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腐淤遷徙與藤影之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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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淤沼澤的晨霧,帶著鐵鏽般的腥氣,黏稠地纏繞在石爪部落殘破的石牆上,如同為這座飽經摧殘的家園披上了一層裹屍布。蒼骨大薩滿的骨杖頓地,獸晶發出沉悶的回響,如同敲響了最後的喪鍾。族人們沉默地捆紮著獸皮包裹,將所剩無幾的黍米和風幹的肉幹塞進背囊。焚燒昨夜戰死者屍骸的黑煙筆直刺向猩紅未褪的天幕,焦糊味混合著沼澤深處彌漫的腐臭,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壓得人喘不過氣。
岩風靠在一截斷裂的圖騰柱基上,右臂的暗紫色結晶在稀薄的晨光下泛著油膩而冰冷的金屬光澤。他閉目凝神,靈魂深處如同風暴過後的戰場,一片狼藉。三股汙穢之力——藤根長老陰毒如跗骨之蛆的侵蝕、血骸使徒狂暴如熔岩的毀滅意誌、以及那枚最初烙印冰冷貪婪的窺探——如同三條盤踞的毒蛇,在影爪豹純淨陰影與刹的空間銀痕構築的脆弱屏障下,維持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平衡。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靈魂撕裂般的劇痛,經脈中汙穢能量的蠕動如同無數細小的毒蟲在啃噬。他強行壓製著,如同在懸崖邊緣行走,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東北方三十裏腐淤深處波動紊亂”刹冰冷的聲音在意識中低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凝重,“藤根氣息隱現又消散似有汙穢瘴氣幹擾感知其目標鎖定遷徙路線”
藤根長老!岩風猛地睜開眼,幽暗熔金的瞳孔深處,那抹微弱的銀輝銳利如刀,掃向東北方那片被濃重瘴氣籠罩的沼澤深處。他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逝的陰冷氣息,如同毒蛇滑過草叢的痕跡,隨即又被更濃稠的汙穢瘴氣掩蓋。無法精確定位,但那指向性明確的威脅,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刃,足以讓遷徙之路布滿荊棘。
“岩風哥哥,喝點水。”小葉子捧著半片掏空的葫蘆,小心翼翼地遞到他唇邊。清水混著草藥的苦澀滑入喉嚨,稍稍緩解了靈魂深處那灼燒般的劇痛。老獵頭佝僂著背,用骨刀削尖幾根堅韌的藤木棍,塞進岩風背後的簡易皮囊裏:“帶著防身腐淤的泥裏說不準躥出什麽玩意兒…”老人渾濁的眼裏滿是化不開的憂慮,目光死死盯著岩風右臂結晶邊緣——那裏,一絲細微的、如同活物般的暗紫色紋路,又悄然向上蔓延了一小段,攀上了肩胛骨的邊緣。
嗚——! 蒼骨大薩滿手中的骨號角發出蒼涼而悠長的悲鳴,撕裂了壓抑的死寂。遷徙開始了。殘存的、身上大多帶著傷的戰士們在前開路,目光警惕地掃視著濃霧彌漫的前方。婦孺們攙扶著呻吟的傷員緊隨其後,沉重的腳步碾過泥濘不堪的沼澤地,留下蜿蜒曲折的痕跡,又迅速被翻湧的黑色泥漿貪婪地吞沒。岩風被安置在隊伍中段的簡易擔架上,小葉子和老獵頭一左一右緊緊護著。他強迫自己集中精神,陰影感知如同無形的蛛網鋪開,捕捉著霧氣中每一絲異常的波動,每一個細微的聲響。影爪豹的純淨陰影本源在靈魂深處微微波動,如同最忠誠的哨兵。
深入腐淤沼澤不過五裏,異變陡生。
“咕嚕…咕嚕…咕嚕…” 前方看似平靜的泥沼毫無征兆地劇烈沸騰起來!數十頭渾身覆蓋著粘稠黑泥、形如巨大蠕蟲的怪物破開泥漿,昂起猙獰的頭顱!它們沒有眼睛,隻有一張布滿螺旋狀利齒的巨口,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身體表麵流淌著暗紅色的汙光,肌肉在泥漿下瘋狂蠕動——血月狂化後的“腐沼蠕蟲”!
