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沈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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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的飛行轉瞬即逝,飛機降落在連城機場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傅辰軒早已安排好車輛,兩人一路疾馳,抵達連城醫院時,正好晚上八點。
病房裏燈光柔和,病床上的奶奶頭發花白,麵色蒼白地躺著,雙眼緊閉,身上插著輸液管,依舊處於昏迷狀態。醫生說,是突發心梗,加上情緒激動,情況暫時穩定,但還需要觀察。
蘇媚走到病床邊,輕輕握住奶奶幹枯的手,指尖傳來的冰涼觸感讓她鼻尖一酸,眼淚瞬間湧了上來。她蹲在床邊,肩膀微微顫抖,滿心都是自責——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負麵新聞,奶奶也不會被刺激到,更不會突然病倒。
“奶奶,對不起……”她哽咽著,聲音輕得像羽毛,“是我不好,讓您擔心了。您快點醒過來好不好?”
傅辰軒去醫生辦公室了解完情況,回到病房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他手裏拎著打包好的晚餐,是附近餐館的清淡小菜和粥,都是蘇媚以前愛吃的口味。
他把餐食放在床頭櫃上,輕輕拍了拍蘇媚的後背,語氣溫和:“先吃點東西吧,身體會扛不住的。”
蘇媚搖搖頭,眼睛死死盯著奶奶的臉,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我吃不下。”
傅辰軒沒有勉強,隻是把餐食保溫好,在病房角落的椅子上坐下,靜靜陪著她。
連城和繁華的濱海城截然不同,夜晚安靜得能聽到窗外的蟲鳴和遠處的溪流聲。沒有鱗次櫛比的高樓建築,隻有連綿的青山和錯落的矮屋,空氣裏彌漫著草木的清香,風景清雅而靜謐。
傅辰軒望著窗外的夜色,又轉頭看向病床邊的蘇媚。她褪去了明星的光環,卸下了傅太太的鎧甲,此刻隻是一個擔憂奶奶的普通女孩。她的側臉依舊清秀,眼底的堅韌與當年那個在應急燈下學習的小女孩重疊在一起,仿佛從未改變。
當年那個紮著高馬尾、眼神清亮的10歲少女,如今已經25歲,經曆了世事浮沉,卻依舊保留著內心的柔軟與執著。麵對原生家庭的傷害,她沒有沉淪;麵對輿論的攻擊,她沒有崩潰;此刻麵對奶奶的病危,她雖脆弱,卻從未放棄希望。
傅辰軒的心底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有心疼,有憐惜,更有深深的在意。他看著她默默流淚的模樣,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靜靜陪伴著,用沉默給予她最堅實的支撐。
病房裏很安靜,隻有輸液管滴答作響的聲音。傅辰軒知道,此刻任何語言都是多餘的,他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邊,等奶奶醒來,等這場風波過去。而這個他記憶中的小城,這個承載著他們初遇記憶的地方,似乎也在無聲地見證著,他們之間早已悄然改變的情愫。
傅辰軒的看了眼信息對蘇媚說有些急事要處理,蘇媚點點頭,他便往外走了。
深夜的病房走廊靜得能聽到腳步聲,傅辰軒輕輕帶上門,走到拐角處才接通電話,語氣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確定嗎?”
電話那頭的譚深連忙應聲:“是,BOSS,已經核實了,是連城第一人民醫院,您要找的人還在住院觀察。”
“地址發過來,我現在過去。”傅辰軒說完,掛斷電話時,眼底翻湧著戾氣。他要親自去會會那個把蘇媚逼到這份上的男人。
譚深握著手機,心裏暗自慶幸——還好自己第一時間把蘇媚父親的行蹤報備了,BOSS這架勢,顯然是要親自下場處理,以後夫人的事情,必須放在第一位匯報。
傅辰軒立刻聯係了之前安排的司機,報上地址後,快步走向電梯。他沒有告訴蘇媚要去做什麽,不想讓她在擔心奶奶的同時,再被那個男人的事情煩心。
第二天清晨,蘇媚是被病房裏的動靜吵醒的。她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下意識看向旁邊的空椅子——傅辰軒昨晚並沒有回來。
她心裏掠過一絲失落,隨即又搖了搖頭,起身走到病床邊。奶奶依舊沉睡著,但臉色比昨晚好了些,她輕輕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推開,一個穿著亮色連衣裙、妝容精致的女人走了進來,正是沈冰。她身材高挑纖瘦,五官濃豔奪目,手裏拎著保溫桶,看到蘇媚的瞬間,臉上的笑容立刻變成了心疼。
“媚媚!”沈冰快步走過來,握住她的手,“知道你最近受委屈了,剛好我團隊在這附近取景,特意請假過來看看你。你看看你,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肯定一晚上沒睡好吧?”
