了縮脖子——這妖宮的日子,恐怕比萬妖淵還難熬。
    偏殿比想象中雅致,窗外正對著一片鏡湖。花見棠剛安置好那群撒歡的神獸,房門就被敲響。
    離煞端著食盒立在門外:“姑娘的晚膳。”
    食盒裏竟是幾樣精致小菜,還貼心地配了碗......螺螄粉?
    “王上說姑娘好這口。”離煞麵無表情地解釋。
    花見棠捧著螺螄粉熱淚盈眶——大佬居然記得!
    “那個......離煞將軍,”她趁機打聽,“王上他......平時都喜歡做什麽啊?”
    離煞沉默片刻,吐出兩個字:“批折子。”
    “......然後呢?”
    “練槍。”
    “......還有呢?”
    “盯著湖麵發呆。”
    花見棠噎住了。這退休老幹部般的作息是怎麽回事?
    夜深人靜時,她溜出偏殿,果然在鏡湖邊找到了那道身影。
    子書玄魘臨水而立,指尖輕撫玉簪。月光灑在他身上,平日的冷硬盡數化作寂寥。
    花見棠正猶豫要不要上前,卻見他突然蹙眉:“躲什麽?”
    她隻好磨蹭過去:“大人怎麽知道是我......”
    “整個妖宮,”他轉身看她,“隻有你的腳步聲像偷油老鼠。”
    花見棠:“......”謝謝,有被侮辱到。
    湖麵忽然蕩起漣漪,幾條銀魚躍出水麵,竟在空中化作流光消散。子書玄魘隨手撈住一縷流光,那光芒在他掌心凝成顆明珠。
    “拿著。”他將明珠拋給她,“明日隨我去個地方。”
    花見棠接住明珠,隻覺暖意順著掌心蔓延,連日疲憊一掃而空:“去哪?”
    子書玄魘望向雲海盡頭,金瞳中映出點點星火。
    “人間。”
    明珠在掌心泛著暖意,花見棠還沒琢磨透“人間”二字的分量,就被子書玄魘拎著踏碎了虛空。
    再落地時,喧囂聲浪撲麵而來。
    長街燈火如晝,糖畫攤子飄著甜香,雜耍藝人正噴出三丈火龍,穿粗布衣裳的凡人摩肩接踵——竟是凡間最尋常的夜市。
    花見棠呆立當場。她設想過無數可能:仙門盛會、古戰場遺址、甚至魔窟鬼穴,唯獨沒料到是這般煙火人間。
    “大人......”她攥緊袖口,“我們來這兒做什麽?”
    子書玄魘已斂去妖瞳,墨發素衣立在燈影裏,像極了趕考的書生。他信步走向個賣餛飩的攤子,撩袍坐在條凳上:“兩碗鮮蝦餡。”
    攤主老翁應得麻利,熱湯澆進青花碗,驚起一團白霧。花見棠愣愣看著推到自己麵前的餛飩,湯裏飄著紫菜蝦皮,與她前世街角那家老字號一模一樣。
    “嚐嚐。”子書玄魘執起陶勺,“這家攤子開了兩百年。”
    花見棠舀起餛飩的手一顫。抬眼看對麵那人,他吃相極雅,熱氣模糊了淩厲眉眼,倒顯出三分溫柔假象。
    “王上常來?”她小聲問。
    “嗯。”他吹散湯上熱氣,“母親曾是凡人。”
    陶勺磕在碗沿發出輕響。花見棠突然明白他發間玉簪的來曆,明白往生境中那片雪地的含義,更明白為何妖宮不食貢品——這位屠盡萬妖的王者,骨子裏藏著對凡塵最深的眷戀。
    遠處忽然傳來哭喊。幾個彪形大漢正在推搡賣唱少女,琵琶摔在地上碎成幾段。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領頭漢子一腳踩碎琵琶,“要麽跟爺走,要麽剁你爹一隻手!”
    子書玄魘放下陶勺。
    花見棠以為他要出手,卻見他指尖凝出金紋,輕輕彈向巷口醉漢的酒壇。醉漢踉蹌兩步,酒壇脫手砸在惡霸頭上,頓時雞飛狗跳。
    趁亂中,他屈指一彈,碎琵琶悄然複原,少女袖中多出錠金元寶。
    “為何不直接教訓他們?”花見棠疑惑。
    “凡間有凡間的規矩。”他起身撂下銅錢,“妖王插手,會損她命格。”
    二人穿過熙攘人群,停在棵掛滿紅綢的古樹下。花見棠仰頭望去,每根綢帶都係著木牌,寫滿凡人的祈願。
    “伸手。”子書玄魘忽然道。
    她茫然照做,指尖卻被什麽刺了下。血珠滲進樹根,古樹無風自動,枝頭倏忽綻出白花。
    “這是......”
    “姻緣樹。”他凝視簌簌落花,“你既沾了本王因果,總得留個印記。”
    花見棠低頭看去,腕間浮現淡金樹紋,又漸漸隱入肌膚。她忽覺心跳如擂鼓,有什麽在血脈裏破土發芽。
    歸途時下了細雨。子書玄魘撐起油紙傘,花見棠抱著新買的蜜餞盒子,看雨絲在青石路上濺起銀花。
    “大人,”她忽然問,“若我當初在淵瞑之壁沉淪......”
    傘麵微傾,遮住她視線。隻聽他聲音混在雨聲裏:“沒有若是。”
    回到妖宮時夜已深。花見棠踏進偏殿,驚見那群神獸排排蹲坐著——饕餮團子抱著比它還大的蜜餞罐,冰龍正太頭頂撐著片荷葉擋雨,連最傲嬌的雷霆鸚鵡都叼著條幹毛巾。
    “你們......”她眼眶發熱。
    “是王上吩咐的!”離煞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依舊冷硬,“說明日教姑娘識妖文。”
    門合攏的刹那,花見棠靠門滑坐在地。腕間樹紋隱隱發燙,她望著窗外倒懸的峰巒,忽然笑出聲來。
    或許留在這抽象妖宮,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