“結陣!保護婦孺!”大長老山岩的怒吼如同炸雷!岩石圖騰武裝瞬間覆蓋全身,化作一尊三米高的石巨人,轟然擋在最前方!他巨大的石拳狠狠砸向一頭撲來的蠕蟲!
砰! 沉悶的巨響!蠕蟲頭部被砸得凹陷下去,黑泥飛濺!但它竟隻是微微一滯,身體猛地一縮一彈,如同巨大的彈簧,以更快的速度反撲上來!布滿利齒的巨口狠狠咬向山岩的石臂!
嗤啦——! 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石屑紛飛!山岩悶哼一聲,石臂上竟被啃出數道裂痕!
與此同時!更多的腐沼蠕蟲從四麵八方湧來!它們無視戰士們的刀劈斧砍,鱗甲般的泥殼堅硬異常,普通攻擊難以奏效!它們的目標明確——隊伍中段的傷員和婦孺!一條蠕蟲猛地從泥漿中竄出,巨口張開,帶著腥風撲向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
“啊——!”婦人發出絕望的尖叫!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嗤!嗤!嗤!… 數道凝練的幽暗爪芒如同撕裂夜幕的閃電,後發先至!精準地斬在蠕蟲的頸部!
噗嗤!噗嗤!噗嗤! 汙血狂噴!蠕蟲猙獰的頭顱應聲而斷!龐大的身軀轟然砸入泥漿!
岩風左手保持著揮出的姿勢,爪尖幽光閃爍,微微顫抖。強行催動影爪之力,牽動了靈魂的傷勢,劇痛如同電流般竄遍全身。但他眼神冰冷,沒有絲毫猶豫。
“吼!”一頭格外粗壯、體表汙光更盛的蠕蟲王似乎被激怒,它猛地調轉方向,舍棄了眼前的戰士,龐大的身軀如同泥石流般,帶著毀滅的氣勢,狠狠撞向岩風所在的擔架!泥漿飛濺,腥風撲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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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風哥哥!”小葉子尖叫著,下意識地擋在擔架前,小臉煞白卻帶著決絕!
岩風瞳孔驟縮!不能再藏了!他眼中寒光爆射,強行引動靈魂深處那絲剛剛複蘇的空間之力!左爪猛地對著蠕蟲王前方的空間一握!
“空間褶皺陷落!”
嗡——!!! 蠕蟲王前方數米的空間,如同被無形巨手狠狠揉捏、折疊!光線瞬間扭曲!泥沼地麵詭異地塌陷下去,形成一個深不見底的泥潭漩渦!
轟隆——!!! 蠕蟲王龐大的身軀狠狠撞入扭曲的空間陷阱!它如同陷入粘稠的琥珀,速度驟降!恐怖的衝擊力被空間褶皺層層削弱、分散!它發出憤怒而困惑的嘶鳴,瘋狂扭動身軀,試圖掙脫空間的束縛!
“趁現在!”二長老鷹眼厲喝!雙臂化為鋒利的鷹爪,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狠狠抓向蠕蟲王因掙紮而暴露的、相對柔軟的腹部!
嗤啦——!!! 汙血內髒噴湧而出!蠕蟲王發出淒厲的慘嚎,掙紮更加劇烈,空間褶皺劇烈波動,眼看就要破碎!
岩風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暗紫色的汙血。強行操控空間之力,如同在靈魂的傷口上撒鹽,體內那脆弱的平衡劇烈震蕩!右臂的暗紫色結晶光芒閃爍,蔓延的趨勢似乎又加快了一絲!但他死死咬牙,維持著空間褶皺!
“大地……束縛!”三長老藤根真)怒吼一聲,雙手按地!數道堅韌的藤蔓破開泥漿,如同活物般纏繞上蠕蟲王的身體,配合著空間褶皺,將其死死禁錮!
“死——!”大長老山岩抓住機會,巨大的石拳帶著開山裂石的力量,狠狠砸在蠕蟲王被鷹眼撕裂的傷口上!
轟——!!! 汙血碎肉橫飛!蠕蟲王龐大的身軀徹底癱軟,沉入泥沼!
