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媚聽到商驍的話，瞬間愣住了，瞪大的眼睛裏還掛著未幹的淚珠，滿是詫異：“你……你拒絕了？”
    商驍抬手擦去她臉頰的淚痕，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臉，語氣無奈又帶著幾分委屈。
    “那是她和我媽一廂情願的想法，我從一開始就沒答應過。倒是你，”
    他俯身湊近，鼻尖抵著她的鼻尖，“你總說不希望別人替你做選擇，那你為什麽擅自替我做決定，要我放棄你？你給過我選擇的機會嗎？”
    蘇媚的臉瞬間紅了，酒意褪去幾分，也意識到自己當時的話有多衝動。她
    抿了抿唇，手指輕輕揪著商驍的衣角，聲音軟乎乎的：“對不起……我那時衝動了……沒有考慮你的感受。”
    商驍看著她認錯的模樣，心裏的氣早就煙消雲散，隻餘下滿滿的心疼。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了一下。
    語氣溫柔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蘇蘇，我們是戀人，不管遇到什麽事，都該一起麵對、一起解決，而不是單方麵想著推開對方，知道嗎？”
    他頓了頓，又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眼神寵溺：“以後再遇到這種事，第一時間告訴我，我們一起想辦法，再也不許說什麽放棄的傻話了，好不好？”
    蘇媚乖乖點點頭，眼眶還紅紅的，酒勁卻徹底湧了上來，剛才的委屈和激動褪去後，隻覺得眼皮沉重得抬不起來。
    她往商驍懷裏縮了縮，腦袋靠在他的頸窩，像隻慵懶的小貓，輕輕蹭了蹭。商驍順勢將她抱緊，下巴抵在她的發頂，感受著懷中人的柔軟與依賴。
    今天電梯裏發作的幽閉恐懼症帶來的疲憊與恐懼，仿佛都被這溫暖的擁抱慢慢撫平。
    他不知道蘇媚此刻的依賴是酒後的本能，隻覺得這份貼近像是一劑良藥，讓他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兩人就這麽靜靜相擁著，在彼此的體溫裏互相汲取著力量。
    另一邊，秦淮粵從故障電梯裏出來和商驍分別後，立刻撥通了一通電話，語氣急切又帶著一絲不安。
    掛了電話，她驅車前往一處隱蔽的私人住宅，推門而入時，溫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翻看書籍。
    溫硯辭是商驍的發小，也是業內知名的心理醫生，見到秦淮粵，他眼中閃過一絲柔意，隨即起身溫和地示意她進來坐，語氣依舊是慣有的輕柔：“怎麽突然過來了？”
    秦淮粵沒有繞彎子，直勾勾地看著溫，開門見山問道：“阿驍是不是有心理方麵的疾病？你是他的發小，又是心理醫生，不可能不知道。”
    溫看著她急切又執拗的模樣，眼底掠過一抹心疼。他自然清楚秦淮粵的來意，也明白她對商驍的執念，更清楚商驍那些不為人知的心理創傷。他
    沉默了幾秒，沒有直接回答，隻是給秦淮粵倒了一杯溫水，語氣平靜：“先喝口水，慢慢說。”
    秦淮粵接過水杯卻沒喝，指尖緊緊攥著杯壁，指節泛白，語氣裏的急切藏不住，還夾雜著心疼。
    “溫硯辭，你別跟我繞圈子，今天電梯故障，他整個人狀態特別不對勁，臉色慘白還渾身發抖，那個樣子……就像我發病時一樣……”
    她太了解商驍了，向來沉穩強勢的人，絕不會平白露出那般脆弱的模樣，一想到他獨自扛著這些，秦淮粵的心就揪成了一團，因為她自己也經曆著，知道這個不好受。”
    溫硯辭看著她這副模樣，心裏五味雜陳。他是商驍和秦淮粵共同的朋友，更是最清楚兩人過往的人，他們骨子裏的執拗和隱忍如出一轍，都習慣把心事藏在心底。
    而他對秦淮粵的心意，從少年時就悄悄埋下，卻終究抵不過她眼裏自始至終隻有商驍的事實。
