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太初源炁·不破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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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無止境的下墜。
冰冷的潭水帶著萬載的孤寂,瞬間包裹了紀塵的意識。但這水,非比尋常!它粘稠、沉重、蘊含著一種介於生與死、枯寂與新生的奇異沉澱之力,更夾雜著無數細微的、鋒銳到極點的冰晶碎片!
這口位於黑水崖地基深處、由遠古巨樹殘存根係匯聚寒煞與地脈精華形成的沉淵古潭,此刻成為了紀塵最後的避風港,也是最殘酷的磨刀石!
“咚!”
沉入最深處的衝擊,遠非想象的巨響,更像是一塊玄鐵沉入泥沼。潭水隔絕了外界所有的喧囂——崩塌的雷鳴、冰錐的呼嘯、能量的餘爆……都被那粘稠冰冷的潭水吸收、消解。潭水之下,是死一般的寂靜,是凝滯萬古的黑暗。
窒息!
重傷瀕死的紀塵,僅存的意識立刻被冰冷的潭水淹沒、擠壓!胸腔如同被萬斤巨石碾壓!殘存的生命之火在無邊的寒冷與窒息感中瘋狂搖曳!
冰冷的禁錮!
更可怕的是!潭水中無處不在的、細小如塵埃的鋒利冰晶碎片,在強大水壓驅動下,瘋狂切割、鑽進他本就遍布裂痕的皮膚,深深嵌入血肉!更有大量寒氣混雜著潭水中沉澱的枯寂氣息,如同附骨之蛆,順著傷口、毛孔狠狠鑽入!企圖將他徹底凍結、同化!
但,禍兮福所倚!
就在這致命的窒息與凍結雙重侵襲降臨的瞬間——
嗡!
紀塵眉心的嫩芽烙印驟然亮起一絲微弱卻極其堅韌的翠光!一股清晰無比的、帶著安撫與指引的生命波動彌漫開來,主動引導著那冰冷的潭水壓力與冰晶,以一種奇異的方式,均勻地覆蓋、擠壓他的身體!尤其重點保護著他心髒處那剛剛凝聚成型、布滿裂痕、光芒極其黯淡的枯榮道種心印!
同時!
一直深藏於他體內混沌熔爐核心、在墜落衝擊與枯骨反噬中耗盡所有、幾近熄滅的那一點碧綠源光!此刻在眉心靈印翡翠之心雛形投影)的微弱光芒牽引下,在這極致寒冷、窒息、充滿枯寂沉澱與精純水元地脈水汽)的環境中,竟然——
第一次,自發地、極其微弱地……跳動了一下!
這一跳!
如同暗夜死寂中的第一縷星光!
一股前所未有的饑餓感,從混沌熔爐深處蘇醒、傳遞至紀塵殘存的靈魂!它像一個嗷嗷待哺的幼兒,一個垂死求生的餓獸,開始瘋狂地、不顧一切地……吞噬!
目標——正是包裹著他、企圖將他毀滅的沉淵古潭之水!以及水中的枯寂氣息、冰煞碎片、沉澱的地脈水元!
嗤嗤嗤……!
紀塵的身體,成了最瘋狂也是最原始的熔爐!
吞噬!煉化!
狂暴、駁雜、冰冷刺骨的能量流,被眉心靈印初步安撫,但依舊混亂地湧入紀塵的經絡血脈、破碎的丹田熔爐!其中蘊含的枯寂意誌、潭水萬年沉澱的惰性、還有那微塵冰晶的鋒銳,都在瘋狂破壞著他殘存的生機!
“嗡……嗡……”
他體內那點剛剛開始複蘇的碧綠源光,頑強地閃爍著,每一次閃爍,都艱難地煉化、剝離出一絲駁雜能量中最精純的“生”與“寂”的本源氣息,極其微量地……補充著自身!
然而,這恢複的速度遠遠比不上破壞的速度!紀塵的身體表麵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覆蓋上一層厚厚的灰白色的玄冰!他的生命氣息在極寒與窒息中持續衰弱!
危機!生死一線!
就在意識即將被冰冷的黑暗徹底吞噬的刹那——
紀塵的心髒深處!那枚布滿了裂痕、卻頑強搏動著的枯榮道種心印!
猛地一震!
嗡!
一股磅礴、沉重、古老、仿佛承接過萬古枯榮大輪回的淬煉意誌,陡然從心印中逆衝而出!這股意誌不含任何殺意,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來自天地規則的淬煉烙印!
這股意誌瞬間席卷紀塵的整個身體!與眉心那道微弱的嫩芽印記的守護力量發生了刹那的碰撞、協調!
一種玄之又玄的平衡與引導在瞬間完成!
下一刻!
那原本瘋狂湧入、胡亂破壞的潭水能量,在這雙重本源印記心印淬煉意誌 + 眉心靈印引導守護)的聯合作用下,陡然間……改變了流向!
