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焚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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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遠方的烈火向近處逼近天空似乎亮了起來,火焰炙烤出了朝霞。然而這朝霞帶給這部落眾人的不是希望,而是大恐怖。族長已經帶著族人退到了弱水西岸,原本的部落已然不複存在了,照著現在的火勢來看族人的帳篷也就是前麵所說的“格日“已經和那還在求雨的祭祀們一起身火海了。
    博額所領導的祭司在大火燒死他們之前沒有求下雨來。他們是這目前為止為數不多喪生的人。
    跟著部落眾人出來的就隻有羊了,其他的東西都跟著祭司一起熟了。
    博額祭司的死,使得左九對祭司的能力徹底擺脫了幻想,中看不中用啊。
    眾人在弱水河畔觀望這火勢,大火已然占據大半天空,這時的大火已經和那剛剛如同雞蛋大小的蠟燭大相徑庭了。族中的眾人並沒有慌張,隻有對自己財產損失的惋惜。他們也沒有什麽財產,損失的僅僅是幾張牛毛的氈子。對於現代人來說這確實不是什麽損失,但對於部落來說,確實是損失了,因為部落眾人不養牛,那毯子是交換來的,不過那和性命相比也算不得什麽了。
    眾人沒有懼怕大火的原因是因為這弱水河,弱水河是所有部落堅實的後盾,即使不在汛期,弱水的寬度也是火焰不可俞越的鴻溝。
    它不止一次保護眾人免受大火的傷害。左九所在的部落是幸運的,它剛剛結束遷徙定居在弱水的東岸,能在最短的時間撤離火海,距離遙遠的部落就沒有那麽幸運了,他們都將隨著火海而消失。
    “那些祭司都是如同雄鷹般的勇士可汗會記得他們的。”
    父親一個人感慨。
    族長接過父親的話。“可汗你可見到了?我們的勇士不懼火海的灼燒,與這火海一同化為了新一輪生機的養料。”
    就在族長說完這話的同時,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可汗那你可看到了?我們如同雄鷹一般的勇士把雨給求下來了!”
    ......
    族長又開始了無窮無盡的念叨。
    雨水能澆滅大火是一個不證自明的常識,但是這常識在這種規模的火海中並不適用,雨水不光是帶走了火焰的溫度還帶來了火焰所渴望的氧氣。這如同瓢潑一般的大雨沒有對大火產生任何正麵影響。唯一的影響就隻有成為大火的助燃劑,使得大火燒得更旺了。
    一時之間眾人覺得空氣更加炙熱禮了,在不知不覺間本來隻有一邊明亮的天空,亮度更加均勻了 。終於有人發出大喊。
    “快看呐!大火燒過來了”
    眾人眺望弱水河畔,並沒有見到大火。
    “在後麵,就在我們身後!”這時眾人才意識到,大火已然燒到了身後。
    “快跑啊!”
    一時間,聲音的浪潮在左九耳邊炸響,眾人的大喊,羊的尖叫,河水的嘶鳴,烈火的呼嘯,使得左九一陣僵硬。
    “我不會還沒見到這世界就被這大火燒死吧,那絕對是最慘的穿越者了。”
    不知是誰發出的一聲大喊,眾人四散而逃。盡管他並不知道應該逃向哪裏。
    在一陣慌亂中左九找到了自己的弟弟左有才。他想找到父親一起逃走,但是肆意衝撞的人群和包圍而來的烈火已經不允許他找到父親了。
    拉住弟弟的手,找準一個方向狂奔,左九不知道他跑的方向是否正確,但是他知道他跑的方向火光是最少的。
    就在他狂奔了不知多久的時候,弟弟左有才突然從他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
    “哥,我跑不動了。”
    左九隻是比自己的弟弟大一歲,弟弟從小就是跟著他一起在草原上跑的,按理說不應該會比自己先堅持不住。左九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借著大火的火光左九見到了恐怖的一幕。弟弟左有才的右腿不知什麽時候消失了,隻有森森的骨茬和飆血的碎肉。
    這個樣子的傷口左九見的多了,當奔跑的馬腿掉進老鼠洞裏,再出來就會是這般模樣。剛剛自己隻是顧著拽著弟弟跑,完全沒有顧及弟弟所跑的位置。在腎上腺素的作用下,就連弟弟什麽時候丟的右腿都不知道。
    左右才後退了兩步,趴下了。他趴下的地方有一個狼窩。那是草原狼的住所。狼在大火的驚嚇下狼已經不知去了哪裏。
    左有才在狼窩中找到了自己的斷腿,左有才抱著斷腿爬進了狼窩,左九拉不住他。
    “我背你走!”
    “哥,你走吧。我不想拖你後腿,就讓我在這裏吧。”
    聽到左有才的話左九沒有過多的猶豫轉身便向遠方跑去。
    他與弟弟相處了十一年,占到他人生的三分之一,與弟弟生死兩隔。確實有些難過,但是他絕對不想現在就去找弟弟作伴。他是一個現代人,對親情看的沒有那麽重。
    左九在不停的奔跑著,跑著跑著他發現那沒什麽用,四麵都是火的海洋。火焰在秋日幹草的溫床上肆意生長,單靠一雙腿,左九是不可能贏得和火焰的賽跑。
    最後的事實也證明了這點,活過兩世的記憶在這毀天滅地的災難麵前毫無作用,但是左九沒有停止奔跑,直到他被濃煙嗆得再無一絲的力氣,被火焰逼的再無退路。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左九做出了最後的決定,他跳入了弱水河中。在前一世左九是學的理工科,那時的他是知道跳入火海中的河水是什麽後果,但是在極致的求生欲的作用下,他還是跳入了滾燙的河水中。
    在大量的腎上腺素的作用下,左九並沒有第一時間覺得疼,直到他看見煮熟的祁連山裸鯉他才知道這河水是滾燙的。但這時已經為時已晚,他開始緩慢的感受到疼痛,這疼痛在逐漸的加深,越來越多的疼痛席卷全身。最終最為疼痛的地方匯聚在眼睛上,在左九失去視力之前他看見了自己已經脫落的皮膚,他知道自己沒救了。
    得知自己必死無疑,渾身的疼痛就好像是卸去行李的旅人,一身的輕鬆。左九的疼痛消失了。
    “我的第二次死亡是回到原來的世界?還是真正的死亡?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都的不到答案。我是一個怕死的人,不可能拿生命去冒險。現在我將能知道答案了。”
    左九緩慢的向著弱水的河床沉去,弱水那遙遠的河床就像是無盡的深淵,左九正向著那深淵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