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現在到底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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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最終駛回別墅,推開門的瞬間,一團雪白的身影就飛快撲了過來,芽芽搖著毛茸茸的大尾巴,用小腦袋蹭著蘇媚的褲腿,喉嚨裏發出軟軟的嗚咽聲,親昵得不行——它快一周沒見到蘇媚,顯然是想壞了。
蘇媚彎腰抱起它,指尖揉著它溫熱的小腦袋,心裏那點因車內沉默而生的壓抑,瞬間被這毛茸茸的觸感撫平了些。
“晚點來書房一趟。”傅辰軒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依舊是淡淡的語氣,沒什麽情緒。他說完,不等蘇媚回應,就徑直轉身往樓上走去,黑色的背影透著幾分疏離。
蘇媚抱著芽芽站在原地,剛想應聲,劉嬸就從廚房走了出來,臉上帶著關切的笑意:“夫人,您可算回來了!我給您留了熱飯,要不要現在吃點?您這幾天跑劇組、對接品牌,忙得腳不沾地,看著都瘦了一圈。”
“不了劉嬸,我在外麵吃過了。”蘇媚搖搖頭,忽然想起什麽,忍不住問,“這一周……先生每天都回別墅了嗎?”
“是啊,”劉嬸點點頭,語氣自然,“先生這幾天每天都回來,隻是回來得晚,早上走得也早。他還特意叮囑我們,每天都要給您留著熱飯,說您忙起來肯定顧不上好好吃,還讓我們多準備些滋補的湯品。”
蘇媚心裏猛地一怔,有些意外。她以為傅辰軒這些天忙著和夏晚晴推進並購項目,大概率也不會回別墅,沒想到他竟然每天都回來,還特意叮囑了劉嬸留飯。
“我知道了,謝謝劉嬸。”她回過神,抱著芽芽往樓上走。
芽芽乖乖地窩在她懷裏,小腦袋蹭著她的脖頸,跟著她一步步上樓,小尾巴還在歡快地晃著,全然不知主人心裏翻湧的複雜情緒。
洗漱完的蘇媚換了身淺灰色家居服,走到書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進。”裏麵傳來傅辰軒冷淡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推開門,書房裏隻開了書桌後的頂燈,光線偏暗,襯得氛圍愈發清冷。傅辰軒也已洗漱過,穿著黑色絲質睡袍,靠坐在書桌後的真皮座椅上,指尖夾著一支未點燃的煙,眼神沉沉地看著她,沒有半分往日的溫和,隻有拒人千裏的疏離。
“過來。”他抬了抬下巴,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蘇媚緩步走過去,停在書桌前一米遠的地方,保持著禮貌的距離,心裏卻莫名有些發緊——這氛圍,比剛簽合作協議時還要冷淡。
兩人低頭對著傅辰軒給的新的品牌方的資料,沒有一句多餘的話,蘇媚隻在必要時點頭回應還有平常維係富太太們的日常,全程像在完成一項冰冷的工作。
等所有事項核對完畢,蘇媚鬆了口氣,輕聲說:“那我先回去休息了,後續有問題我會及時跟你同步。”
她轉身剛要走,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道攥住。傅辰軒猛地起身,將她拉了回來,按在冰涼的電腦桌前。他俯身靠近,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籠罩,溫熱的呼吸拂在她的額前,帶著淡淡的煙草味,語氣卻滿是隱忍的慍怒:“作為傅太太,沒有什麽要和我說的嗎?”
蘇媚掙紮了一下,沒掙開,心裏瞬間清明——他是看到自己和宋知珩吃飯了,來興師問罪吧。一股火氣陡然湧上心頭,她抬眼直視著他,反駁道:“傅總,我們的合作協議寫得很清楚,互不幹涉私人生活,我有權建立自己的社交圈,和同事一起吃頓飯,需要向你報備?”
她頓了頓,看著他眼底的怒火,氣不過地補充:“倒是你,和夏總深夜開會、私下聚餐,推進並購項目,我作為合作方,可有過半句過問?你能做的事,憑什麽要求我不能?”
傅辰軒攥著她手腕的力道驟然收緊,眼底的慍怒瞬間僵住。他想問的根本不是宋知珩,而是她這幾天躲在房車不回別墅的疏離、核對項目時的冷淡,是那句“互不幹涉”背後藏著的刻意疏遠。
可聽著她字字句句指向夏晚晴,帶著明顯的賭氣與防備,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竟誤會了。誤會他和夏晚晴的交集,誤會他對她的在意隻是對合作藝人的管束,更誤會了他這些天特意留飯、深夜等她核對細節的心思。
原來她這些天的避而不見、刻意保持距離,全是因為心裏憋著這樣的氣。傅辰軒喉結滾動了一下,心頭的怒火陡然褪去,隻剩下說不清道不明的悶堵。他看著她眼底的倔強與戒備,像隻豎起尖刺的小貓,忽然沒了追問的興致,攥著她手腕的力道也緩緩鬆了開來。
傅辰軒鬆開她的手腕,指尖卻下意識地蹭了蹭她微涼的皮膚,語氣褪去了慍怒,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柔和:“我和夏晚晴,隻是純粹的工作合作關係。”
他垂眸看著她,眼底藏著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雀躍——她會賭氣、會反駁,甚至會在意他和別的女人的交集,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心裏並非對他隻有合作的疏離?