潭水不再無差別地毀滅紀塵的肉身,而是化作億萬道冰冷沉重的淬煉之錘!那鋒利的冰晶不再是毀滅的刀鋒,而是變成了剔除渣滓的刻刀!它們被精準地引導,瘋狂地衝擊、捶打著紀塵身體深處……那些被剝離了最後一絲心髒封印核心後、散落在他五髒六腑、四肢百骸、幾乎徹底沉寂下去的……
暗金色能量節點!
哢嚓!哢嚓嚓——!
如同冰河解凍、金石崩裂!紀塵體內深處那些沉寂的暗金色能量碎片、那些在混沌熔爐衝擊下都無法完全吞噬的金屬性印記殘留,在這潭水的冰晶衝擊與水元碾壓下,瞬間暴動!
刺耳的碎裂聲在紀塵體內密集響起!無數細小的暗金碎片被潭水中的冰晶“刻刀”強行剮蹭、剝離!又被潭水那磅礴的淬煉之力狠狠擠壓、研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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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過程痛苦到了極致!仿佛體內有無數燒紅的鐵屑在滾動切割!
然而——
“嗡!”
就在這些細小暗金碎片被剝離、研磨得足夠細碎、即將被潭水能量徹底同化的瞬間!
紀塵體內那剛剛開始複蘇跳動的混沌熔爐核心碧綠源點)!仿佛嗅到了絕世珍饈的氣息!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吞噬意誌!
呼——!
一股無形的吸力自丹田爆發!如同風暴眼!瞬間裹挾著那些被潭水研磨到極致、幾乎失去了所有銳氣與封印屬性的純能量態暗金粉末,以及潭水中沉澱的巨量枯寂之氣、精純水元、微弱的冰煞本源,統統席卷而入!
轟!!!
混沌熔爐發出開天辟地般的轟鳴!碧綠源光猛地暴漲!不再是微弱的跳動,而是劇烈的、充滿生命力的搏動!
在它的內部!一個微小的、但清晰無比的能量循環雛形,正在被這幾種能量強行催生、點亮!
最核心,是那一點搖曳卻堅韌的碧綠源光始源木氣)。圍繞著它,被潭水剝離而來的暗金粉末精金之氣),形成了一層薄薄的、不斷流動銳氣的金色暈環;再外層,是被熔爐煉化的、由枯寂沉澱與冰煞融合而成的、深沉幽暗的寂滅寒氣冰煞與枯寂融合);最外層,則是磅礴精純的、滋養一切的地脈水元,如同胎盤中的羊水,包裹著內層的一切!
木生?金克?水潤?冰封?寂滅?……各種截然不同、甚至屬性相悖的能量,在紀塵體內形成的獨特混沌熔爐中,在那一點源自宇宙誕生之初、萬物母氣的始源木氣核心調和下,在外部沉淵古潭磅礴的淬煉壓力逼迫下——
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充滿野性與可能性的姿態,強行運轉、碰撞、融合!
“啵——!”
一聲微弱的、卻如同宇宙胚胎心跳的清鳴,在混沌熔爐深處響起!
一股極其細微、卻蘊含著超越一切屬性範疇、如同鴻蒙初開、混沌未分之時最初之炁的——灰蒙蒙的、仿佛包容了萬物的氣息——在四種基礎能量碰撞、湮滅又重生的熔爐核心,悄然誕生!雖然隻有發絲般的一縷!
太初源炁!
一個在《吞噬太虛錄》深處、處於虛無縹緲傳說境界的概念印記,在紀塵生死絕境、內外雙重熔爐混沌熔爐與沉淵古潭)的共同“鍛造”下,竟然……誕生了!
嗡——!
這縷源炁誕生瞬間!紀塵身體內外,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劇變!
外:
覆蓋他體表的厚厚玄冰,如同遇到了克星,發出密集的“嗤嗤”聲,迅速消融瓦解!不是融化,而是被煉化、被同化!玄冰中蘊含的枯寂與冰煞之力,被毛孔自動吸收,匯入體內熔爐!包裹他的粘稠潭水,如同遇到了漩渦中心,瘋狂旋轉著湧向他,被他吞噬、煉化!他周身形成了一個小型的、旋轉的水元旋渦!那隔絕神識、沉重萬鈞的沉淵古潭之力,此刻成了他複蘇的無上養分!
他的身體在潭水淬煉下,所有的傷疤、被剝離暗金碎片留下的孔洞、斷裂的經絡,都在那太初源炁一絲力量的催化與古潭水元精粹的滋養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新生!愈合後的皮肉骨骼,呈現出一種奇異的、流動著暗金與幽藍光澤的堅韌,卻又透著一股內斂的、生機勃勃的溫潤!
