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王都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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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族的效率極高。第二天傍晚,埃隆長老便親自帶著一支小型隊伍再次來訪,不過這次他們謹慎了許多,並未引起旁人注意。
他們帶來了整整十筐品質最上乘的星星苔蘚。那些苔蘚被保存在用濕潤精靈古木製成的筐子裏,每一片都蒼翠欲滴,散發著柔和如星輝般的熒光,將傍晚的小院映照得如同夢境般美麗。不僅如此,埃隆長老還額外贈送了幾大罐精靈族特產的百花蜜、一些散發著清香的寧神花瓣,以及一套用月光絲編織的、極其柔軟舒適的小裙子,指名是送給蘇琳的禮物。
“小小謝禮,不成敬意,感謝尊駕與小公主的慷慨。”埃隆長老態度愈發恭敬。他口中的“小公主”自然是指蘇琳。
蘇琳對那套閃閃發光的月光絲裙子愛不釋手,對會發光的星星苔蘚更是好奇不已,當晚就非要蘇辰在她和艾莉絲的房間角落裏鋪上一些,躺在如同星空般的熒光裏,聽著爸爸講的睡前故事,睡得格外香甜。
蘇辰對精靈族的知趣頗為滿意,投桃報李,又隨手送了埃隆長老一個用沉香木邊角料雕成的、能夠寧心靜氣、小幅提升周圍元素親和力的無事牌掛墜,再次讓老精靈感激涕零。
於是,蘇辰的小院裏,晚上不再需要油燈,角落裏有星星苔蘚提供柔和照明,既浪漫又省事。多餘的苔蘚,蘇辰一部分移植到了院牆根,另一部分則做成了一個個小巧的苔蘚盆景,偶爾會放在玩具攤上作為贈品,引得顧客們驚歎不已,玩具攤的“神奇”之名更盛。
日子就這樣平靜而溫馨地流淌。玩具攤的生意一直不錯,蘇辰時不時會推出些新玩具,比如利用巧勁和獸筋就能蹦跳很高的鐵皮青蛙、需要技巧才能拚合的九連環、能吹出清脆鳥鳴聲的陶塤等等,每一次都能引起一陣小小的熱潮。青石城的人們已經習慣了這條街上有一個永遠帶著溫和笑容的蘇老板,一個可愛得像精靈般的蘇琳,以及一個安靜美麗的銀發少女艾莉絲。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這天上午,一輛裝飾華麗、由四匹神駿的白色駿馬拉著的馬車,在一隊盔明甲亮、氣息精悍的護衛簇擁下,緩緩駛入了青石城。馬車車廂上鐫刻著紫荊花的徽記,這是萊茵王國王室的象征!
馬車徑直駛向了城主府。
不久後,一位穿著華麗宮廷長袍、麵容白皙、留著兩撇精致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在青石城城主畢恭畢敬的陪同下,來到了熙熙攘攘的集市。這位宮廷總管名叫霍華德,是王後身邊的紅人,此次奉命前來,是為小公主安妮塔的六歲生日搜尋新奇有趣的禮物。
小公主深得國王和王後寵愛,性格卻有些……挑剔,對王宮裏那些珠寶華服、尋常玩偶早已膩煩。霍華德總管為此傷透了腦筋,聽聞邊境青石城出現了一個神奇的玩具攤,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前來一看。
“就是這裏?”霍華德總管捏著一方絲帕,微微掩住鼻子,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攤位。人流倒是不少,很多孩子圍在那裏,笑聲不斷。
“是的,霍華德大人。”青石城主連忙點頭,“就是這個‘琳琳玩具攤’,攤主姓蘇,做的玩具確實別具一格,在城裏很有名氣。”他沒敢提關於蘇辰的那些恐怖傳說。
霍華德挑剔的目光掃過攤位。那些竹蜻蜓、毽子、魯班鎖、泥叫叫(蘇辰新做的陶製哨子)……在他這位見慣了珍玩的總管眼裏,實在有些……上不了台麵。材質普通,做工雖然精巧,但也僅限於民間手藝的範疇。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被攤位一角,一個正在獨自安靜玩耍的小女孩吸引了。
那是蘇琳。她今天穿著精靈族送的月光絲裙子,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襯得她粉雕玉琢,如同墜落凡間的小精靈。她手裏正擺弄著一個東西——那是蘇辰昨天剛給她做的一個走馬燈。
走馬燈用細竹為骨,糊著潔白的宣紙(蘇辰用這個世界的一種植物纖維自製的),紙麵上用簡單的線條繪製了幾個憨態可掬的小動物。燈體中心,有一個小小的、利用燭火熱氣驅動旋轉的葉輪。此時,蘇辰剛剛點燃了裏麵的小蠟燭。
燭光透過宣紙,散發出溫暖的光芒。隨著熱氣的上升,葉輪緩緩轉動,帶動了整個燈體旋轉。燈壁上繪製的小馬、小兔子、小鳥的影子,便投射在燈壁上,循環往複地奔跑、跳躍、飛翔,仿佛活了過來一般!
“哇!動了動了!好漂亮!”周圍的孩子發出驚呼,連大人都被這奇妙的光影效果吸引。
霍華德總管的眼睛瞬間瞪大了!
這……這是什麽?!無需魔法,無需人力,僅僅依靠燭火的熱氣,就能讓圖畫動起來?如此精妙的機關!如此夢幻的效果!這簡直就是為小公主量身定做的完美玩具!比起那些冷冰冰的珠寶,這個充滿了童趣和巧思的“魔法燈”,絕對能打動小公主的心!