“這段時間忙著推進並購項目,就是想盡快把手頭的事收尾,騰出時間……”他放緩語速,耐心解釋,“今天去飯館,是約了一位海外合作方碰麵,但對方臨時有事沒來。我和夏晚晴隻是剛好在同一個地方談工作細節,並非單獨吃飯。”
蘇媚愣愣地看著他,瞳孔微縮,心裏滿是不可置信。他竟然在跟她解釋?而且她剛才的反駁,明明帶著賭氣的成分,並非真的要質問他,沒想到他會這般認真地回應。
反應過來自己完全會錯了意,臉頰瞬間泛起薄紅,有些無措地移開目光:“傅總,這些……其實不用跟我解釋的。”畢竟他們隻是合作關係,他的工作、他的社交,本就與她無關,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開始在意這些東西。
傅辰軒看著她泛紅的耳尖,聽著她口是心非的話,眼底的笑意再也藏不住,連聲音都染上了寵溺:“是嗎?可我覺得,該讓你知道。”
他往前湊近半步,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臉頰,語氣帶著篤定的溫柔:“免得某人胡思亂想,躲在房車裏不回家,連飯都顧不上好好吃,影響後續工作狀態。”
蘇媚被他說得心頭一跳,抬頭撞進他深邃的眼眸,那裏麵盛滿了笑意與縱容,讓她瞬間慌了神,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卻被他抬手按住了後腰,動彈不得。但隨即想到什麽,心下有了決斷。
蘇媚用力推開他,力道不算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她後退半步,拉開安全距離,眼神清明得沒有一絲波瀾,完全褪去了剛才的無措與羞赧。
“傅總,你這樣算什麽?”她語氣平靜,字字清晰,“是夫妻之間的坦誠相待,還是老板對下屬的額外‘告知’?如果是後者,傅總大可不必如此,我的工作狀態與你的私事,本就互不幹涉。如果是前者……”
她頓了頓,目光直直看向他,沒有回避:“我們之間,不過是基於協議的合作關係,還沒到需要這般‘坦誠’的地步。”
她不想再被這種曖昧拉扯搞得心神不寧,協議就是協議,該履行的義務她會做到,不該有的牽扯與情緒,必須及時止損。
傅辰軒看著她眼底的堅定與疏離,剛才心頭的雀躍與寵溺,像是被一盆涼水澆下,漸漸沉澱下來。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最終卻隻是沉默地看著她,眼底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有不甘,有無奈,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完全察覺的失落,卻始終沒有開口回應。
書房裏的空氣再次陷入沉寂,隻是這一次,沒有了之前的冰冷壓迫,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
傅辰軒盯著她清明的眼眸,喉結滾動了幾下,那句堵在舌尖的話終究沒能說出口。他確實想不清楚,此刻的解釋是出於合作的體麵,還是心底不受控的在意。沉默半晌,他才低聲道:“你先回去吧。”
蘇媚眼底飛快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快得像錯覺。她沒再多說一個字,轉身就往門口走,腳步平穩,沒有絲毫留戀。
關上門的瞬間,她輕輕籲了口氣,心裏沒有預想中的難過——感情於她而言,從來都是錦上添花的東西,不是必需品。既然是基於協議的關係,就該守住邊界,不必要的情緒拉扯,隻會徒增煩惱。
書房裏,傅辰軒獨自站在原地,指尖還殘留著剛才觸碰她的微涼觸感。他走到書桌後坐下,點燃了那支一直夾在指間的煙,煙霧繚繞中,他的神色愈發沉鬱。
蘇媚的話像重錘,敲醒了他混沌的思緒。當初提出合作,並非一時興起。他認出她是當年那個醫院長廊的女孩,輾轉得知她這幾年獨自打拚的不易,晚宴上她眼底的堅韌與疏離,讓他鬼使神差地向她拋出了這個契約。
他以為這隻是一場各取所需的合作,可這幾個月的相處,她的倔強與坦誠,一顰一笑都一點點在他心裏留下痕跡。他開始忍不住在意她的情緒,想解釋讓她安心,甚至貪戀和她獨處的曖昧氛圍。
可蘇媚的話戳破了這層模糊的表象——他們終究是契約關係。傅辰軒吸了口煙,煙霧嗆得他喉嚨發緊。他分不清此刻的在意,是同情,是習慣,還是真的動了心。書房裏隻剩下煙頭明滅的微光,映著他落寞的身影,一夜無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