內:
混沌熔爐終於穩定下來!雖然依舊渺小脆弱,但核心處誕生的一點灰蒙太初源炁,如同定海神針!熔爐內壁不再劇烈動蕩,四股核心能量始源木氣、精金之氣、寂滅寒氣、地脈水元)在那灰蒙源炁的調和下,緩緩流轉,形成了一個極其初步卻穩定的能量內循環雛形!每一次循環,都有一絲微弱的太初源炁被孕育生成!反過來又滋養、穩固、提純著四股能量!丹田熔爐的位置,不再是破敗虛空,而仿佛開辟了一方混沌胚胎!
心印:
心髒深處,那枚枯榮道種心印瘋狂搏動!表麵那蛛網般的裂痕,在新生血肉生機與太初源炁的滋養下,飛速彌合!烙印的形態更加清晰!那顆枯榮輪轉、種生綠芒的輪廓徹底固化,深深烙印在心髒本源!每一次心跳,磅礴的心血被壓縮、淬煉,融入一絲枯寂與生機並存的精粹力量!一股厚重的、蘊含著一絲萬古不屈意誌的氣血洪流取代了之前瀕死的虛弱,開始流淌全身!
蛻變!真正的不破不立!
紀塵猛地睜開了雙眼!
瞳仁深處,不再是單純的碧綠生機或幽藍枯寂,而是在這兩種輪轉的光芒之下,蘊藏著一絲混沌初開、包羅萬有的深邃灰蒙!吞噬太虛錄的印記在他瞳孔深處一閃而逝!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伴隨著難以言喻的痛楚新生的過程)從他體內每一個細胞中湧出!但隨之湧起的,是一種掙脫了無形枷鎖、肉身神魂重鑄新生的舒暢!
“唔……!” 他張口,吐出的並非潭水,而是一股蘊含著一絲暗金鋒芒的冰寒氣霧,瞬間在前方開辟出一條短暫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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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後餘生!機緣滔天!
他感受著體內那新生的、奇異而強大的混沌熔爐,感受著心髒深處泵動著枯榮力量的心印,感受著眉心那道守護意誌明確的靈印!
狂喜尚未湧上心頭——
突然!
“錚——!”
一股冰冷、桀驁、仿佛從萬古深淵中蘇醒的劍鳴!並非來自外界,而是源於……
他垂在身側的右手!那根無名指指根深處!那根悄然融入其中、化作尺許長劍型骨骼印記的“萬劫劍髓”枯骨殘片)!
這劍鳴帶著刻骨的饑渴!如同饑餓了億萬年的凶獸!它感受到了紀塵體內熔爐穩定後澎湃的能量,尤其感受到了那剛剛誕生、對任何能量形式都擁有無上包容性與補益能力的……那一縷太初源炁的氣息!
一股無法抗拒的吞噬意誌,從指根劍髓印記爆發!目標直指混沌熔爐剛剛誕生、還在孕育的最本源的——太初源炁!
剛剛穩定下來的熔爐核心,瞬間掀起狂瀾!那縷灰蒙源炁被強行牽扯,連帶著四股基礎能量都在劇烈震顫!剛形成的平衡再度麵臨崩潰!眉心嫩芽印記和心髒枯榮心印同時發出激烈警報!
內患再生!
剛破藩籬……便遇噬主?!
紀塵眼神瞬間冰冷!灰蒙的瞳光如混沌雷劫凝聚!
“找死!”
一聲蘊含著混沌初開意誌的冰冷斥責,在他靈魂深處炸響!《吞噬太虛錄》的印記在瞳孔深處瘋狂旋轉!
沒有任何猶豫!
紀塵的心神意誌瞬間化作一柄無形的混沌之錘!
配合著體內熔爐本能的自保意誌!
將全身剛剛凝聚、蘊含著心印枯榮之力的龐大新生氣血!
瘋狂灌注進入右手無名指!
以身為爐!以血為引!以意誌為錘!
強行鎮壓與煉化……這根融入己身、卻妄圖噬主的萬劫劍髓!
轟轟轟——!
一場更加凶險、關乎根基、發生在他身體內部的無形大戰,在沉淵古潭寂靜的深處,轟然爆發!
而在他頭頂上方……
那片被枯骨遺跡毀滅衝擊波徹底掀翻、崩塌傾覆的黑水崖廢墟深處…
一道微弱卻穩定的空間裂隙,在混亂能量的餘波中悄然形成…
無聲無息地將此地最後一點逸散的能量波動與枯榮寂滅道韻…
裹挾著,傳向了…遙遠星空深處的某個古老坐標……
那裏。
一座沉寂了不知多少紀元的……
殘破不堪、布滿枯骨戰痕的灰白色巨大星門,仿佛感應到了什麽…
微微…
亮起了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腐朽劍芒……
薪火未絕,當燃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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