他心中的輕視瞬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激動和勢在必得。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努力擺出和藹的表情,走上前去,對正在攤位後悠閑喝茶的蘇辰說道:“這位老板,你手中這個會動的燈,怎麽賣?”他指了指蘇琳手中的走馬燈。
蘇琳聽到有人問她的寶貝燈,立刻抱得緊緊的,大眼睛警惕地看著這個穿著奇怪、留著奇怪小胡子的叔叔。
蘇辰抬了抬眼皮,淡淡道:“那是給我女兒做的,不賣。”
霍華德總管臉上的笑容一僵。他習慣了別人對他卑躬屈膝,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幹脆地拒絕。但他立刻想到此行的目的,壓下不快,繼續說道:“老板,我乃萊茵王國王室總管霍華德,奉王後之命,為小公主遴選生日禮物。你這個燈非常有趣,王室願意出高價購買,五十枚金狼幣如何?”他直接報出了一個足以在青石城買下一棟不錯宅院的價格。
周圍傳來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五十金狼幣!就為了那個燈?
然而,蘇辰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依舊平淡:“不賣。”
霍華德總管眉頭皺起,加重了語氣:“一百金狼幣!”
蘇辰甚至懶得回應,隻是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氣。
霍華德的臉色終於沉了下來。他感覺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釁。一個邊境小城的攤販,竟然敢如此無視王室的意願?
“老板,你可要想清楚了。”霍華德的語氣帶上了威脅,“能被王室看中,是你的榮幸。若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的話再次沒能說完。
因為蘇辰放下茶杯,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就是這一眼!
霍華德仿佛瞬間墜入了冰窟!他感覺自己仿佛被一頭史前巨獸盯上,無邊的恐懼攥住了他的心髒,周圍的空氣變得粘稠而沉重,讓他無法呼吸!他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冷汗瞬間浸透了華貴的宮廷長袍!
他身後的護衛隊長察覺到不對勁,手按上了劍柄,厲聲喝道:“你想幹什麽?!”
蘇辰的目光轉向那名護衛隊長。那護衛隊長隻覺得一股無形的巨力轟然壓下,按在劍柄上的手如同被焊死,根本無法動彈分毫!他驚恐地發現,自己苦修多年的鬥氣,在這股力量麵前,如同螢火之於皓月,渺小得可憐!
整個攤位前,空氣仿佛凝固了。隻有走馬燈還在輕輕旋轉,投下夢幻的光影。
蘇辰收回目光,重新端起茶杯,仿佛什麽都沒發生。
壓力驟然消失。
霍華德總管和護衛隊長如同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渾身濕透,大口喘著粗氣,看向蘇辰的眼神充滿了無邊的恐懼。他們終於明白,青石城主之前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意味著什麽!這個看似普通的攤主,是一個他們根本無法想象的恐怖存在!
“對……對不起……打擾了……”霍華德總管聲音顫抖,再也不敢提買燈的事,帶著護衛,連滾爬爬地逃離了現場,連馬車都顧不上了。
青石城主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對著蘇辰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也趕緊溜了。
“爸爸,那個叔叔好奇怪哦。”蘇琳抱著走馬燈,歪著頭說道。
“嗯,不用理他。”蘇辰摸了摸女兒的頭,“燈喜歡嗎?”
“喜歡!超級喜歡!”蘇琳立刻把奇怪的叔叔拋到腦後,繼續欣賞她神奇的走馬燈。
艾莉絲在一旁看著,心中暗歎。王室的威風,在蘇叔叔麵前,似乎也和地痞流氓沒什麽區別。
而逃離集市的霍華德總管,回到城主府後,依舊心有餘悸。他不敢再打那個走馬燈的主意,但小公主的禮物還必須準備。他眼珠一轉,想到了另一個主意——既然那個攤主不能招惹,那他能不能請攤主定製一個類似的玩具呢?用最謙卑的態度,付出足夠的代價?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再也無法遏製。
於是,第二天,霍華德總管再次出現在了玩具攤前,不過這次,他孤身一人,態度恭敬得如同麵對國王,手裏捧著一個精美的禮盒。
“蘇先生,昨日多有冒犯,還請海涵。”他深深鞠躬,“這是王後陛下的一點心意,是一些王都的特產點心,送給令媛品嚐。在下不敢再強求那盞神燈,隻懇請先生,能否……為小公主另製作一件有趣的玩具?無論什麽代價,王室都願意支付!”
他的姿態放得極低,幾乎是在哀求。
蘇辰看著他那副樣子,又看了看旁邊眼巴巴望著點心盒子的蘇琳,沉吟了片刻。
他並不想與王室有太多牽扯,但對方如此低聲下氣,而且是為了一個孩子的生日禮物……
“三天後,來取。”蘇辰最終淡淡地說道。
霍華德總管大喜過望,連連道謝,留下禮盒和一大袋作為訂金的金幣,千恩萬謝地走了。
“爸爸,你要給那個小公主做什麽玩具呀?”蘇琳好奇地問。
蘇辰笑了笑,心中已有了想法。做一個這個異世界從未有過,足夠新奇,又不會蘊含太多力量,純粹好玩的東西。
就做個……八音盒吧。
一個能發出清脆悅耳音樂的小盒子,應該能滿足那個小公主的好奇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