    他輕輕歎了口氣，沒有回應關於商驍的問題，隻是將話題轉開，目光裏帶著擔憂：“先不說他，你最近狀態怎麽樣？”
    秦淮粵聞言愣了愣，隨即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放下水杯靠在沙發上：“吃了，你告訴我，究竟怎麽回事。”
    她心裏清楚，自己的焦慮抑鬱尚能靠藥物和疏導緩解，可商驍的心理創傷，怕是紮根在骨子裏，沒那麽容易解開。
    溫硯辭看著秦淮粵執拗的眼神，知道自己拗不過她，終究還是鬆了口，語氣凝重又帶著幾分謹慎。
    “商驍確實有幽閉恐懼症，是小時候被鎖在儲物間留下的創傷，這麽多年一直沒徹底好，發作時會出現呼吸急促、肢體顫抖的症狀，嚴重時還會短暫失去意識。”
    他刻意略過了其他更隱秘的心理問題，隻挑了最基礎的情況說明，說完便立刻轉移話題，從抽屜裏拿出心理測試量表推到她麵前。
    “別總盯著別人的事，先做個測試吧，我得看看你最近的心理狀態有沒有變化。”
    秦淮粵看著量表，指尖微微蜷縮，卻還是拿起筆，沉默地開始作答。半個多小時後，溫硯辭接過填好的量表分析，眉頭漸漸皺起，眼底滿是擔憂。
    “阿粵，你的焦慮症有加重的跡象，而且從測試結果來看，還出現了人格分裂的傾向，這和你長期壓抑情緒、拒絕正視心理問題有很大關係。”
    秦淮粵猛地抬頭，扯出一抹冷笑，語氣帶著幾分無所謂：“人格分裂？又怎麽樣？反正我早就習慣了，活著不過是按家裏的安排走，心裏怎麽樣，誰會在乎。”
    溫硯辭看著秦淮粵滿是自嘲的模樣，心裏的心疼幾乎要溢出來。他伸手想拍拍她的肩，手懸在半空又輕輕落下，聲音低沉而認真：“阿粵，我在乎。”
    秦淮粵聽到這話，猛地愣住了，抬眼看向溫硯辭，眼底滿是錯愕，像是沒料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空氣安靜了幾秒，溫硯辭卻率先移開目光，拿起桌上的量表，語氣恢複了平日裏的專業與疏離。
    “畢竟，你是我的患者，你的心理狀態，我必須放在心上。”
    這句解釋像一層薄冰，瞬間隔開了兩人之間剛剛泛起的異樣氛圍，秦淮粵回過神，隨即又恢複了冷淡的模樣。
    她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拿起包：“我知道了，阿驍的情況麻煩你多照看著點，我先回去了。”
    說完，她便徑直走向門口，沒有回頭，也沒再看溫硯辭一眼，推門離開時，帶起的冷風輕輕拂動了客廳的窗簾，隻留下溫硯辭獨自坐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眼底的情緒複雜難辨。
    秦淮粵離開後，溫硯辭坐在沙發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冰涼的杯壁，目光飄向窗外的夜色，思緒卻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年少時光。
    那時他們三人還是穿著校服的少年少女，商驍是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子，卻總愛板著一張臉。
    秦淮粵是明豔張揚的秦家大小姐，眼裏心裏卻隻裝著商驍，追在他身後喊著“阿驍”的模樣，像隻驕傲又執著的小孔雀。
    而他，總是安靜地跟在兩人身後，看著他們打鬧，看著秦淮粵為商驍的一句話喜笑顏開，也看著她因商驍的冷漠暗自神傷。
    溫硯辭輕輕歎了口氣，將杯中涼透的水一飲而盡，苦澀的滋味在口中散開。他清楚，自己永遠是他們之間的旁觀者。
    秦淮粵的目光永遠不會落在他身上，就像商驍的心裏，從來裝不下秦淮粵一樣。這份藏了多年的心意，終究隻能爛在心底，成為無人知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