戰鬥暫時平息。戰士們喘息著,身上沾滿汙泥和汙血,不少人都掛了彩。腐沼蠕蟲的襲擊雖然被擊退,但代價不小,隊伍中又添了幾名傷員。更讓岩風心驚的是,強行使用空間之力後,靈魂深處那三道汙穢之力如同被驚醒的毒蛇,躁動不安,侵蝕感明顯加劇。他臉色蒼白如紙,氣息更加萎靡。
“加快速度!離開這片區域!”蒼骨大薩滿聲音嘶啞,拄著骨杖的手微微顫抖。他渾濁的目光掃過岩風,帶著深深的憂慮。
隊伍在沉默中繼續前進,氣氛比之前更加凝重。沼澤的霧氣似乎更濃了,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令人心煩意亂的甜腥味。岩風強打精神,陰影感知開到最大,警惕著藤根長老的偷襲。然而,藤根長老的氣息如同鬼魅,時隱時現,難以捉摸。
就在隊伍穿過一片相對幹燥、長滿巨大枯死怪樹的區域時,異變再生!
沒有預兆!沒有空間波動!一股冰冷、粘稠、充滿了無盡惡毒和誘惑的精神衝擊,如同無形的潮水,猛地從四麵八方湧來,瞬間淹沒了整個隊伍!
“放棄吧…臣服吧……”藤根長老那沙啞、扭曲的聲音,直接在每個人的意識深處響起!“石爪終將覆滅抵抗徒勞” “加入噬淵獲得永生力量” “岩風你的掙紮可笑,你的守護一文不值,影爪因你而死,陰影幼獸因你而亡,刹也將因你沉寂,你是災星帶來毀滅”
惡毒的低語如同最鋒利的毒針,精準地刺向每個人心中最脆弱的地方!恐懼、絕望、對未來的迷茫、對犧牲者的悲痛……這些負麵情緒被無限放大!戰士們眼神開始渙散,握著武器的手微微顫抖;婦孺們發出壓抑的哭泣;連大長老山岩和蒼骨大薩滿的臉上都露出了痛苦掙紮的神色!
“守住心神!”蒼骨大薩滿厲聲喝道,骨杖獸晶爆發出微弱的黃光,試圖驅散精神汙染,但效果甚微!藤根長老的精神攻擊,借助了血月環境和腐淤沼澤的汙穢瘴氣,威力倍增!更可怕的是,這攻擊的主要目標,是岩風!
“呃啊——!”岩風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藤根長老的惡毒低語如同魔音灌耳,瘋狂衝擊著他的意識!靈魂深處,那三道汙穢之力在精神衝擊的刺激下,如同被澆了滾油的毒蛇,瞬間狂暴起來!藤根長老的侵蝕之力瘋狂撕扯著他的意誌,血骸使徒的毀滅欲望焚燒著他的理智,最初的烙印貪婪地窺探著,伺機吞噬!影爪豹的守護意誌和刹的空間銀痕光芒在汙穢的狂潮中劇烈搖曳,如同狂風中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
“不…我不是災星…”岩風在意識中發出無聲的咆哮,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牙齦滲出血絲!他死死守住最後一絲清明,腦海中閃過影爪豹決絕的眼神,閃過陰影幼獸幽藍瞳孔中最後的信任,閃過刹沉寂前那冰冷的守護意念!
“吼——!!!”靈魂深處,影爪豹純淨的陰影本源發出一聲不屈的咆哮!守護的意誌燃燒到極致!化作一道堅韌的屏障,死死抵住汙穢的侵蝕!
嗡——!!! 刹的空間銀痕也驟然亮起!冰冷的空間之力不再沉寂,它化作無數道細微卻堅韌的銀色絲線,如同最精密的鎖鏈,纏繞向那三道狂暴的汙穢之力!空間禁錮!雖然微弱,卻有效地遲滯了汙穢之力的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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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影為盾,以空為牢”刹冰冷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決絕?“鎮壓”
岩風福至心靈!他不再被動防禦,而是主動引導!將影爪豹的守護意誌化作最堅韌的盾牌,護住靈魂核心!同時,將刹的空間之力化作無形的牢籠,層層疊疊地纏繞、禁錮那三道狂暴的汙穢之力!如同將三條毒蛇強行塞回囚籠!
這是一個極其凶險的過程!他的精神力如同開閘的洪水般瘋狂消耗!靈魂劇痛無比!身體劇烈顫抖,七竅隱隱有血絲滲出!右臂的暗紫色結晶瘋狂閃爍,蔓延的速度肉眼可見地加快!但他死死堅持!守護的執念化作最堅固的錨!