蘇媚勉強笑了笑:“還好,奶奶情況穩定了些。”
“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我都看了,別往心裏去!”沈冰忿忿不平地說,“肯定是有人故意黑你,傅總已經下場硬剛了,你就安心照顧奶奶,其他的事有我們呢。”
她把保溫桶放在桌上,打開蓋子,裏麵是熱騰騰的粥和小菜:“我特意讓酒店做的,清淡好消化,你快吃點,看你瘦的,再不吃身體該垮了。”
蘇媚被她的熱情感染,接過勺子,小口喝著粥。沈冰坐在她身邊,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拍攝時的趣事,又吐槽著網上的謠言,語氣鮮活又仗義。
“說起來,你家傅總呢?”沈冰環顧了一圈病房,“沒陪你嗎?”
“他昨晚出去辦事了,還沒回來。”蘇媚的聲音低了些。
沈冰見蘇媚眼底掠過一絲悵然,立刻話鋒一轉,拍了拍大腿笑道:“不說這些糟心事了!難得咱們倆能安安靜靜待一會兒,可別讓那些破事攪了興致。”
她從包裏掏出手機,點開相冊翻了翻,遞到蘇媚麵前:“你看我這次取景拍的片子,連城這地方也太出片了!青山綠水的,空氣又好,等奶奶好起來,我們去山腳下的古鎮逛逛,那裏的老宅子、青石板路,拍出來絕對絕美。”
手機屏幕上,是一張張構圖精巧的照片:晨霧繚繞的青山,潺潺流淌的溪流,還有穿著民族服飾的老人坐在門檻上曬太陽,畫麵溫暖又治愈。蘇媚看著照片,緊繃的嘴角漸漸柔和下來,眼底也多了幾分神采。
“你這技術越來越好了。”蘇媚由衷讚歎道。但蘇媚內心知道,比起拍攝沈冰更喜歡創作劇本,自己當導演……
“那可不!”沈冰得意地揚了揚下巴,“我最近還簽了個文旅項目,以後能到處去拍美景,等忙完這陣,咱們約個旅行唄?就去那種沒人認識咱們的地方,天天躺著看風景,什麽工作、什麽輿論,全拋到腦後。”
“好啊。”蘇媚笑著點頭,心裏的鬱結散了不少。
沈冰又開始絮絮叨叨地聊起圈子裏的趣事,說哪個導演拍片子鬧了笑話,哪個演員私下裏反差極大,語氣生動又搞笑,還時不時模仿幾句,逗得蘇媚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還聊起自己的攝影團隊,說幾個小年輕有多不靠譜,出去拍外景差點迷路,最後靠著村民的指引才找回來,又說團隊最近新招了個實習生,機靈得很,就是有點社恐,每次跟她說話都臉紅。
蘇媚靜靜地聽著,偶爾插幾句話,病房裏的氣氛漸漸變得輕鬆起來。那些關於謠言、關於原生家庭、關於奶奶病情的沉重,在閨蜜嘰嘰喳喳的分享中,暫時被拋到了腦後。
她們聊上學時的糗事,聊剛入行時的艱難,聊彼此這些年的變化,從中午一直聊到下午,仿佛要把這些年沒聚夠的時間都補回來。
沈冰看著蘇媚臉上重新浮現的笑容,悄悄鬆了口氣。她知道,此刻再多的安慰都不如讓她暫時忘記煩惱,能讓她笑一笑,比什麽都重要。
“對了,”沈冰突然想起什麽,從包裏掏出一個小巧的香囊,“這是我在古鎮買的,艾草做的,能安神,你掛在奶奶床頭,說不定能幫她睡得安穩些。”
蘇媚接過香囊,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艾草香,心裏暖暖的:“謝謝你,阿冰。”
“跟我客氣什麽!”沈冰揉了揉她的頭發,“以後不管出什麽事,我都在。你可不許再一個人硬扛了。”
蘇媚重重地點頭,眼眶有些濕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