時間仿佛凝固。不知過了多久,那狂暴的汙穢衝擊終於…緩緩退去!如同潮水般從眾人意識中消退。藤根長老那充滿惡毒的低語也漸漸消散在濃霧中,隻留下一絲冰冷的嘲諷和不甘?
“噗——!”岩風猛地噴出一大口暗紫色的汙血,身體軟軟地癱倒在擔架上,氣息微弱到了極點,仿佛風中殘燭。他成功了,強行鎮壓了體內的汙穢反噬,也幫助隊伍抵禦了藤根長老的精神攻擊,但代價慘重!精神力幾乎枯竭,靈魂創傷雪上加霜,右臂的暗紫色結晶已經蔓延到了鎖骨下方,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冰冷氣息。他感覺身體像被掏空,連動一根手指都異常艱難。
“岩風哥哥!”小葉子哭喊著撲上來,小手顫抖著擦拭他嘴角的汙血。看著岩風慘白的臉和那觸目驚心的結晶,她的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滾落。情急之下,她下意識地握住了岩風沒有結晶的左手,一股微弱卻異常純淨、帶著溫暖和安撫氣息的精神力,如同涓涓細流,順著她的掌心,緩緩注入岩風體內。
嗡——! 這股微弱的力量,如同投入滾油中的一滴清水,瞬間在岩風體內引起了奇異的反應!那狂暴的汙穢之力仿佛遇到了克星,侵蝕的速度…竟然…極其微弱地減緩了一絲?!雖然效果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岩風清晰地感覺到了!那是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帶著淨化意味的安撫之力!
“小葉…你…”岩風虛弱地睜開眼,幽暗熔金的瞳孔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愕。小葉子,她竟然有這種能力?!
“我…我不知道…”小葉子也愣住了,看著自己的手,小臉上滿是茫然,“我隻是不想你那麽痛”
就在這時!
轟隆——!!! 一股遠比之前任何時刻都要恐怖、都要純粹的毀滅威壓,如同蘇醒的遠古巨獸,猛地從西南方向的腐淤沼澤深處爆發出來!瞬間席卷了整個遷徙隊伍!空氣凝固!大地顫抖!所有人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扼住喉嚨,窒息般的恐懼扼住了心髒!
血骸使徒!它完全蘇醒了!
猩紅的血月之光如同實質的養料,滋養著它那龐大、焦黑破碎的骸骨與熔岩之軀!此刻,它正從蟄伏之地緩緩站起!那燃燒著地獄熔爐般猩紅火焰的巨眼,穿透重重空間阻隔,帶著暴虐、貪婪和一絲貓捉老鼠般的戲謔?死死鎖定了岩風的方向!
“吼——!!!”
一聲混合著暴怒、貪婪和一絲興奮?的咆哮,如同滅世的喪鍾,在死寂的腐淤沼澤上空,轟然炸響!宣告著終極獵殺的開始!
而在東北方那片濃重的瘴氣深處,藤根長老那扭曲、怨毒的麵孔在陰影中若隱若現。他黑洞般的眼睛死死盯著西南方血骸使徒爆發的方向,又瞥了一眼岩風所在的位置,嘴角勾起一絲冰冷而詭異的弧度。他身邊的空間微微扭曲,一個由純粹陰影構成、雙眼閃爍著幽藍光芒的鴉形輪廓悄然浮現。
“影鴉大人…”藤根長老的聲音沙啞而恭敬,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算計,“血骸那莽夫已按捺不住” “獵物虛弱時機已至” “吾等合作瓜分其魂與空間之力如何?”
幽藍的鴉眼冷漠地掃過藤根長老,又望向遠方那令人心悸的猩紅光芒,發出一聲低沉而冰冷的嘶鳴,仿佛默許。
腐淤沼澤的遷徙之路,瞬間淪為絕望的狩獵場。前方,是血骸使徒那毀天滅地的恐怖真身,帶著純粹的毀滅欲望碾壓而來。暗處,是藤根長老與神秘影鴉的致命聯盟,如同潛伏的毒蛇,伺機給予致命一擊。而岩風,力量耗盡,靈魂重創,汙穢纏身,唯一的微弱曙光,是小葉子那尚未可知的淨化潛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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